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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搬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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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深从卧室出来,顺手带上门。
书房里,安怀和任止恒已经安坐在那里。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头,任止恒放下手中的书,安怀则一脸促狭地看着他:
“啧啧,云深,春风得意啊”
叶云深不理他的调侃,缓步走至一旁的书架上取了一封文件递给他身侧的任止恒。
安怀见当事人一脸淡定,又复而感叹:
“所谓近水楼台,就是有这样的优越啊。哎,止恒,你有没有觉得,云深的家里多了一丝人味儿啊”
他装逼模样太过,叶云深终于忍不住,单手捡起一旁的书本就砸过去,安怀笑嘻嘻接住,脸皮厚的不要不要的。
任止恒接过文件翻看,安怀话落他亦是低低一笑,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了。
“没想到你们会有这样的缘分”他心生感慨,又看向对面斜倚书桌的叶云深,那样沉敛俊雅又气场强大的男人。
他比云深年长,论交情,他是云鸿的发小,所以也算是看着云深长大,可是他年少出国,多年生活在国外,与云鸿虽然常有来往,但是与这个有年龄差的世弟却甚少联系。
然而,多年后再次相见,当年那个温良谦让的孩子已经长成如今城府深厚的男人,甚至触及他几乎是带着挑剔的打量目光,不躲不闪,神情自若而坦然。
辰安,如果最后走入她心中的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你也会甘心的是吧?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
任止恒笑了笑,多年郁闷竟也微微有些释然。
一侧的安怀已絮絮叨叨地谈起工作上的事情,他不再多想,敛了敛神思也跟着沉入话题当中。
日光明媚,洒落半室光芒。
叶云深斜立在日影里,眼底眸光潋滟微动,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云深的卧室唉!
认识了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噢,应该是第二次进来。
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温温柔柔地洒进,洁白淡雅的窗帘被清风微微吹起,宽敞明亮的卧室里,所有的陈置简单又精致,一如想象中的整洁干净。
唔,云深的房间果然和他的人一样,低调温雅又沉敛。
上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班,朝九晚五的忙碌生活后突然闲暇下来,温乔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会有些不习惯。
哎,反正已经请了假,意见报告什么的早就交给了贝贝,这样想来就算错过了部门的例会也没什么。
只是,好无聊啊,无聊到连玩电脑的兴致也没有。
床脚的低矮书柜上摆放了不少建筑模型,温乔一眼看过去,发现有的做工精致,有的却异常粗糙,然而各个形态喜人,她反倒生了兴趣一个一个摸过去,仔细端详,满心欢喜。
后来也许真是困极的缘故,便趴在床沿渐渐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光。
不知怎么就睡到了床上,身上盖了温暖柔软毛毯,温乔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意识顿时清醒。
已经四点了!
云深不是说好了到饭点叫她的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乔急匆匆穿了拖鞋打开卧室的门。
整个大厅里没有人,只有书房的门半掩着,依稀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似有人声。
她悄声走过去,透过房门的缝隙窥见云深高大又俊朗的侧影,一个人坐在有些霞光的天色里,安静又专注地做着手头的事情。
那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应该是铅笔摩擦纸张的声音。
“云深”她站在门边轻轻唤了一声。
低眉做事的男人闻声偏头看了过来,见是她,眉目微微一动,
“醒了”
“师兄他们呢?走了吗?”
“嗯”
他放下手中的笔,示意她过来。
温乔小步跑进,在他身边蹭了蹭,
“我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
“嗯”
“不是说好叫我的吗?”
“昨晚你发烧了压根没睡好,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可是他明明比她睡得还少呀。
温乔眉眼不自知地弯起,目光落在他手边的画纸上,上面是尚未完成的建筑图稿。
“在画图稿吗?”
“嗯”叶云深应了一声起身,将她按在座位上,温声道:“先在这儿坐一会儿”
以为他要去洗手间,温乔没说什么,只在云深彻底走出书房后才忍不住拿起铅笔,偷偷在画纸上添了几笔。
添完之后微微的得意,可是转念又拧了眉。
好像大意了,云深不是辰安,她这样妄动他的画稿,他不知会不会生气。
不是说以创作为生的人最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作品吗,她会不会犯了他的大忌?
然而没等她后悔,云深却已经回来,进来的时候手里还端了一杯水,浅浅地冒着热气。
“饿吗?”
