5、交钱 ...
-
课代表不经吓，很快就供出了蓝小鹊的名字。
晏改黑瞳沉沉，反应半晌才想起来蓝小鹊是谁。
是他的同桌。
那个同桌……会是救了自己的女孩吗。
晏改睫毛颤了颤，他不敢抱有过多的希望，却又不想放弃这个得知真相的机会。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开始观察这位同桌。
他的同桌皮肤很白，泛着健康的粉色，五官秀气，眼角微微上扬，眼睛黑亮，看自己的时候没有用任何异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普通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用自己贫乏的词汇去形容同桌，只知道他的同桌是好看的，可爱的。
晏改隐约觉得就是这人。
他嘴唇抿的紧，害怕自己猜错，却又觉得自己不会猜错。
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语文老师坐在讲台边讲解文言文，教室里没几个人听，出于本能的被念倒一片。
电风扇呼呼的发出响动。
晏改垂着眸子，侧过头看了会儿蓝小鹊，心跳的厉害。
许久后，他压抑住那份卑微的挣扎，开口问道：“是你帮的我吗？”
他声音沙哑，漆黑的眼瞳静静的看着蓝小鹊。
蓝小鹊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听见问话后，她睡眼迷蒙地看了会儿晏改，大脑不太清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晏改愣了片刻，很快内心顿时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他目光移开，不敢直视蓝小鹊，喉间逐渐干哑，心跳的更厉害，眼底带上一丝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光亮。
第一次被帮助的时候，他便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可想的再多，也没有直接见到这个女孩时候来的冲击巨大，他向来冷静聪明的大脑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感激，长这么大，蓝小鹊是第一个……在看到自己那种样子之后，还会出面救自己，将自己从绝望中拉出来的人。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从他身上捞不到任何好处。
如果可以，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送给蓝小鹊。
他常年冰冷的眼眸中多出欣喜，他抿着唇，血液滚烫的几乎要沸腾，他很想和蓝小鹊道谢。
然而这时蓝小鹊猛的坐直身子。
动作之大吓得前后桌都吓了一跳。
晏改激动的心情冷却了点，他消瘦的手臂横在桌上，沉默看着蓝小鹊。
蓝小鹊显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外力在操控自己。
她被那阵外力操控的趴低身体，贴在桌子上，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是我。”
晏改：“？”
“是白琦琦。”
白琦琦是谁？晏改想不起来。
“隔壁班的班花。”蓝小鹊补充。
晏改没有说话，他沉着眼，淡漠转过头，不再理会蓝小鹊。
这时蓝小鹊身上的外力也终于消散。
怎么回事？
好像是被系统操控了。
蓝小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发现自己好像是被系统操控这走剧情……是走剧情吗？她不太确定，想了半天，脑中只有“一切为男女主服务”这行字。
大概是女主光环发作，所以系统强行将路人做的事情都归到了女主身上。
毕竟这本书、这个世界都是绕着主角运作的。
蓝小鹊这种路人做的事情，自然也都是为了主角而服务的。一个念头无端的跳进蓝小鹊脑中——
自己差点抢了女主的功劳，简直有罪。
蓝小鹊缓了缓，赶紧将脑中这个念头挥散。
转念一想，觉得这个观点也不是没道理，毕竟男配和女主牵手成功，世界才能和平，自己才能活命。
自己刚刚抢功劳行为简直作死。
蓝小鹊脑子晕乎乎的。
她想到系统，便顺手打开系统看了眼好感度，然后发现晏改对世界的好感度……
竟然下降了1点。
为什么？
自己被系统操控以后干的事情，竟然还让男配更加厌恶这世界？这系统是傻逼吗？不应该啊，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蓝小鹊脑子更晕了。
之后几天，她继续收集家暴的资料，想帮晏改早点脱离父亲，可是证据不多，拍到了不少晏改爸爸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照片。
