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长度》地上的云

1、第一梦

　　“嗒嗒嗒”
　　尖利的细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将这个城市唤醒，光亮的黑色漆面反映出无数人匆匆而过的面庞。这五年来，伴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大厦，这个繁华的都市就像是森林中的藤蔓般野蛮生长着。正是在城中央那座令多少人倾倒的通天大厦中，高跟鞋的主人正走在通往化妆间的路上，箭步如飞。
　　高跟鞋的主人是个身材颀长的女人，她的皮肤白皙通透，唇红齿白，鼻梁高挑，双瞳漆黑得像无星的天幕，但其中散发的光芒却又明亮如星。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的头发，缎子般的光亮、顺滑，那颜色，金黄的颜色，在朝阳下反射出七彩的光。不过，千万别问她这是哪家发廊的杰作，这纯属遗传，得感谢她来自地中海岸法国葡萄庄园的母亲。
　　这样另人惊奇的女人，放在外面一定是个人人夸赞的大美人，至少会让见到她的每个男人驻足，但可惜，在这里，不是。这是整个都市的中心，也是整个国家的娱乐中心，星幕——全国最知名的娱乐公司演播大楼。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每日出入的巨星不计其数，像她这样的人，只是他们眼中来来去去的飞蛾。
　　她，乔之雪，之所以在这里进出，是因为她的工作，韩语翻译，专门接待那些来中国宣传的韩星。
　　正说着，我们的翻译乔之雪小姐，已经到了演播厅后台的化妆室，好像有点儿太早了，空无一人呢。
　　她自顾自地化起了妆。
　　直到顾姐把文件甩在她桌上
　　“今天明星的资料，快熟悉，今天可是大BOSS的粉丝会，什么差错都不能出！”
　　要不是她已经习惯了顾姐的雷厉风行，那估计她早就乘着顾姐的那阵风飞了。
　　刚打开资料夹，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什么大BOSS，给个资料还是韩语，索性，她就着韩语念了起来。
　　“宋世镇，男，1985年8月30日，31岁，曾出演多部电影，电视剧，多次获得最佳男演员称号。”
　　“这和没有有什么差别，我知道他的性别年龄对我的翻译工作有帮助吗，真不知道助理部门到底想干什么。再说，哪个男演员不是多次获最佳男主称号啊。还配图。”
　　她匆匆扫了一眼那张面部写真。
　　“长的到还可以。”
　　翻页，另一些生平介绍，高中入选短道速滑队，大学以优异成绩考取著名成均馆大学。每一个重大事项都有配图。
　　“嗬，还挺有实力。不过助理部门也真是脑子有病，他参没参加过短道速滑队，大学在哪上的关我什么事！不应该是介绍他家乡哪里！说话有没有口音！哪个字发音有自己的特点！这次来中国的宣传目的！跟谁搭档！不喜欢粉丝问怎样的问题！让我帮他回避才对嘛！”
　　反正骂的是韩语也没人听得懂，乔之雪的声音越来越响，在小小的化妆室里撞来撞去。
　　直到身后传来流畅明朗的男音。
　　“我来自韩国首尔，口音纯正，发音标准，这次来中国宣传自己的新作《明亮的星》，搭档宋美贤小姐，粉丝的问题全部直译，我来判断怎样回答，翻译小姐，合作愉快。”
　　2016年7月3日星期日早8点，那是坐在星幕化妆间里的乔之雪，也是第一次见到宋仲基的乔之雪。
　　当乔之雪近乎惊恐地回过头时，她看到的是让她铭记终生的场景。
　　她已经在这座大厦里见过太多漂亮男人，他们能在第一瞬间激起人们对命运不公的愤懑；她也曾在更早的情窦初开时节盯着一个男生的脸移不开目光。但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她可以被一个男人震惊到完全忽略他的容颜。
　　直直地，她对上他的眼，那双眼睛是冰蓝天幕上冉冉升起的北极星，是被永恒之火燃点着的宝石，是漾着千年情怀的澄澈琥珀。他平静时，那眼极亮；他恼怒时，那眼极寒。现在却因为玩味的笑意而带上七彩的弧度。
　　她突然明白那些疯狂的粉丝到底在迷恋什么，就是这样一种震撼。极致的美丽拥有极致的震撼！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两个就那么互相望着，隔着整个的化妆间触摸对方的灵魂。在那样的眼光里，她移不开自己的眼；在那样的注视中，他移不开自己的眼。
　　几十年后，当白发苍苍的她回忆起这一天，那双眼睛依旧会在记忆里浮现，穿过时光的蒙尘，望向她。
　　还有很多细节是后来记起的，他凌乱的发型带着狂放的美，向她走来的步子风度翩然，向她伸出的手坚定有力这些都是她后来在脑海里播放千遍的初识，但没有什么比得上那双眼睛，天上的明星。
　　他有一种天生的特质，一般人叫作自信。从他第一次对上她的眼，到他在她眼里发现她的震惊，再到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后有悄然离去，他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恰到好处的自信。正是这自信，他游刃有余地支配着不公正的上帝赋予他的美，同时发现散落在世界各处的美——比如那天早上，星幕化妆间里那个喋喋不休的女孩。
　　直到宋世镇离开很久之后，乔之雪才终于回过神。
　　“唉”轻轻的叹息里有无奈的触感，不可以，她绝不会再过上那样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发文，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