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句话脑洞》斯不达

3、红绳

　　村里的人瑞王太爷爷说，西街的夫子顾先生不是人，他其实是个神！因为他十八的时候顾先生就长那样，今年他都一百一十八了，顾先生还长那样，不老不死的不是神是什么！

　　当然了，没人相信他，毕竟人老了嘛，脑子总是会有点问题的。

　　但村里的小孩们都很喜欢顾先生，因为他懂得多，不仅懂得多，人长得也好看，更重要的是他脾气可好了，就算背不出书来，也不怕会被他打手心。

　　“俗话说姻缘天定，不可强求……”这日顾先生因有人问到了牛郎织女的凄美爱情，他正随口这么说着。

　　“放屁！俗话还说人定胜天呢。”抱着一堆柴禾的狐狸穿过院子，边呛声边不满地瞪了顾先生一眼。

　　几名学童对此见怪不怪。最初他们也不服，这叫小胡的不过就是个书僮，怎么这么嚣张……不过人家顾先生都不说什么，更轮不到他们多嘴了。

　　而且顾先生自己也是个穷书生，怎么还有闲钱养书僮啊……

　　后院里，狐狸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努力伸长了左胳膊，勉强够到了菜勺——没办法，他右手手腕处系了一条看不见的红绳，红绳长度有限，另一头系在顾先生手上，这让狐狸不能离他太远。

　　虽说麻烦了点，不过他乐意。狐狸勾起了嘴角。

　　晚上，到了歇息的时候。

　　顾先生躺在大床的里侧，狐狸化了原形趴在床榻下，红绳也现了形，鲜红的一条连着一人一狐。

　　听见轻微的响动，顾先生伸出脑袋瞄了一眼，见狐狸正灵活熟练的把红绳上的死结又弄紧了点。

　　“啧啧，又松了不是。”这是他几十年来的睡前口头禅。

　　“闭嘴，别拿你那套忽悠我，我不信。你当年说仙妖有别，我们不也在一起相安无事地待了那么多年？这红绳会自己松脱又如何，它松一次我系一起，再松我再系，看看那九重天上的月老是不是真能管定天下姻缘。”

　　“何必呢……”

　　狐狸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若真如此，你又不像我受了重伤，你仙法未失，断了红绳离了我去不是易如反掌？你在这破山村里待着作甚？”

　　“……”顾先生气得闭眼睡觉。

　　狐狸不依不饶：“你就是迂腐又矫情，明明动了凡心，却逼自己守那不知所谓的天规，还给自己找借口说是出于道义才照顾受伤的我……”

　　顾先生直接施法让他闭了嘴。

　　月上柳梢头，耳边渐渐传来了狐狸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顾先生动作极轻地爬了起来，黑暗中盯着下面那团毛绒绒看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地把两人手上的红绳又加了几个牢不可破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