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雪》兰若诗

3、不错的选择

　　念雪回到家时，已近傍晚。
　　南宫夫人正忧心忡忡地在家等候她。
　　结果看她一进门，满身尘土，污秽不堪。南宫夫人真是头都大了。
　　“老爷，你说念雪都十六岁，还成天胡闹，刚才官府的人都来两趟了，说念雪今天协助抓贼，是女中豪杰，特来嘉奖。老爷，这样下去，她还有人要吗？”南宫夫人泪眼汪汪地看着南宫老爷，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
　　南宫老爷也觉得，这样下去，的确不好。“念雪，从明天开始，你不准出门，天天在家学习女红，等哪天叫个媒人给你说门亲事。也算了了你爹和你娘的一桩心事。”
　　“我不！念雪还年幼，想多在家陪陪娘亲和爹爹，念雪不想嫁。”念雪抱着南宫夫人的手臂使劲摇。她知道娘最心软了。只要她一撒娇，什么事都可以摆平。
　　“念雪啊，不是娘不想你陪，可是自古以来，十六岁的姑娘都成亲了，你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那时候，你想嫁都没人要了。”南宫夫人也不想女儿嫁人啊，可是女大不中留。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可不能耽误啊。
　　念雪看娘今天眉头紧皱，像是真的很烦心，所以也不敢再烦她，转而向爹爹撒娇。
　　“爹，女儿还想再陪你几年呢！女儿还不想嫁嘛！”念雪扁着小嘴，不停地摇晃着南宫老爷的手臂，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哪个铁石心肠的人都要被融化。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但是，从明天开始不准出去胡闹了。安安心心地在家呆几天。”南宫老爷虽然妥协了，但是还是不能让她继续这么到处抓贼，惹是生非。
　　“可是，明天是中秋节哎，难道女儿就要呆在家过中秋？不能出去猜灯谜，赏花灯，放水灯吗？爹，爹……”这哀怨的小眼神，这凄凉的声音，说得好像不能出去就会要了她的命似的。
　　南宫老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念雪一听这话就知道爹已经答应了。立刻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女儿赶紧去换身衣服，洗漱完毕好陪爹娘吃饭。”
　　“老爷，你看看咱女儿，这可怎么办啊？”
　　“夫人，你也别太担忧了，咱就顺其自然吧。女儿这么乖巧懂事，肯定不会嫁不出去的。”南宫老爷也只能这样安慰夫人了。
　　夫人也就只能作罢。
　　而走进内院的念雪经过了那几间空置的房屋时，突然想起来，以前是有几位姨娘的。可是后来就都走了。她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顺子，你知道我爹的那几位姨娘去哪里了吗？”念雪看着他问。
　　顺子还是知道一点的。“我听管家说的，说是因为她们一直怀不上孩子，看见你又很是嫉恨，总是趁老爷不在就打你，后来被老爷知道了，所以就把她们都休了。现在也早已嫁做他人妇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爹要娶这么多妾侍呢？明明已经有我娘了啊。而且娶了之后还要休掉。这真让人搞不懂。”念雪对男女之情还是朦朦胧胧，似懂非懂。只是觉得成亲了不是应该在一起过一辈子吗？为什么又要休了人家。只是爹爹是她最尊敬的人，她不可以去说他的不是。所以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而且她也决定要是和谁成亲了，就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所以，她不能随便成亲。一定要找到一个互相喜欢，能过一辈子的人。
　　顺子抓了抓头，她的问题也难住他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应该去问老爷。
　　“顺子，你有喜欢的人吗？”念雪突然问他。她白白的脸蛋上，扑闪着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害他一下子心跳加速了起来。“我怎么会有呢？”说完就飞快地跑回自己屋了。
　　剩下了念雪一脸茫然，“没有就没有，干嘛跑这么快啊。”不过，算啦，反正她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念雪正在花园里练武功，却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来找。老爷和夫人正在大堂坐着，就等她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何人会在此时找她？
　　待她走到前厅，远远便看到了一个俊郎又挺拔的白色身影，今天的他似乎更加的仪表不凡，上好的白色绸缎长袍外批着一层薄纱，黑色的头发用上好的冠玉束起，那浓密的剑眉英气逼人。加上一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害得她竟一时有些呆住了。
　　“念雪姑娘，可还记得在下？”白逸凡很满意她看他看得呆住了的样子。
　　“我记得，你不就是京城来的逸凡公子吗？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念雪察觉到是自己失礼了，一下子反应过来开始行礼。
　　在一旁的南宫老爷和夫人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偷笑不语，看来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请问公子找我何事？”念雪想起来昨天她答应做他向导的事情。不会他现在就要去游山玩水吧。
