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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滚刀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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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谁死得很好看?”杜川话音刚落,寒千岭便紧跟着逼问一句。他的声音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之意。
“你问这话是想毛遂自荐了?你们真是对儿好朋友,连死都抢着领。”杜川恶狠狠地回道,“不急,一个个来,我保证谁也跑不了。”
但他嘴上虽这么说,却无声地瞟了寒千岭一眼,神色中略带几分沉思之意。
纵使这件宝甲再能卸力,那一刀一掌也结结实实拍在了他的身上,他对这两人的修为也大体有个感知。洛九江修为已达炼气七层巅峰,想必马上就要突破了,故而如今受到的反震极强,伤势不轻。
而这个寒千岭的灵气凝实的古怪,攻击之凌厉甚至还要较洛九江强上一分。按理来说他应该伤得更重才是,可他偏偏就毫发无损。
他从前可没听过多少关于寒千岭的传闻,果然咬人的狗不叫,厉害的都在后面藏着。
这又一次加强了杜川的决心:洛九江和寒千岭,这两人非死一个不可!若让洛家成长起来,七岛之中必然没有杜家的落脚之地。
刚刚洛九江放的那枚烟花想必已经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他再不动手就要迟了。杜川眼神一厉,掌中剑锋登时吞吐起不详的血红色暗光。
寒千岭漠然地凝视着他,目光中的意味已和打量一件器物无异。三人如今成三角对峙之势,没人能看清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扣成爪状,手背上正青筋浮起,指上也溢出一缕明灭不定的淡金寒芒。
被杜川列为目标的洛九江又咳了口血,反笑出声来。
他随手把嘴角的血痕一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悠悠感叹道:“杜公子,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有这种感受——我那师父真是亲的。”平时洛沧训练的再狠,把他折腾的再想以头抢地,也没把他弄出什么内伤来。
师父对徒儿的手段再狠,也终究和要命的敌人不一样。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给他老人家丢人。要是输在你手上,那真是没脸再回去见他。”洛九江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却在下一刻飞快地将脸上笑容一收,原本没有归鞘的长刀斜斜一挑,“一斩——破风庐!”
相比于还在蓄力的杜川与寒千岭,洛九江说动手便动手,没有半分含糊。他长刀横扫,挟裹风云之威,刀势快若惊雷,一时令人满耳俱是破风之声。与此同时,他身体古怪地一折一弹,瞬息之间便闪至杜川身边!
杜川剑上的血光还未凝聚完毕,洛九江的刀锋便已送至他脖颈之前!
杜川未料到他一个炼气修士竟能快到这种地步,匆忙之下抬剑阻挡。洛九江神色凛然,嘬唇成哨,在刀剑相击的瞬间吹出了一声尖利的唿哨——
若说当初对付杜堤的音杀犹如一柄利剑,那如今的这一声音杀便似一根长针,带着不容阻挡的决心和气势直直刺入杜川耳中。
杜川将一声呻吟勉强吞在了肚子里,手腕却不能自控的一颤。洛九江抓住机会将他剑锋磕开,下一秒便一刀斩在了杜川身上。
这一刀比方才更重,反震之力也更加强大,然而洛九江早有准备,虽然肺腑翻涌,却没有被再次震开。他硬顶着几乎令五脏发麻的疼痛,再次悍然挥刀!
如今两人之间距离只在咫尺,杜川能清晰地看到洛九江刀上附着的细小风刃。这风刃正随着对方一次次重新扬刀的动作越积越大,愈凝愈多!
两人交锋只在转瞬,如今胜败未明,在一旁几乎被人遗忘的寒千岭却长出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指缓缓放松,那道金色的寒芒也消隐无踪。
眨眼之间,洛九江已经在杜川身上同一个位置连落十三刀!
这样短的时间内受到如此密集的攻击,杜川已经脸色苍白,剑上原本凝聚的红光也无力的散开。而修为较弱的洛九江自然状态更惨,然而其神色巍然不惧,精神意志又比杜川强上百倍。
连续被自己的力道反弹回来,洛九江伤势加重,一口鲜血逆腔而上,他也不强抑伤势,反而顺其自然的一张口,一道血箭便迎面直击杜川头脸。
趁着杜川不得不偏头躲避的刹那,洛九江在杜川身上落下了第十四刀。
当他斩下这一刀时,刀上附着的风刃已经连成黑压压一片,几乎让整把刀看起来扩宽了一倍。当这一击落在杜川身上时,对方那件似乎坚不可摧的宝甲终于发出了咔啦一声低响。
这件宝甲只裂了个小缝,然而在控刀极为精准的洛九江眼中却和怀抱尽敞没有区别。更何况风刃本就无形无质,无孔不入,杜川心中只来得及暗叫一声不好,便感胸口一凉,自左肩到右腹,生生被洛九江摧枯拉朽一样开膛破肚!
