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沦恩

2、第二章

　　这车听起来有些时日了，颠簸时铁皮碰撞在一起发出像是要散架一样的声音。

　　哐当作响，黑暗中的孩子们本来就害怕的心情变得越发不安，车箱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十几个小孩堆在这里面歪七扭八地靠在一起，大多数手脚都被绳子绑起来了。

　　林思含也在其中。

　　他们不知道已经开了多久，从被带上车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很多人已经饿得不行了，有些想上厕所的也没办法去，只能憋着，憋不住就算他们运气差，有些小孩晕车的吐了，但又因为没吃东西，只能吐些水。开车的人只是负责送货，哪里管这些。

　　最后似乎差不多到了，车停后门被打开了，外面的人通常都是些中年男人，打着手电筒往里头的小孩儿身上轮番照一照，最后挑几个带走。林思含在里头的角落里，身上沾满了污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这时车里也大约只能最后六七个孩子了，见没得挑，来领人的一男一女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最后还有些不甘愿地把钱交给送货人。

　　十六岁的林思含就这样被带到了一片陌生的山村里。

　　身边同一趟来的人里一共有三个女生，另外两个看起来都比她小点，还有三个男孩子，其中两个估计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另一个看上去倒是和林思含差不多年纪，头发看起来脏脏的，没打理过有些偏长，几乎盖住了他的眼睛。

　　其他人都在哭，就只有这个男生一声不吭的垂着头站在那里。

　　林思含不是不想哭，而是这一路上她早就已经哭干净了，心里还是害怕，但要哭也哭不出来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怎么样，脑子空空的一片，只能默默地抿着嘴不出声。

　　村里都喜欢要男孩子，那个和林思含一般大的男孩子正是可以干活的年纪，被人领回家之后马上就开始被教着做农活，所幸是他似乎干起来挺利索，虽然一声不吭地不爱搭理人，但旁边拿着木条的买主也没找到什么下手抽他的机会。

　　一般女孩子的价格都要低一些，但却时常有人买，那也是因为村里男人太多，女童很多就算没打掉生下来了也都不好好养，死的死，丢的丢，活下来的太少了。最后有些人讨不到媳妇，只能从外头买，反正也不贵。

　　林思含这年纪，刚好就是能被人带回去算日子的时候。

　　当天晚上，林思含被领到了一个简陋的二层小屋里，这里头住着五口人，分别是一对老人和他们的两个儿子，这户里的次子和村里另一户的女儿刚结婚，再看看这个长子，一把年纪了都讨不到媳妇，家里人觉得实在不行，合计着就给他买了个女孩子，要是年纪小的话也没关系，就在家里养几年再结婚。

　　在这种落后的村子里，传宗接代就是天大的事。

　　林思含怯生生地踏进屋内，如果不是因为男人笑嘻嘻地一直紧紧拽着她，这陌生又不熟悉的环境几乎让她想转身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