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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信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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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辽并没有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飞叶,他有自己的顾虑,也怕对飞叶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上官雪也依枫辽所言,没有将凌儿的事情告诉众人,一种怪异的默契在他们之间静静散开。
随着上官雪的伤势逐渐好转,湘剑与潇羽也渐渐敢放松对叶枫辽的恐惧。几日之后,众人离开楚州,继续向北方行去。
虽然对于被暗杀一事,众人心中都有疑问,但也只是多了一份小心,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出了楚州城,飞叶就已经觉得不对劲,经过城外树林时,几乎所有人也都感觉到了那股肃杀之气。众人刚有意识的将三位女子保护在队伍中间,丛林中无数暗箭已经破空而出,险险避过箭峰,众人随即就被身穿红衣的杀手包围。
“交出紫灵珠,就放你等离开。”为首男子持剑立于马队正前方,阴冷的开口。
飞叶眉头微皱:“我等并不知紫灵珠下落,阁下何出此言?”
“哼,你等收留紫仙竺数日有余,如今紫仙竺生死不明,你们一行人却离开苏州北上,若不是得知紫灵珠下落,又怎会轻易离开?”男子剑锋微闪,又像马前迈进一步,阴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这话说的连上官湘剑都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凌儿和紫仙竺分别离开没人知道,他们离开却被人误会追杀,再说他们又是怎么和紫灵珠扯上关系的?
不等飞叶等人答话,为首的男子已经示意手下向他们出手。众人被迫应战,枫辽还在犹豫是否要再次打开杀戒,慌乱间谁也没有注意,为首的男子怎样近身到他们中间,将上官雪挟持在手。
“住手,再动手,我就杀了她!”阴寒的利剑紧贴着上官雪的喉咙,所有人都停滞在这一刻,不敢轻举妄动。
“说,紫灵珠在什么地方?!”男子的口气已经有些不耐。
“我们都说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紫灵珠,我们是出来找人的!”说话的竟然是身为人质的上官雪,柔雅的嗓音划过,连飞叶都为她捏了把冷汗,这小姐还有这样的胆量?
“你找死!”男子略一低头挥剑,目光却在无意中被雪儿腰间的玉佩所吸引。
“你这玉佩从何而来?”黑衣人有些愕然的问道。
完全不明白他此刻怎么会问起什么玉佩,上官雪也是疑问的向自己的腰间看去,那是……凌儿留下的玉佩。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丢下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的众人,为首的红衣人抓起上官雪飞身便向树林深处而去,枫辽神识灵敏,脚边微动,已经施展轻功追了过去,留下飞叶等人与剩余的黑衣人僵持着,进退两难。
“你这玉佩从何而来?”离开众人一段距离之后,红衣男人收起长剑,竟然礼貌的向上官雪拱手问道。
虽然不明白眼前人态度的转变是为了什么,不过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雪儿还是老实的回答。
“一个朋友给的。”
“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红衣男人说完竟然还向雪儿鞠躬致歉,雪儿有些惊慌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杀我了?”虽然有些不解,不过上官雪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
“是我等过于莽撞,使姑娘及各位受了惊吓,姑娘放心,从今日起,我等不会再与诸位为敌,若是他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姑娘大可持玉佩到四川唐门,我等定当全力以助。”说完又是一个作揖。
“不知唐门何时开始买上官府的面子了?”随后赶来的枫辽已经在一旁看了半晌,他几乎可以断定这玉佩绝不是雪儿的物件。
“中了唐门之毒,就算是‘邪剑’也不可能让他们无一活口,不过如果是‘她’的朋友,那就另当别论了。”红衣男人不屑的看着枫辽,却在提到‘她’时,带着深深的敬畏之色。
“不知阁下所说的她是?”枫辽要知道答案,到底凌儿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姑娘请小心保重。”说完看了枫辽一眼,一阵哨声响起,叫上同伴,红人众人便向丛林的另一端飞掠而去。
“谢谢,你肯来救我。”看着枫辽,上官雪有些迟疑的开口。
“玉佩是凌儿的吧?”不管雪儿是否听懂了红衣男人的警告,但是枫辽却是了解的很,他是在提醒雪儿小心自己,虽然唐门与‘邪剑’皆被正道所不容,但他们的关系却也不甚良好。
“好好带着,说不定以后还有用。”没给雪儿接话的机会,枫辽就向刚刚追来的众人走去。