半息之后,杜川捂着伤口,惨叫着软倒在地,而洛九江则以刀拄地,胸中气血翻涌,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吐出了这一口血,他脸色反倒好看了些。下一刻便放任自己向后仰倒,预料之中地跌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寒千岭怀中。
这场交锋不过四五弹指便落下帷幕,他却已被抽空全身力气,一分灵力也提不上来了。
他刚刚用的那招便出自洛沧扔给他的那堆刀谱——由此可见这师父确实是亲的——那本刀谱在一堆玄级功法中也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准确的来说,它只有这一招。
此前洛九江在洛沧面前用了十几招新学的招数也没使出它来,一来是那些刀法其实不对洛九江的路子,因而琢磨出个两三分能随手用个形意就好,而这招斩风庐极合洛九江脾胃,故而要先在胸中打磨明白;二来就是由于这其实是个两败俱伤的杀招。
它威力极大,凝招极快,一时间竟都硬压得杜川的杀招无法出手。但同样消耗也不小。若洛九江攻势稍弱一些,被杜川抓住了机会,或在他连攻之后,杜川还有反击之力,那用尽了灵气的洛九江大概唯有躺平等死一途了。
若不是身后还有寒千岭殿后,洛九江是不敢这么拼命地打的。
而直到寒千岭上前确保杜川被彻底制住,洛九江也喘匀了气,执法队的众人才姗姗来迟。其实他们赶来的速度不慢,只是洛九江和杜川这一场实在交手太快。
队中诸人看到躺在地上血流满地的杜川和精疲力竭的少公子都纷纷吓了一跳,洛九江简单交代了一句,便把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杜川交给了家族执法队,自己则扶着寒千岭的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寒千岭一瞧洛九江看向的方向就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去找你师父?”
洛九江“嗯”了一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如实道:“这场打的憋屈。”
虽然最后结果是他越阶击败了杜川一个筑基修士,但其中巧合因素实在太多。若是杜川的杀招凝聚的再快些、自己修为再薄弱点撑不起这一招,或是在一次次的反震中他没能坚持住,恐怕结局就要被改写了。
寒千岭没有多说什么他需要休养之类的废话,只是顺着洛九江的想法架着他向悲雪园走去,同时轻叹了口气:“受了伤也不肯消停些,我看你是想赚一顿骂。”
刚刚休息了一小会,洛九江精力已经有所回转。如今已有精神玩笑:“谁骂我?你吗?实在想不出来啊千岭,你可不适合做这种事,与其想象你骂人,还不如请你咬我一口算了。”
寒千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向着在执法小队抬走杜川的那个方向,在洛九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神色如暗色的云霾般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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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一身狼狈的洛九江,洛沧不紧不慢地给房檐下最后一棵花浇上了水,这才打量过洛九江满是灰土的衣衫、唇角边没有擦干的血迹、以及他微微泛白的脸色。
“被人揍了?”洛沧叹道,“出息!”
“也揍人了。”洛九江笑道,“最后赢了,还没那么丢人。”
“两败俱伤,连补刀的力气也没有,这也算赢?”洛沧又扭头回去浇他的花,随口漫不经心地问。
听他这么说,洛九江就知道自己刚刚的战斗过程是一直被他看在眼里的,不由苦笑道:“师父可真有闲情逸致。”瞧着自己徒弟血不要钱般吐也不搭把手。
“你们小辈在那互挠,我去插手像什么话。”洛沧眼皮也不抬一下,“当然,若你真撑不住了,那另当别论。”
两个炼气七层对战一个筑基三层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在洛沧口中就是小辈互挠,洛九江对此实在无话可说。不过得知自己刚刚那场架一直位于洛沧的关注之下,他心底的后怕总算散去了些。
洛沧把花铲水壶都放回原位,才慢悠悠道:“你受伤之后伤也不治,倒直接来找我,是想要我为你撑腰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洛九江耸了耸肩膀,“就算您肯帮我这一次,也不能次次都愿帮我,还不如找您教我招大的,还省了您听我日后打不过又来告状的力气。”
“算盘倒是拨的啪啪响。”洛沧撇了洛九江一眼,“我若是不教呢?你就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洛九江立刻理所当然道:“那我肯定就不麻烦您了,回家找我爹教啊!”
洛沧:“……”
他匪夷所思道:“你这身天生天成的滚刀肉倒也是人间一大奇景,估计只有天知道是怎样生出来。”
“没。”洛九江听出对方语气中有松动之意,就更有心情玩笑:“我娘也知道是怎样生出来的,天还不一定有她清楚呢。”
洛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