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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初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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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冬天雪下得格外干脆利落,上课前还没什么,开始下雪到下课,就发现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足有一尺多深。
由于天气原因,晚自习早早结束。
院子里一片洁白,没被破坏的雪地看上去平整又柔软。
于是下课后一瞬间大家都涌入雪海,抓起一把投向别人,悄悄从背后塞进脖子里,哈哈笑着跑开。
师澈和于长亮一脸无害地把巨大的雪球扔到林溪身上,夏颜认认真真捏出的心形被秦延一把抓坏,于长亮一个没站稳滑到,被几个人合力用雪埋起来,连头发都湿了。
后来,不仅限于熟人作案,大家把雪胡乱地投到附近人身上,连路过的老师都不放过。一场全校共同的狂欢,在2011年底的大雪夜展开。
从那开始,很多人喜欢上冬天。
正月初八,老爸老妈出去串亲戚拜年,林溪觉得无聊没有跟着去,就拉着夏颜在常去的一家快餐店里打发时间。
这家店的位子是一个个有门帘的小隔间,林溪隐隐约约听见远处很熟悉的嗓音,没经大脑就吼了一声:“秦延——”
经过一秒停顿,一副公鸭嗓传来:“诶!”然后没多久,秦延掀开帘子进来了,坐到林溪旁边:“你们也在啊!”
闲扯了几句,那边几个秦延亲戚家的孩子来叫他就回去了。
“啧啧啧,这就是传说中青梅竹马的默契呀,别人真比不了。”夏颜调侃道。
终于,林溪意识到,秦延真的回来了。
元宵节晚上,正在屋里吃饭就听到秦延嬉皮笑脸地说:“奶奶好,奶奶新年快乐啊,我来拜年呢,几年没见您怎么倒是年轻了十几岁啊,说是林溪的妈妈都有人信……”
“得得得,别扯了,”林溪从屋里出来,“来找姐姐干嘛呀?”
秦延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是一大包烟花,“能干嘛,走,杀人放火去,我爷爷又钓鱼了,咱把它们也烤了。”
没什么不同,若非要说有什么变了,大概就是秦延不满足于小蝴蝶小蜜蜂,搬了几桶大型烟花,照亮了院子,还能照亮天空。
天气转暖,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的季节。中央三台解说员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脑子里。
某发小交了个小女朋友,隔壁班的,叫白楚月,长得娇小可爱,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在班里是前十名。
真不知道秦延是怎么勾搭上人家的。林溪默默地想。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时,林溪正跟秦延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猥琐讨论什么问题,小姑娘看见俩人脸色就变了,林溪马上认出这就是秦延给她看的照片上的姑娘,于是笑得很热情地走过去说:“白楚月!你好呀弟媳妇儿,我是秦延的姐姐,他奶奶跟我奶奶是姐妹,所以我是他姐。”秦延嘴角抽了抽:“啊,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林溪,侥幸比我大三个月零十八天,你应该知道她吧。姐……我就不多说了,这就是小月。”
从那天开始,林溪成了秦延的姐姐,到后来秦延叫她时一开口就是一声“姐”。
张思远越发发奋学习,立志要与他们一起上一中,不再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其他学校混。
“你不是一帮兄弟呢嘛!”林溪笑说。