湘剑等人追来,没有在地上看见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总算是松了口气。
至此,他们才算了解,那晚和今天暗杀他们的都是唐门之人,至于树林中发生的一切,雪儿也实在是说不清楚,大家也只好带着疑问上路。
少了唐门的阻挠,他们前进的行程变得方便起来。不止如此,如今唐门不但不是他们的阻力,反成了他们的助力,飞叶不知道那天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他们一路所到之处,唐门都会提早做出最好的安排,恭候大驾。当他们为了拒绝唐门好意找上门的时候,唐门分坛的人却只说是总坛那边的吩咐,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知。
众人疑惑的看向上官雪和枫辽,他们也只是摇头一脸困惑。找不到真相,飞叶索性也就不问了。
几天之后,飞叶等人就发现他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唐门收手并不代表他们的灾难从此结束,他们渐渐意识到,唐门,只是个开始。不知道是谁将司徒府知道凤凰珠下落的消息放了出去,飞叶一行接连不断的遇到阻截,即使枫辽一人便解决了多数,但这样的环境,还是让众人忧心。
又过几日,唐门派人传来消息,大概一个月前,有一个身形与她们形容极为相似的男子,一人一骑向长安方向而去,姑且不论唐门为什么会对他们出手援助,不过枫辽等人还是调转方向,向京城而去。
失去武功的凌儿,不比从前,再没了玩闹的心情,每天温静如水,淡雅客套的疏远着所有人,在这慵兰坊里,除了老鸨和李萧,凌儿几乎不接触任何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还清醒的活着,而这,也几乎耗尽全力。
每天只是三首曲子,她的演出依旧赢得满堂喝彩,并且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慵兰坊琴舞的名字几乎红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老鸨数钱乐的合不拢嘴,就连各大王府都有人请她过府掌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每弹奏一首曲子,每跳一支舞,由手脚传来的蚁噬之痛都足以让她昏死过去。
看着琴舞的脸色一天惨过一天,李箫有些疑惑,琴舞的日子几乎可以用清闲来形容了,为什么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疲倦?自己见过她血中的暗黑之色,若说她是中毒了,让她看大夫她也不肯,强行请来了大夫,却诊断不出什么结果,只说她气虚体弱,身体阴寒。阴寒么?李萧想让她离开冰室,她却死也不动,问她缘由,又不肯说,让李箫几乎气结,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
看着曾经妖娆如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暴跳如雷,凌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般模样的他真不知是谁家的少爷,有趣的很呢。
自己这边为她着急,她还笑?!恶狠狠的瞪了琴舞一眼,李萧看到的却是一张毫无血丝的脸,嘴角虚弱的笑意,几乎让李萧觉得,她像极了破败的梅花,一瞬间就将与雪相容。够了,李萧叹息着“你不用再上台了,好好休息吧。”李萧并不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李萧可以感觉到,每次她上台回来脸色都会更加难看。
听了李萧的话,凌嘴角的笑意反倒僵住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安心静养就好,我还不想这慵兰坊里多具尸体。”
“没那么严重,一时半刻还死不了,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么?”有些自嘲也有些无力,凌儿想到,自师傅过世,再没人见过自己这般软弱的模样了,更没人在此时关心过一句。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的工作我来定,从今天起我说让你出场,你才能出场。”收起一身软弱无骨的懒散,李萧周身透着一种威严,强势的不容反驳。
凌儿来的时日虽然不长,但是为他挣得钱却是数都数不过来,若是别人早就不知乐成什么样子,可这些对李萧来说,却实在不算什么,他开青楼,本也不是为了赚钱来的。多日相处下来,如今他倒是更看重凌儿这个人,虽然她一直不肯过多透露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过李萧却不在意了,随她开心就好,反正自己从未把她当成手下看待过。
凌儿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叹息着:何苦呢?这身子如今哪还值得有人为它恼怒?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李萧这才放下脸上紧绷的表情,扶凌儿躺下。昏昏然的睡梦中凌儿似乎看见了叶枫辽,他穿着一身紫衣站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四周看起来昏暗无光?为什么如此阴冷?
