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真相的尾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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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平淡淡，无甚稀奇。像是回到了以前，三人一起吃饭开玩笑，偶尔彼此互损调笑，唯一还能带来刺激的也就是那一张张印着鲜红分数和精确无比的排名表了。高考的重压，让人不敢多想，只能埋着头，负重前进。班里的气氛其实很凝重，包括平时习惯闹腾的张天扬也紧张起来，黎信晨看着和张天扬争执答案的苏岚觉得很羡慕，自己只有被教的份吧。当初分科时为了和张天扬在一个班而硬着头皮选择了理科的黎信晨必须为自己的任性负责，虽然不后悔，但是苦果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几次考试下来，黎信晨看着自己和张天扬越拉越大的距离，欲哭无泪。
黎信晨从没后悔过，在再次见到张天扬之前。她觉得自己可能被折磨的神经质了，当她看到桌面上和张天扬将近30分差距的化学卷子时，心里突然开始后悔原本瞻前顾后的自己当时执着的选择，不顾后果的偏执的选择。两年的时间早就把当初张天扬不声不响消失时的痛苦渐渐内化，在理科班和苏岚彼此照应着，被苏岚“提拔”“扶弱”着也算往前走，偶尔苏岚一脸无奈不解她当时的选择，她也是无所谓的一笑，“选都选了，还能怎么着啊！”心里的失落其实快要填满太平洋。而今，也算实现当时的心愿了，不仅在一个班，而且又是同桌，自己该庆幸的吧！但是当看到那么大的差距时，心里突然就怀疑了，当初的选择对么？一个人自顾自的坚持是否有意义呢？
“晨子，老王让你去办公室。”张天扬早就新晋了化学课代表，他那骄人的近乎满分的成绩，让化学老师老王对他十分青睐，一直照顾有加，期待着他高考能再创造一个神话，平时就不吝赞美，让其他同学就很是羡慕。黎信晨不羡慕，她为这样的张天扬骄傲，也为比张天扬差几个水平的自己而羞愧。
“啊？哦。”黎信晨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对黑脸老王十分畏惧。上周单元测试自己几近空了一半的题目，很多概念都不知所云。她一度怀疑自己的大脑构造和张天扬的不一样，为什么自己这儿难得要抓狂的题目于他而言是如此简单。
张天扬似乎是看出了黎信晨的犹豫和胆怯，拍了拍黎信晨的肩，“我把昨天的化学作业送过去，陪你一起去。等我收一下啊。”张天扬叫嚣着稀稀拉拉的收了一沓练习册，都没清数量，就一笼，抱在手里催黎信晨了。教室里的抱怨声一片，埋怨张天扬多事，作业才布置，老师也没说收，这样临时起意，大家都是措手不及。黎信晨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相的张天扬，问他：“老王说了现在要交作业么？我看好多人都没做完呢。”“那当然，你磨叽什么，去迟了老王又要说你了。”张天扬一脸不耐烦，搡了黎信晨一把，却是格外温柔的语气，“不怕，我陪你去。”
老王并没说什么，或许也不需要什么，直接将黎信晨的改了分数的卷子抽出来，放在最面上。张天扬将手上的一沓练习册交给老王，老王一脸惊讶，“这么快能收起来？这次题目有点难，同学都做得怎么样？”“题目是有难度，所以只收起来了一部分。这些都是做的比较好的，想先交过来请老师看看情况，了解一些具体的难点和重点。”老王一脸欣慰，“大家都懂事了，很不错！天扬，你也辛苦了！先回去吧！”张天扬并不走。拿起了桌子上的卷子，“老师，卷子这么快就改出来了？”“是啊，也让你们早点了解到自己的情况，心里有个底啊！你看看，这一个个做的什么样子！”老王指着黎信晨的卷子，点点叨叨的，黎信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做的这样差，高考准备怎么考？”老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黎信晨拿起自己的卷子，的确，刚刚过及格线的成绩十分危险，可是自己也努力了，能怎么办呢？“对不起，王老师。”黎信晨嗫嚅道，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你只要不对不起自己的青春，不对不起自己这几年最好最重要的时光就行了。黎信晨，你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学生，我也了解过你之前的学习情况。