“兄弟还是兄弟,只是我不当老大很多年。唉,有些更重要的事儿必须要做不是,不能总让我妈操心啊。”张思远说。
四月中旬,春季运动会,周苏和与宋歌不在,6班没了之前的辉煌,但这最后一次运动会,每位运动员回来,鼓掌时大家都热泪盈眶。
五四青年节,歌咏比赛没有初三毕业班学生的事儿,窗外歌声阵阵,窗内鸦雀无声。
五月底,拍毕业照,大家特意洗了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六月七号,高考到来了,为了空出考场初中放了假,但却更让人紧张了。
六月中旬,同学录、纪念册在初三年级疯传,每个人手里都有几十张同学录,认认真真写下每一份留言,祝你笑口常开,万事如意,一笔一划。
六月十八日,没人有心思学习,老师讲课时自动忽略了一个个举起的手机相机,笑着说下课后好好拍,拍合影。校服上签满了五颜六色的名字,说好拿回去珍藏一辈子。
六月十九日,整理考场,学校组织捐书,不知谁喊了一句“全捐了吧”,大家把书一股脑地堆到一起,形成一人高的“书山”,趴着躺着坐着站着纷纷合影,这就是我们三年的青春啊。
六月二十日,中考,天气晴。
六月二十一日,中考结束,离开翼中,临走前林溪与夏颜一起去小卖部买了支笔,就当是纪念品。
七月份中考成绩出来了,夏颜全市第三名,师澈第八名,林溪第54名,于长亮147名,秦延三百名左右,大家都发挥得挺正常。张思远不肯说名次,只说反正能混进一中了,可喜可贺。
其实自秦延回来一起吃饭,林溪与师澈的关系有所缓和,也只限于点头之交。
那天林溪和夏颜去领毕业证毕业照,出来恰好碰见师澈。
“喂,今天中午小学聚会,你去不?”林溪胡诌一句。
师澈说:“去啊,当然去,地址给我发一个。”
对视一眼,“嘿嘿嘿夏颜啊,咱去找谁来小学聚会呀……”
话都说出去了,只得把秦延张思远于长亮都叫上,然后,也没别人可叫了,勉勉强强算是个人数不多的“聚会”。
几个人在包间里等了会儿,师澈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女生。
“哟,还带家属啦!”林溪说。
师澈没否认:“嘿嘿兄弟们别介意哈,王沉韵家在外县离得远,中午回不去,我就带她过来了。”
几个人回应:“不介意不介意,倒是你不够意思,终身大事也不告诉大家一声,现在才带过来。”
吃饭时师澈很照顾她,只是这个女生话比较内向,与大家也不熟,一顿饭下来没说几句话。
饭后去游乐场玩儿,看着师澈搂着她坐跳楼机,俩人牵着手坐过山车,林溪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跟看秦延和白楚月一样。
只是这个王沉韵怎么看都有点儿眼熟。
师澈去送她,秦延跟于长亮也有事儿先走了,回家路上仨人慢慢晃着。
夏颜:“唉,这姑娘鼻子嘴巴跟你真像。”
张思远:“长得起码有六分像,不过放心啊,没你漂亮。”
林溪:“……这事儿你们别瞎说了,秦延那家伙嘴没把门的,他不知道那些事儿就别跟他提,那俩人好好的咱就祝福呗,我跟师澈是真没什么。”
林溪说的是实话,至于长相,巧合吧,或者师澈就喜欢这一款,与人无关。
好不容易迎来没有作业没有压力的漫长的暑假,值得珍惜啊。
还是那条路,还是暖黄色的光,几个人坐在烟雾缭绕里烤串拌啤酒,也不用偷偷摸摸,只要不喝得太多回家也不会挨骂。
一片吆五喝六声里,“哟,哥几个喝着那,赏小的一杯呗?”
林溪嗷呜一声冲声音来源扑过去:“宋歌你个王八蛋还知道回来啊,你不会留个电话吗不会说一声吗!”
这些话她不敢问秦延,却很自然地冲宋歌吼了出来。
夏颜眼圈红红的,“我在小说里把你写死了好几次,每次都把你写得特别惨!哼,活该!”
张思远看着三个女孩子闹成一团,眼睛盯着宋歌,头发长长了,耳朵上没有了那一排看着都疼的耳钉。
秦延说:“诶诶宋歌看我看我,我也回来了,这下咱人齐了。”
是呀,人齐了。
这天大家都不管不顾地喝得烂醉,林溪把三根羊肉串的竹签插在地上,“来,咱祭奠个青春!”
“刚开始,祭奠个屁!”师澈笑她。
回去路上七人并排,边走边吼,从《那些花儿》到《海阔天空》,从《春天里》到《死了都要爱》,从《浮夸》到干干脆脆地尖叫。
这个夏天,是孜然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