　　“姑娘可还记得昨日之约？”白逸凡微笑着说。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那么的新奇。白白的皮肤如雪般纯净无瑕，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而疑惑，时而欢乐，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我当然没忘啊，只是，如今才刚用过早饭，时间还早，不如晚点再去？”她的意思是说他可以先回去再睡一会儿，或者去别的地方再玩一会，反正她现在就是没时间。
　　“的确，现在出门还为时过早，不如公子就在府里多坐一会儿，陪老夫下下棋如何？”南宫老爷何等聪明，这么相貌堂堂，举止文雅的后生难得看上他家女儿，怎么能就这么放跑了？她女儿的那点小心思，他还不懂吗？
　　“那在下就多有叨扰了。”他俯身作了一辑。
　　念雪倒是傻眼了。什么！他要在我家等我？还要陪我爹下棋？她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可是是爹自己要跟人家下棋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回到后花园，她却无心再练武了。这个人真是不请自来，一点都不客气。
　　她越想越觉得心烦气躁，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南宫夫人倒是很适时地走了过来，看到自家女儿难得有这么心情烦躁的时候，她倒是觉得挺新鲜的。看来女儿是真的喜欢那个年轻人。
　　“念雪，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啊？”夫人在她身边坐下，拿过茶盏就帮她倒了一杯，递给她。
　　接过杯子，郁闷地喝了一口。“娘，爹怎么对那个男子那么热情啊？爹不是很少下棋的吗？”爹的棋艺很好，已经找不到对手了，所以这才很少找人下棋。
　　“傻丫头，就为了这个不高兴啊？你爹他看人很准的，他看那个年轻人气度不凡，定是出身名门世家，他只是探一探他的究竟。你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闷闷不乐？你可是跟人家有约在先啊。”夫人看女儿那扁着小嘴的样子，真是又可爱又心疼。女儿也会为别人烦恼了，过不了多久，真的要嫁人了。
　　只是看女儿的心性还是跟个孩子似的，这以后要如何懂得嫁为人妇的规矩呢？
　　“念雪，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一些三从四德的教诲了，以前看你年幼，你爹又惯着你，没让你好好学，现在学还来得及。”夫人让丫鬟拿一本《女德》过来，正准备翻开。
　　“哎呦，娘，我肚子疼，好疼啊。哎呦，哎呦……”念雪捂着肚子一阵哀嚎。
　　把南宫夫人吓了一大跳。“念雪，你怎么了，快，快叫大夫。”赶快叫人去请大夫。
　　“娘，我要去茅房，我现在就去。”她捂着肚子就跑了。
　　跑过爹的房间，听见里面在说话，她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偷看。
　　只见爹和白逸凡一人走一步，下得不亦乐乎。
　　“贤侄，棋艺不错啊！”
　　“谢伯父夸奖。侄儿只是略懂一二，还请伯父多多指教。”白逸凡谈吐有礼，言行举止也非常谦恭，深得南宫老爷喜欢。
　　看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念雪就觉得来气。不知道为什么。
　　她从窗户上下来。闷闷不乐地走到自己的房间。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可是面对着四面墙壁，她还能和谁说呢？看着天空中那飘来飘去的白云，“今天的云好白啊。看起来好柔软的样子。白云真好，可以到处飞，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为什么我不可以呢？”她一手托腮，作思考状。正胡思乱想中，老爷就叫人来请，说是要她带白公子去江城各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去看看。以尽地主之谊。
　　念雪只能无奈地站起身，出门而去。
　　一走出家门，她就忍不住问他，“你和我爹下棋，到底是谁赢啊？”其实她心里想着肯定是她爹赢，这江城这么大，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和爹下棋的人，这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下得过她爹？
　　“当然是伯父略胜一筹。在下承蒙伯父提点，棋艺也大有长进，真是非常感谢伯父的教导。”白逸凡说话酸溜溜的，就像个酸秀才一样。可是又感觉他这些都是在装模作样，其实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对他又一点都不了解，不能对别人乱下评论，所以念雪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爹的棋艺是江城最好的，根本都找不到对手，你这么不自量力要跟我爹下，当然会输了。”她根本就不疑有他，自然地就觉得肯定是他爹赢了。其实事实上是白逸凡赢了，只是不好让南宫老爷失了面子，他才故意欺瞒念雪。
　　所以对念雪的话他只是一笑置之。不过对念雪这么单纯的性格倒是又多喜欢了一分。
　　这个姑娘虽然举止粗蛮了一点，但是心地很好，又如此单纯，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带她回京，相信爹娘就不会再逼他和宫玲珑成亲了。
　　南宫家虽然只是江城的首富，但是，的确也是个富裕人家，比白家差不了多少，爹娘肯定不会反对的。既然这样，现在就要想办法让她愿意跟他回京城。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如何拐骗一位姑娘离开爹娘离开家乡跟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可是个技术活，容他回去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