你当时的政史地完全可以读一个很好的班，你分科时为什么要选理科？真的是深思熟虑过的？”老王痛心疾首，“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以后往哪个方向努力。以你现在的成绩，高考努努力，争取考个好一点的二本。”黎信晨轻声道，“我以为我可以把理科学的很好呢。”心里淡淡的叹息，我以为我可以和张天扬一样优秀呢，原来只是“我以为”呀。二本？张天扬的重点是毫无悬念的，自己真的怎么都不可能那么优秀么？“不是王老师，我看晨子……黎信晨做的还可以呀？！错的地方都是比较典型的，只要在这些易错地方加强一点就一定能补起来的！”没有离开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张天扬突然从黎信晨手里拿着卷子，认真地说。老王疑惑地抬头瞥了张天扬一眼，黎信晨尴尬地想往后退，张天扬却继续说着，“王老师您不知道，黎信晨和我初中一个班，她是我们班的才女呢！悟性极高，老师们都非常看好她，她初中时学习比我可好不止一个档次！她这学化学也真是不开窍，您放心，交给我，我给她一对一辅导，保证她下次有进步！”黎信晨心里暗暗叫惨，张天扬这话只怕是让老王更生气了。老王似乎是不在意的挥挥手，“你认真做自己的事。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是马上高考了，你把自己的复习做好。黎信晨……”好像是个天大的难题，老王一时似乎也没想出怎么安置黎信晨，“黎信晨我相信她努力努力可以赶上来的。”几秒的停顿带来的无尽尴尬让黎信晨觉得很是屈辱。“信晨啊！你真的要加油了！快高考了，刻不容缓啊！”
“我知道了。谢谢王老师的关心。”黎信晨回应着，上课铃似乎是种解救，“王老师，那我先回去了。”“哎，回去吧。信晨啊，老师还是相信你的。”老王察觉了刚才语气的不妥，尽力的安抚着面色苍白的黎信晨，“嗯嗯，我知道。谢谢王老师。”黎信晨挤出一个微笑，自顾自走出办公室。
“老师，我也走了。”张天扬快步追出办公室，空旷的长长走廊上，黎信晨的身影被斜阳拉的瘦瘦长长，孱弱单薄。“晨子，等我！”张天扬轻叫了一声，黎信晨闻音停下，不可察地颤抖，想逃离这难堪的处境。“晨子，你……”张天扬快步跑过来，把黎信晨拉到楼梯拐角，安慰着：“别难过了，晨子。我就很看好你啊！”
张天扬一把揉乱了黎信晨的头发，“你忘了我刚给老王说什么啦？你是个小才女，是个非常棒的人！就是化学学的不开窍而已啊，那有什么，开窍了就好啦！”“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呀？”黎信晨被他逗乐了，“我那么聪明，什么叫不开窍呀！本姑娘要发功了，你可做好心理准备！”“是是是！我可要警惕你！”张天扬笑着理顺黎信晨的头发，“头发剪短更显得伶俐利落了。回去吧，上课了。”
黎信晨贪恋着停留在她头发上的张天扬的温度，丝丝缕缕的微弱触感似乎都能被她所察觉，她心里暗想着，如果这种感觉能物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羽毛划过皮肤的感觉吗？是巧克力丝滑入口的感觉吗？是流星带着光亮从天空划过的感觉吗？
虽然老师不在，但教室里很安静。“你先进去吧。”张天扬在黎信晨耳旁耳语，“我过一会儿进。”黎信晨点点头，看张天扬斜靠在墙壁上，有光在他的发梢流转，淡淡的光晕覆着他的轮廓，安静的像是一幅画。
“晨子，你去哪儿了？徐枫说找你有事，挺着急的。”苏岚瞪着大眼睛问，“怎么张天扬也不在，你俩肯定有‘奸情’！”
“说啥呢你！我去办公室了，老王找。张天扬不是化学课代表嘛，老师给他安排任务。一会儿就回来。徐枫找我干嘛？”黎信晨想明白了为什么张天扬让她先进，说自己过一会儿再进，这人多口杂的，连苏岚都八卦，更何况其他的人了。其实这“奸情”我倒是想发展起来呢，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信晨，回来了？”徐枫招呼着。“嗯，被老王叫去挨批了呗，考试稀烂，被他一顿批评。懒说你找我有事啊？”黎信晨故作轻松地解释着，自己的脆弱真不是谁都能看见的啊！
“还真是有事。你看这道题怎么回事？”徐枫抽出一张英语卷子，指着后面的一道完成句子，“用什么时态合适啊？”黎信晨看了一眼，信心十足，“就直接用一般现在时就行啊，你看这个语境，要表达的是……”黎信晨耐心地给徐枫讲解着语法知识，徐枫的基础非常好，是一点就透的类型，理综很占优势，和张天扬不相上下，就是英语稍微薄弱一点，他也在非常努力的补习着。黎信晨暗叹一声，这么优秀的人都在这么努力了，自己更是要加油了啊！
