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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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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叶明诀受惊吓似的,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男人半晌,没回过神。
嘴唇上的触感依旧鲜明,还带着男人唇瓣的温度,然而眼前的蔺恭如神色如常,仿佛方才一切不过是他自己产生的幻觉。
小少爷木呆呆的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水,木呆呆的喝了几口,原本想好的话也像被掐住喉咙,硬生生中断掉了。
他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居然有几分可怜兮兮。
蔺恭如偏头打量他半晌,心下有了几分计较。
没有推开他,而且没有立刻跳起身大骂他,说明这个小少爷对自己还是有一定好感的。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小少爷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搞不好等他回过神,就要恼羞成怒,差人把自己连夜赶出山庄去。
他舔了舔自己嘴角,叶明诀的唇温润而带点糖果的香气。没想到男性的嘴唇品尝起来,滋味竟然会不逊于女子。
方才虽是一时冲动,倒也不后悔。
“玉兰山庄果然名不虚传,我开始期待明天在婚礼上瞻仰贵庄收藏的神兵风采了……”他故意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说话,试探小少爷魂魄收回来了没有,“我能去现场观礼吗?”
叶明诀又眨了眨眼,将已经空了的水杯递至唇边,饮了口空气,如梦方醒:“你,你刚才……”
“嗳?”男人微微泛蓝的眸子含笑看他,好整以暇,凛然正气。
叶明诀话到了舌边打了几个转,死活吐不出来。
刚刚刚才是不是被亲了??
被这个好看的蔺大哥亲到了嘴角??
男人为什么要亲男人??
啊,不对,是不是他方才说得太投入,没注意到蔺大哥只是倾身过来替他倒水,不小心擦到了一下?
可可可是好真实啊四唇相触的感觉啊啊啊啊……
我要不要问出来啊啊啊啊……
他心里疯狂的转着念头,嘴里说出的却是:”好,好啊。“
蔺恭如作势又要凑近他,小少爷受惊般跳了起来,险些绊倒了自己坐的凳子。
蔺恭如眼疾手快给他抓稳,一脸诧异的问他:“怎么了?”
他越是心平气和,叶明诀就越是怀疑自己方才产生了短暂的错觉。
可怜从未经过风浪的小白鸽,在久经沙场的大野狼面前只有懵懂被欺负的份。叶明诀决定立刻、马上、即时把方才那一幕从脑海中过滤出去,今天不提、明天不提、将来任何一天也不要提!
如果给蔺大哥知道,自己做了个被他亲吻的白日梦,肯定会被他看不起的!!
“对了,”蔺恭如慢悠悠道,“小少爷不是想听故事吗?蔺大哥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好不好?”
一听要说故事,那些纠结立刻被叶明诀丢到了九霄云外。他虽然还有些戒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经流露出了专属于好奇心旺盛的少年的渴望。
“你说你说。”催促。
“在我来的那个地方,有一处名胜,叫做‘漫雪湖’。这个湖泊之所以得名‘漫雪’,是因为周围雪山环绕,终年飘雪,而湖水从不结冰,水面清澈见底。传说彼此心仪的二人,若能同时在漫雪湖湖面上照映出影子,就能生生世世厮守下去。”
“这个传说在我们故乡那边传了数百年,据说真的有极少数人亲眼见到过漫雪湖,成就了几对神仙佳侣。既然有前人作证,那后人呢,当然就前仆后继,想和心上人暮雪白头的比比皆是。”
蔺恭如说到这里,注意看了看小少爷。
这个故事果然吸引了叶明诀的注意力,他专注听着,方才被亲吻过的嘴唇微微翘起,离蔺恭如也不自觉近了些。
“有一个病秧子,也想仿效前人,和意中人共同在湖面上映照出身影。然而这个病秧子很心疼自己的意中人,不舍得意中人同他一般长途跋涉,暗暗下定决心,要将漫雪湖的湖水带回来。他孤身一人,按照传说中的方向踏上了路程。然而那漫雪湖犹如桃花源般,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地方,病秧子花费了许多心血,走访了无数名山大川,中途经历了数不尽的艰难困苦,病也病过,伤也伤过,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咬牙坚持,竟然有一日,真的给他在一处极其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传说中终年飘雪而湖面清澈流动的漫雪湖。”
叶明诀不自觉拍了手掌,雀跃道:“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看见漫雪湖的第一眼,病秧子心下大喜,只觉得所有的疲劳与痛苦都化作了烟云。他迫不及待的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了一直小心翼翼保管的水壶,将身子凑到湖边,非常虔诚珍重的汲取湖水。”
蔺恭如说到这里,中断了一下,伸手去拿茶杯。唯恐他卖关子的小少爷,赶紧抢先一步给他倒了茶,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直看着他。
“然后他将湖水灌满水壶,如愿以偿的回到他心上人身边了是吗?”