温乔摇摇头。
虽然睡了这么久,但她确实不饿。
叶云深把水杯递给她,另一只掌心摊开,里面是几粒胶囊和白色药片,也一并递了过来。
“那先把药吃了,再过半小时,我们出去吃饭。”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完全不用她费心。
温乔点头,接过热水和药片,吃药的时候余光留意这边,果见云深低头看了两眼画稿,又抬目颇有深意地看着她,那表情。。不像是生气。
可是,那样有压力的目光下,她还是止不住地心虚。
“咳,我一时手痒了”她小声道。
“添得不错”
啊?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温乔惊愕抬眸,撞上云深似乎是带着笑意的眼睛。
“不过这里要再加两笔,要保持房屋的基本稳定性”
说着在温乔诧异的目光中拿起一旁的铅笔,微微弯身,在她原来添画的地方又加了两笔。
“再看一眼,是不是觉得要好了很多”
他温声道,放下笔,示意她再看。
温乔愣愣地望过去,果然见刚刚画出的房檐经过他的改动隐隐有了几分雏形,而这样的笔法,实在有些精妙到难以言说。
云深,他应该是系统地学过素描和国画,所以连笔力都看得出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练习。
不过,重点是他好像真的没有因为自己动了他的画稿有任何的生气,温乔放下心。
余光里,又瞅见云深画了一角屋檐,那样凌厉又洒脱的画法,却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心情蓦然黯淡。
如果,如果那个人......也应该是这样的意气风发。
“其实我以前也准备学建筑的”她不由自主地说出口,却见云深满怀诧异地看过来。
温乔微微怔愣后也随之释然。
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好像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我以前的父母是战地记者,一直习惯在中东的战火间穿梭,所以他们最终也因此而故。后来收养我的家庭教养很好,我的养父母是画家,或许是受他们的影响,他们的独子大学时主修了建筑,我本来的愿望和他一样,也是做个优秀的建筑师”
温乔淡淡道,温软的眸光里有淡淡的遗憾,那样失落的神情落在叶云深眼里,他漂亮的眸色微深。
“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高考时志愿填错了,阴差阳错进了计算机系,这个愿望暂且搁置了,就这样阴差阳错过了好多年。”
甚至,当年她已经准备转系,却还是功败垂成这样的结果。
她这样简单述来,再清淡不过的语气,叶云深却听得认真,立在光影中的侧颜有说不出的暗沉。
“温乔”他突然唤她。
温乔抬目看他,然而还没看清他整个人的神情,就被他突兀地揽腰抱入温暖炽热的怀里。
“我都知道的”
他知道的,她曾经对建筑怀有怎样的热情,他都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所有的缘分都因此而起,也为此而繁盛。
这样突如其来的环抱太过安心,温乔微愣,反应过来旋即反手抱住他。
“云深,谢谢你”
真的是要谢谢你,在我回国的失意阶段里,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身边。
你是我迟来的爱情,是陌生城市里最绚丽的烟火,盛开在每一个清寂寒冷的夜晚,令我满心欢喜。
低低沉闷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察觉她的亲近,叶云深摸摸她柔软的发心。
“温乔,我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学建筑,本来是准备学医的。”
这还是云深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自己的事情。
温乔闻言在他怀中动了动,仰起脑袋看他。
“怎么会?”
青卓建筑设计事务所她虽然了解不深,但是看云深现在的穿着谈吐,甚至居住的房子地段,不难看出,在这个城市里他必然是高收入人群,完全看不出这份行业是他的第二选择呀。
国内大学她只读过一年,但是也知道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大半的学生就已经确定择业的方向,他那时打算学医,那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难道云深也和她一样,高考志愿填错,所以将错就错?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还真有缘。
她的眼睛黑白通透,像世上最好的琉璃,所有的往事藏不住,连心意也展露分明。
叶云深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笑道:
“那个时候连我爸妈都以为我会去读医学,不过后来选填专业的时候,我却选填了建筑,因为觉得似乎学建筑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所以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把家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啊?温乔傻眼,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简单又随便的理由,而且听上去好有说服力啊。
叶云深继续道:
“不过我学建筑也是不错,因为小时候学习过绘画,所以学起来也算得心应手,后来一毕业就和安怀合伙开了建筑设计事务所,他比我早毕业两三年,还算混得不错,正好借用他的人脉顺利给青卓签下第一笔大合同。”
温乔惊讶,
“安师兄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原来这么具有价值内涵啊”
“安怀,他?”叶云深微笑,
“他有三寸不烂之舌,无人可敌的厚脸皮,在追设计尾款一事上无人能及。”
温乔:“......”
安师兄,虽然初次见面,但是我发誓我们真不是来黑你的!
傍晚的云霞绯红明媚,清风从远处翩跹而来,夕阳西下,落地窗前相拥的恋人,这个时辰的这个光景连时光都温情无比。
叶云深揽着怀中温软的身体,闭目享受这一刻难得安宁与静谧。
这些年来一直以为时光漫步,每一刻的光阴像是寂寞熬成的根骨,在数不清的日月年轮里腐朽成苍白荒凉的姿势,然而多年后身逢这样心境宁和的场景,所有的求而不得也如昨日云烟,在习习秋风中温柔地散去,始成最幸运的雏形。
“温乔”
“嗯?”
“等房租到期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温乔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顿时惊醒,随即态度坚决地拒绝:
“不要”
叶云深眉角一挑,
“原因?”
原因?这种事要什么原因!
温乔怒道:“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