“信晨，你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帮我语法过一点吗？你的英语好厉害，我这方面真是不如你。”徐枫语气诚恳，黎信晨想着自己也受了他很多帮助，难得自己可以有一点来帮他，就应着，“没问题啊！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徐枫笑了，“要是可以的话，就中午午饭时间后，好不好？”黎信晨爽快地答应着，“没问题！”“信晨，这个你需不需要？”徐枫递过一个大开页的黑皮笔记本，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是什么啊？挺重的呢。”黎信晨疑惑地接过来，翻开，密密麻麻地化学公式和典型例题排列有序，清楚地分着专题，“天啊！徐枫你自己整理的？你太厉害了！”黎信晨大睁着眼睛，惊叹着，“好全面啊！就是可惜我底子太差，估计看不懂呢。”黎信晨笑着把笔记本递还给徐枫，“这可真的是宝贝。徐枫，难怪你学习那么好，从这个就看得出来啊！我自己的笔记本连条理都理不清楚呢。”“别这样说，信晨。你在我心里是非常优秀的女孩。笔记本是送给你的。”“这样贵重的礼物我真的不敢收！徐枫，我……”黎信晨瞠目结舌，在高三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谁舍得将这么珍贵重要的资料送给竞争对手啊！“没事的，信晨，我很感谢你每次帮我讲英语，笔记本里的内容是我根据你的情况帮你梳理出来的，我自己还有一份。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后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我帮你疏导化学吧？”徐枫诚恳地看着黎信晨，让黎信晨心里暖暖的。“我们一起加油，信晨！”“谢谢你，徐枫。”“不客气，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的。”
“谢什么？”张天扬从黎信晨手里拿过笔记本，胡乱地翻着，“这么多啊，看的人眼花缭乱，可惜没什么重点。”
“乱说什么啊张天扬！”黎信晨不明白一向不与人交恶的张天扬干嘛突然要说这种带刺的话，不满地夺回笔记本，挑衅地说，“我觉得非常好。我会非常认真的看的。”黎信晨抱歉的冲徐枫笑笑，“别理他，又抽风了。还是谢谢你的笔记本，整理的非常好，肯定花了你不少工夫。”徐枫理解的笑笑，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
“你又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黎信晨看着有点不爽的张天扬，问着。
“哪儿都没去！”张天扬心情坏，脾气就好不到哪儿去了。“下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看着你们聊的可嗨啊。”
“怎么了？吃醋吗？”黎信晨不知道张天扬发的哪门子邪火，也语气不善了，“人家徐枫好心好意要帮我补习化学，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你乱评价什么！”
“两位祖宗你们干嘛啊！才聚一起几天啊又开始吵！”苏岚无奈的摊摊手，“压力都挺大，咱们自己挺住啊，我们就是彼此的后盾啊，一直争什么呢！张天扬没回来时晨子你打不起来精神，他回来了你又要和他吵？张天扬你为什么做那么多就是要回来？就是为了和黎信晨吵架？你们俩想干嘛？”苏岚慌不择言，一语点破机密。黎信晨已经一脸疑惑了，“懒，你什么都知道？他去了哪，为什么回来？张天扬，这两年，你只是避开我，不理会我？”
“不不不，我瞎说的。”苏岚扭过去，不管乱摊子了，黎信晨失望的看着张天扬，“你只是避开了我。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道我有多自责么？我知道了。那时的话只是不懂事的戏谈，你不必当真。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黑暗，阴冷的陷落，之前的温暖阳光似乎都是幻觉，黎信晨微微的发抖，“张天扬，是我自作多情，以后不会了。”
“晨子，不是那样的！我告诉你原因……”苏岚看自己闯的祸越来越大了，忙想圆场，却被张天扬的哀伤眼神制止了。“她愿意这样想我，那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真相的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