有找女人的、街头涂鸦的、买彩票的……
蓝小鹊连带着举报了好几个不良混混的窝点，还帮警察侦破了一桩悬案，都没能拍到晏改爸爸家暴的直接证据。
……
蓝小鹊好惆怅。
她真的，很珍视自己的小命，也很珍视家里人。
求求男配大佬，黑化值可不要再涨了。
·
这几天没收集到证据，蓝小鹊没有气馁，而是顺着系统和剧情提示的方向，努力加深晏改和表姐间的联系，希望晏改能够抱得美人归，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她以表姐的名义给晏改送零食，顺便再塞点正能量小故事，晏改的黑化值就跟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让蓝小鹊很懵逼。
但整体来说，搬出表姐来送温暖，还是能感化到晏改的。
只要有效，不管高低总归都是好的。
蓝小鹊再接再厉。
她将晏改家庭的事情整理成长微博，发到了微博小号上，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理会她。
蓝小鹊给自己花钱买了点热度。
倒是终于有人好奇的留了点评论，但依然不相信这件事情，甚至提出了疑问，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学校却还不管的，身边同学也不可能这么冷漠，而且如同真的被家暴，那为什么还会让这个同学有读书的机会。
他们找出了一堆问题。
蓝小鹊挨个解释，最后自己也解释不通。
后来还有一名记者上门做采访。
蓝小鹊起先很激动：“你是哪里的记者？如果把这个新闻写成专栏的话，是不是可以找到好人家收养我那位同学？”
记者回复很快：“这个说不准。”
“那能帮他脱离家庭吗，他一个人生活应该也不是问题。”
“嗯……这个也说不准。”
蓝小鹊有些茫然：“这算是挺严重的社会问题，难道会没人关注吗？”
记者说：“当然会有人关注，但是新闻都是有热度时效的，过了热度就不会有人再来管了。”
蓝小鹊觉得有道理，屈服了：“好吧那你先写出来，你需要些什么？”
“我采访你几个问题。”
“你直接问。”
“你和你同桌早恋了吗？”
“……”蓝小鹊以为自己看错了，“你刚刚问了什么？”
“咦吞消息了吗？”记者继续问，“那我换个问题，你和你同桌牵过手了吗？”
蓝小鹊：“……没。”
“一起吃饭过吗？”
“……没。”
“接吻过吗？”
“…………等等这些都是什么问题！”蓝小鹊掀桌。
“情感向问题啊，现在大家就是爱看早恋内容。”
蓝小鹊问：“就不能直接写家暴吗！”
“之前不是说了吗。”
“什么？”
“这种普通的社会问题，热度一下就过去了……”
两人不欢而散。
蓝小鹊又找了几个记者，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
直到这时蓝小鹊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这本书的天道阻止了。她现在活在书里，而男配的人设设定就是惨、无比的惨。
自己尝试利用网络的力量帮男配打破人设，自然会被阻碍。
因为网络力量太强大了，而且要是男配人设崩了，男女主怎么办？男配必然会一直惨下去，为了剧情凄惨着。
蓝小鹊恍然大悟，同时也觉得挺心酸的。
想了想，最后决定继续从小事着手。
·
快要期中考试，班上开始收资料费。
这次的资料费有些高，包括了整个学期的额外费用，一共要两百块。
班主任让班长帮忙收钱，班长收了两天后把名单上交。
蓝小鹊去洗被子的途中路过办公室，正好听到班长和班主任抱怨。
“就差那个晏改，怎么也不肯交！”班长生气的传达这个信息。
班主任随口问：“其他人都交齐了？”
班长说：“差不多了。”
班主任点点头：“那你去把晏改给我叫来！”
办公室安静片刻。
过了会儿，班长小声说：“老师你自己去叫行吗，我和他说话，他不一定理我。”
班主任没说话，沉默两秒后叹了口气。
其实晏改那些事情，不光学生知道，老师们之间也都知道。
最开始校长告诉她年级第一归她管，她还有点激动，觉得自己班级优秀率有保障，以后日子肯定能轻松很多。
但很快就有人告诉她晏改的各种情况。
这小孩年纪小，遭遇的事情倒是比一些大人还多，不光家里有问题，还得罪过有后台的同学，以至于走到哪都被排挤，谁敢对他表达出善意，说不定还会被连坐，惹得一身腥。
班主任虽然同情晏改，但没有善良到愿意以身犯险。
高中这个年纪的人，其实已经开始迈向成人社会，学生们一个比一个人精，同情是没有任何用的。
班主任没有为难班长的意思。
她让班长离开，准备自己去喊晏改。
然而办公室门一打开，蓝小鹊突然蹿了进来，她手里握着两张一百元，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后，把钱放到桌上。
班主任看了眼前，抬头看蓝小鹊。
她对这个实验班唯一挂科的学生印象不浅，不用翻名单她就知道：“你这个钱是干什么？你已经交过钱了。”