蔺恭如顿了顿,笑了。
“不。当他将湖水汲满,从湖边直起身子后,病秧子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意中人的模样了。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搜索枯肠,那位意中人的五官、轮廓、身材、发色,他竟然无法清晰的在记忆中找见了。他眼前所有的,只是一个模模糊糊,像云雾缭绕中的一个影子罢了。”
“什么……”叶明诀失声叫了出来,“那他怎么办?”
“也许是一路长途跋涉经历的事情太多,也许是他原本身子骨就不好,总之呢,这个病秧子完全忘记了他意中人的模样。他带着漫雪湖湖水往回走,仗着脑海深处最后残留的一点影像,与他觉得相似的人们一个个尝试漫雪湖湖水的功效。可是直到那壶里的漫雪湖湖水干涸,病秧子也没能找到他真正的心上人。”蔺恭如道,“所以后来,再也没有人去找过这个传闻中可以给予情侣祝福的湖水了。也或许是自他私自将湖水带出之后,漫雪湖湖水便消失了也说不定。”
“那……那他的那位意中人呢?”
“谁知道,大约也忘记了病秧子吧。人一生遇见的各种人各类事那么多,何必非要等到那一个。”
蔺恭如随口回答了小少爷的问题,看了看窗外,月光已不见,是深夜时分了。
“时辰不早,我们收拾收拾休……息……”
他愣住了。
叶明诀端坐在他面前,手里还稳稳当当捧着先前他递给他的杯子,端正白皙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清亮的泪痕。
小少爷大约没有察觉到自己哭了,他静静的看着蔺恭如,本就蕴了一汪碧水般的眼睛里,泪光衬得人越发潋滟晶莹。
“你怎哭了,这不过就是蔺大哥即兴编出来的一个故事而已。……”他起身想去找手绢布巾之类给叶明诀擦一擦脸,袖口却被拽住了。
回过头,迎上叶明诀泛着泪光却透着坚定的眼神。
“我不会忘记蔺大哥的。蔺大哥也是,请不要忘记叶明诀啊。”
“……”
气氛诡异的僵直了片刻。
蔺恭如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低头看着小少爷固执的脸,心头一阵恍惚。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蔺恭如首先回过神来,笑了出声。
空着的另一只手揉上叶明诀毛茸茸的脑袋,打趣他:“小少爷真是好哄骗,一个莫须有的故事都能哄得你潸然泪下,这要是将来出了山庄,自己行走天下,岂不是被别人骗得团团转?再说了,故事里是一对分隔两地的情侣,小少爷同我,统共也就认识了今天一天而已啊?不要这么快就把自己代入啦。”
叶明诀不吭声,拉着他衣袖。
蔺恭如无法,只得哄他:“好好好,我相信小少爷不会忘了蔺恭如,蔺大哥也保证不忘记你好不好”
得了他保证,叶明诀这才放下心似的,破涕为笑。笑了一会,又觉得难为情,把脸侧到一边,拿出手帕胡乱擦拭眼角。
等确信自己脸上再没有泪痕了,叶明诀才回过身来,嘟哝着说:“我困了,蔺大哥……”
蔺恭如早就等着他说这句话,立刻接道:“那我们到床上去?”
叶明诀上下眼皮直打架,闻声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往床上爬。蔺恭如等他躺好了,吹熄了灯,自己也褪了鞋袜躺到他身边。
正想着要不要贴近这个小少爷一点,以免自己掉下床去;就感觉到黑暗中少年朝自己依偎了过来,将脸埋在自己肩头,发出细微而清浅的呼吸。
鼻尖嗅到小少爷发间淡淡清香,他索性伸手揽住了叶明诀的腰。
重新回到血肉之躯的第一天——
蔺恭如陷入沉睡之前恍然想着,他竟然比自己意料中的,还要怀念活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