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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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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旦决定了,玛丽莎的效率让人感叹,联系到龙腾并没有那么难,走了他老子那条线很容易就把他约出来了。不复上次的气派,龙腾像霜打过的茄子,恹恹的埋在椅背里,似乎对他上次的赶尽杀绝还是有些不满,老人家派了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弟兄一溜站在龙腾背后。
真是苦了天下父母心了。
文宁不在乎的笑了笑,不提他,玛丽莎一个人估计就可以干翻对面那一排了。
玛丽莎今天很郑重的穿了一身烟灰色职业套装,一向迤逦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股,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单刀直入的说,那份合同理论上是有效的。 ”她把一叠文件递给对面的龙腾,“一份有效的无限期劳动合同。”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想得到什么?签订一份'终身包袱',你一定有明确目的。”
文宁扭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龙腾调整了一下坐姿,“本来是没想好的。”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给我一块地盘。”他盯着文宁的脸,“清庭。”龙腾握了拳,就在他出口之后,背后站着的几人中有人变了脸色。
“小少爷,你在说什么?”一个男人站到龙腾背后,他神色不悦,压迫感十足。
“文宁,你同意吗?”龙腾毫不理会,他只是盯住文宁。文宁笑了,他从玛丽莎一叠文件里抽出两份纸,是两份拟好签好字的合同,他把两份合同推到龙腾面前。纸上赫然印着“清庭酒店”四个字。
这回换龙腾楞住了,他瞪大他那双杏眼,迫不及待地就要落笔。
“小少爷。”他身后的人钳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龙腾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两人剑拔弩张,突然,玛丽莎笑了,她轻笑了一声,吸引了众人视线之后,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龙腾另一侧,如法炮制的握住了男人的手腕,猛地用力。男人只觉得手腕一麻,龙腾已经挣扎了出来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
保镖们“刷”地围了过来,被男人抬手制止了。他脸色难看,然而,还是朝着文宁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文老大手下真是能人济济。”
“代我向龙头问好。”文宁不理会他的讽刺。玛丽莎取了一份合同,也走了回来。端端正正地把合同夹进文件里,塞回包里,她和文宁对视了一眼,先后站了起来,前后出了门。“一杯咖啡,我收下了。”文宁临走前说。
两人快步走回车旁,咖啡馆里后续怎么样,关他们什么闲事,鸡飞狗跳也好,波澜不惊也罢,最多不过是狗咬狗。
“丰收。”玛丽莎在座位上伸展了一下,把束发的头绳解了下来,“请我吃饭吧,文宁。”她探头过来,盯住对方那张冷漠的俊脸。
“好。”文宁倒是毫不犹豫,“海鲜饭怎么样?”他拧钥匙。
“当然没问题。”玛丽莎靠回位置,绑上了安全带,“你还喜欢他吗,文宁。”她冷不丁开口,视线侧过来,盯住了文宁蹦住的侧脸,半响,叹了声气,带着点了然一点无奈。
文宁听见了,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或者说可能只是单纯的没有答案。十年的空白不是几天的相处可以弥补的,十年的伤痛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他在拼命拒绝温良,可也在不停地渴望他。如果这是所谓的命运,还真是可笑。
不可否认,玛丽莎是个很棒的女人,率性到可爱,又野性十足,魅力值一直居高不下,有这样一个追求者,是个男人都会很自豪。只是文宁先遇见了温良。
温良。文宁咀嚼着这两个字。或许曹操确实灵验,文宁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屏幕上大写的两个字“温良”。玛丽莎看了眼文宁。“挂了吧。”文宁握着方向盘。
玛丽莎多看了他一眼,之后从善如流。