蓝小鹊笑着解释：“这是晏改的份。”
班主任顿时嗅到早恋的苗头，瞪眼问：“你干嘛帮他交？”
蓝小鹊连忙解释：“这就是他的钱啊，我是他同桌，所以帮他拿到办公室来。”
班主任听着不对劲：“晏改拿的出这两百块？”
蓝小鹊认真的点点头：“当然拿的出，而且老师你拿到钱不就好了，担心太多的话麻烦也会多。”
这个班主任刚从名牌大学毕业，年纪轻，典型的不想多管闲事，只想每天下班以后回家打游戏，听到蓝小鹊这番话，她觉得挺有道理的，直接把钱收下，其他的不再去管。
蓝小鹊提醒：“对了老师你可别告诉晏改是我给的！”
班主任敷衍的点点头，开始批作业。
蓝小鹊放松地回到教室，吃了颗西柚味的薄荷糖，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发呆。
她妈最近迷恋上西柚，什么东西都买的西柚味。
就连家里的沐浴乳也换成了这个味道，全家都沐浴在西柚味的海洋最里，搞得蓝小鹊有些神经衰弱。
她希望这些西柚味的东西快点用完，吃完一颗后，瞧见前桌妹子从外边回来，连忙从包里掏出两罐糖，分给前桌妹子。
然后又拿出巧克力，飞快的塞进晏改抽屉里。
没多久，晏改回到座位。
他摸了下冰冷的抽屉，抿着唇问：“谁来过？”
蓝小鹊漂亮的眼睛闪烁了下，动作僵硬了点——显然又被系统控制了。
她说：“是白琦琦。”
“……”
一阵淡淡的西柚味顿时将晏改笼罩。
晏改没有再问什么，他侧过头，漆黑的眼睛注视着窗外风景。
今天乌云沉沉，见不到光，教室里已经打开大灯，玻璃窗上清晰反射出教室内其他人的举动。
晏改看着玻璃上晦暗的倒影，心情经历了一个巨大波澜。
其实刚才……他看到了。
看到了蓝小鹊将礼物放进自己抽屉，可明明做了这些，她却不肯承认，撒谎说是别人送的。
这是为什么，是为了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还是因为自己总是冷冰冰的，让她讨厌了？
晏改眼中没有温度。
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还不能承认。他只能暂且卑微又痛苦的想着，世上还是有人关心爱护自己的，然而自己不配得到这些，即便能够短暂拥有，也总会被自己这种畸形扭曲的心理弄丢这一切。
是啊，他不配。
晏改自嘲的想着。
相比这些，他还有更值得担忧的事情。
资料费没有着落，只不过两百块，他原先以为自己肯定能凑的出来，但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钱被他无赖父亲发现，全部拿走了。
晏改有着卑微的自尊，他不愿意因为这点钱去接受老师怜悯的目光，只是现在不得不去。
走到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正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在玩手机。
晏改在办公桌前站了会儿，哑着嗓子开口：“老师，这学期资料费我没法交，已经做过的试卷钱，我过几天补上。”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
班主任挺意外的，她连忙放下手机，回忆片刻后说道：“你的钱已经交上了。”
晏改怔愣片刻，抬眼看着班主任。
他之前收到药物，得到帮助，已经是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善待。
现在还有人……替自己付钱？
他目光沉沉，内心立刻涌现一个猜测，但这个可能性太低了，低到他不敢说出口。
他只敢压抑着各种感受，艰难的抿紧干燥嘴唇，喉结略微动了动，似乎是颤抖，脖颈上的线条崩紧。
最终几乎是呢喃的、挣扎着，出于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愿望，问出了这两个字：
“是谁？”
班主任正要说，突然想到蓝小鹊先前的嘱咐，那姑娘好像是打算当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便摇摇头没说名字。
晏改眉眼微敛：“老师，我要还钱。”
班主任觉得晏改说的也有道理，欠债总要还钱的，不还钱算什么道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于是她没什么责任心的把蓝小鹊出卖了：“是你同桌。”
说完补上一句：“你们关系还挺好哦，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最后意犹未尽又加了一句：“对了别早恋哦。”
空气安安静静的。
晏改沉下眸光，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交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