李萧果然说到做到,自那天开始再没让凌儿到过前楼欢场,如今凌儿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为李萧的三餐打点,看着其他人看自己怪异的眼神,不消说凌儿也明白,以她如今的人气,突然不再露面,不知会带来多少的损失,也不知会为李萧带来多少麻烦。不过李萧从未在她面前展露一丝的不耐,甚至闲来无事,只要凌儿醒着,就会在她身边打转。
看着这只是静静坐在自己面前赏花斟酒的男人,凌儿知道,他担心自己,虽然不明白最开始时他对自己的抵触情绪从何而来,不过如今看他,却是个性情中人,只是期盼,这情不落在自己身上才好。
一阵风起,李萧起身拿起躺椅边的披风,小心的为凌儿盖上。“谢谢”,虽有些尴尬,可凌儿还是开口道谢,多少次发病时,凌儿都曾要想一份这样的呵护,可是,不忍让家人担心,凌儿从未让人看见自己的软弱。此次亦是为了不为家人带来祸事,才会踏足这慵兰坊,没想到竟会感受到这般温暖。
看着李箫姣好的面容,这一刻,凌儿竟有些沉迷。
“你若真心道谢,等你好了,帮我多赚些银子就是了。”弹弹衣服上的微尘,李萧不屑的看着凌儿。
有些好笑的送了李萧一个鄙视的白眼,凌儿没有接话,他们,总是这般的不坦然呢。
静默许久,伴着风声吹动,李萧才再次开口“你身上的毒,无解么?”风声落了,李萧的话也落了,此时陷入寂静的凉亭中,连树叶掉落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确请过大夫为她诊治,结果也确实没有查出任何异象。李萧并不是见识浅薄之辈,对于凌儿中毒一事,他早已是了然于心,也就自然知道,‘查无此症’对于一个明显中毒的人来说,绝非好事!
“也许会有吧,只是不知,我还能否等到那个时候。”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凌儿语气之轻比落叶还甚,可听在李萧的耳中却有千斤之重。
天色渐暗,凌儿还是不愿回房,李萧让下人将餐点都送到了凉亭,陪着凌儿用过晚膳,两人还是这般静静的坐着,只是观赏的景色变成了漫天繁星。
忽而一阵琴声传过,才将李萧的注意力引了回来,听着‘空语’清幽的琴音,李萧没来由的有些心痛。
“不要弹了。”缓缓抽回自己被握紧的皓腕,凌儿回他的是淡淡的笑意,“不碍的。”凌儿知道他在担心,可是,这大概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李萧不是没有见过爱琴之人,‘空语’曾经的主人,对琴艺的痴迷已经让他折服。
可她,不论有多痛苦,她的琴声都依旧空灵,唯一不同的恐怕只是那越发虚幻的容颜,李萧可以清楚的看见她额角的细汗,却也能看见她嘴角的笑意,她爱着琴,爱到赖以为生。
看着床上一曲终了便昏厥不醒的人儿,李萧的心有些悸动,看了看琴案上的‘空语’,轻抚着掌下的娇艳,“空语,恐怕你又要再一次失去主人了。”李萧自言自语的说着,“我该如何待你?”眼光深沉的望了冰室一眼,带着满腹忧愁,李萧静静的退出了凌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