手机沉默了几分钟后又响了,不是温良。
“喂。”文宁把车靠在路边。
“老大,怎么样?”林厚握住手机,惴惴不安地询问,他从今早睁眼就开始慌张,好不容易憋到现在才拨通电话。
“嗯。”文宁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脸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对了,清庭给他了,这两天就会有人来办手续。”
对面愣了一下,“这就完了?”他还以为要金山银山呢,结果就一块他们根本用不上地盘。他摸了摸桌上的键盘,为今年的报表松了口气,“老大,教官也太给力了吧,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啊。”
“玛丽莎,林厚夸你是男人中的男人。”文宁冷不丁重复了一句,林厚突然觉得后脖子冷嗖嗖的,他隔着话筒貌似听到有人异常愉快的笑了。
“老大。”林厚挂上了粗面条,欲哭无泪。又来。
“行了,没什么事就这样吧,交接的事早点准备。”文宁按了电话,门外已经有人在敲他的窗户了,他摇下窗,对窗外勤勤恳恳地民警说了声“不好意思,马上走了”就启动发动机,驶回了路上。
两人沉默地开了快20分钟的车,到了一家小馆子门口。门面不大,位置也算不上绝佳,装修也只能说是看着挺舒服的,但绝对海鲜饭是一流的。
蛤蜊,大虾,鱿鱼筒,配合着炒的金黄的米饭绝对是一绝,也不奇怪玛丽莎对这碗饭深沉的喜爱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温良握住手机沉默地陷在沙发里,文宁一向是个很有效率的人,昨天他们出门,他已经派人把他的屋子里所有的一切置办了好,大家具不用说,厨房的柜子里都塞满了各种泡面,杯装的碗装的,汤面拌面,冰箱也别提了,从最上层到最底下满满都是啤酒。
温良长久的保持着沉默,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按下第二个通话键。他莫名地想起昨天玛丽莎阴沉着脸盯着他,以及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见到老板,面目清秀,肤色白皙,穿着t-shirt和中裤,还套着双纯白的运动鞋,纯良地把合同递给他,鬼使神差地他就落了笔。
“文宁。”他有些低沉地吐出这个名字,“文宁文宁文宁。”他一遍遍重复着。他把手机丢到身边的沙发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个人是生气了吧,他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为他的胡闹也为他的避重就轻。
他抬手揉了揉肚子,他饿了。
拿着打包盒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一进门,文宁就看见有人把自己埋进了沙发睡得正熟,他皱了皱眉,脱了鞋,把打包盒放到桌上,拿起沙发边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毯子给人盖上,站在沙发边看了两眼那人紧闭的眼帘,把毯子往上拽了拽,转身合上门又出去了。
上了楼开了门把鞋子一蹬也把自己丢进了沙发,他攥紧拳头,用力地砸了下沙发。越是相处,文宁越是力不从心。“温良”两个字正一点点蚕食他的坚持,让他痛苦让他犹豫不决。
不需要。
早就不需要了!他猛地觉得一阵反胃,久违的难受伴着熟悉的酸味返了上来。
是在自欺欺人吧。
是因为自欺欺人吧。从他把那张纸递给吴峰,从他见到温良,从他答应温良,他就已经被裹住了,他早就感觉到了,可他还不愿意就那么放弃,放弃挣扎,放弃拒绝。他是文宁啊。
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他背靠着冰凉的工作台大口大口地灌着黄汤,黑漆的屋子给他无言的沉寂。很多年前他就习惯了这种冰冷的寂寥,他闭了闭眼,眼前忍不住浮现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前那个不需要揣摩不需要回避挣扎的温良。
温良的短信又来了。文宁侧躺在被窝里,条件反射的点开然后回复,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快跳到12点了,他眨巴了下眼睛,有些困倦。那个人很快回了短信,他犹豫了一下,敲了两个字。
晚安。
迷迷糊糊地握着手机,他带着点偏执地睁着眼,直到看到温良回复“晚安。”把手机丢到枕头底下,他又打了个哈欠。
“晚安吗?”文宁一下子听了手,扭过头,透过窗看见对面那栋楼星星点点的灯光。
他突然想起来,十年前自己就是被温良用那一句句“晚安。”,一句句“XX节日快乐。”所打动的。
“呵”的笑了一声,他继续灌着大概是第三罐的啤酒。他想,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