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动》灼华一梦

7、7

　　秋冬的学期，是小曼最喜欢的。一年四季里，秋天是最风情万种的季节，有着美丽的风景，却转瞬即逝。
　　每天的午后的最后一堂课，是教室里光线最好的时候，黄昏的阳光通过窗户照进来，把少年的发丝都染上一层金边。侧脸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连鼻子上细细的汗毛，都好像闪着光，眼瞳更是像琥珀色的大海，荡漾着水波，让人心动。
　　小曼总会在这个时间，假装认真听课，但却总忍不住拿眼偷偷的去瞄旁边的墨尘，看他专注听课的神情，看他埋头写字的样子，看他叼着一直笔，蹙眉思考的样子，看他伏在桌上，眯着眼睛地发呆……
　　小曼只觉得心里慢慢盛开一朵小花，花香溢满整个心房，让人沉醉……
　　墙上的日历一页页的翻过，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墨尘却没有来学校，而且一下子连着一周都没有来学校，小曼坐不住了……
　　听魏威说墨尘感冒发烧请假了，可，这也太长时间没好了吧？
　　周六的小曼在家百无聊赖，鬼使神差的就骑车到了墨尘家所在那条路。望着墨尘家的大门，小曼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只好在路边焦躁的看人来人往，冷风吹得人不住的跳脚，看了十五分钟，突然转念一想，万一墨尘突然开门出来看到她怎么办？又一脸紧张兮兮的躲到角落里，盯着墨尘家的大门看，即期待他能出来，又期待他不要出来看到自己……
　　就这么大冷天的，耗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墨尘家门开了，可看到的却是晓熙微笑着，独自挎着包出来。小曼在角落里躲着，怔怔的看着晓熙走远，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自己这做贼似的，躲在这里算什么?
　　小曼心里突然有些气恼，推着自行车就打算走，可是没走两步，心里又开始纠结。
　　自己从来没有去过墨尘家，也不知道墨尘家现在有没有人在，要不，偷偷趴门缝上瞅一眼，再走？
　　小曼鬼使神差的，一步一挪的走到墨尘家的大门口，左右望去，有几个貌似是住在这里的人要往过走来，小曼连忙假装在找门牌的样子，心里做贼似的紧张。看到那几个人走远，这才定下心来，重新站在墨尘家门前。一颗心紧张的咚咚直跳，差点背过气去，大冷天的，却因为紧张快要冒出汗来。
　　正当小曼猫着腰往门缝里瞅的时候，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
　　那一刻，小曼跑是来不及跑开了，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头脑一片空白，表情怔怔的看着门里立着的人，搜肠刮肚的想要找个理由，打破这个尴尬。
　　只看墨尘双手抱在胸前，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小曼。
　　小曼眼珠子转了两圈，才磕磕巴巴的说：啊？怎么是你呢？我是……我来找我二姨，我二姨应该是住在这里啊，难道我记错门牌号了？说着又倒退了两步假装看了眼门牌号，自己低头喃喃自语道：哦，估计是走错巷子了。那什么，墨尘，你住在这里啊？听说你生病了，你好好休息啊，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呃，我去隔壁巷子找我二姨去。
　　小曼语无伦次的说完，扭头就想要落荒而逃，结果又一头撞上一边的门框，疼的龇牙咧嘴。又低头说道：啊，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没撞坏你家的门。说着就要迈步出去。
　　墨尘急急拉住了小曼，说：哎，别着急走啊，我看看你头撞坏了没？撞坏了我得负责啊。说罢一只温热的手就抚上了小曼的额头，一双眼狭促的笑。
　　小曼额头其实没事，只是稍微磕青了一点，鼓起一点点小包。墨尘细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摸了摸，说：哎呀，你这个撞得不仅可能会毁容，严重的还可能会脑震荡，是不是现在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你赶紧进来，别晕在我家门口了，我给你敷点冰块。
　　说罢，也不管小曼嘴里一直说的：我这小伤，没事，没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小曼拉进了屋里。
　　墨尘的家是一栋二层小楼，楼下有一处小院。
　　小曼被拉进客厅，坐立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头上被墨尘按着一包冰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墨尘先开的口，一双眼睛盯着她说：小曼，你不会真是撞傻了吧？还疼不疼？
　　小曼说：呃，不疼了，我刚才也没怎么撞得厉害。听魏威说你生病了，发烧好了吗？你一星期都没有上课，是不是很严重啊？说罢小曼又四处看了看，说：你家里没人吗？你妈妈不在家？
　　墨尘一听小莫说生病，立马变成一副病怏怏的神情，可怜巴巴的说：恩，我发烧了好几天，现在还没好，刚才还上吐下泻的，你这一说，我突然感觉有点低血糖，四肢无力，头好晕啊，好难受。说罢也不管还拿在手上的冰块了，就要软绵绵的往小曼身上靠。
　　小曼急急的往沙发另一头躲，还是躲不过墨尘的纠缠，死活将头枕在了小曼腿上。
　　小曼只觉脸上火一般烧，急忙想试图站起身来，说：墨尘你可能是刚才在门口吹到凉风了，你躺在沙发上不好，要么回床上盖上被子休息吧？
　　墨尘说：哎，别动别动，我这会头晕的厉害，怕是要爬一半楼梯就会晕倒，到时候你也搬不动我，还是让我先躺一会，血压上来了再去。你别说话，我闭眼休息一会哈。
　　小曼无语，只能默默不动任由墨尘躺在自己腿上，两只眼睛四处打量，心里却焦急如焚，想要赶紧编个理由逃走。
　　墨尘的家很大，全套的欧式家具很有宫廷范，整个家里干净整洁，但却显得空荡荡，屋里暖气很足，可这个家里还是让人觉得有一股冷清的味道，没有什么人气。
　　小曼轻轻叹一口气，心想，可能墨尘的父母离婚以后，他妈妈也不常在家里住吧，墨尘可能经常一个人在家，所以才这样孤单的想要人陪吧。
　　小曼想起自己生病发烧时，很多时候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很少有什么关心和爱护，都是自己默默去药房买了药来吃，有时候扁桃体发炎嗓子化脓快要疼死，爸妈还是该打打该吵吵，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儿其实已经病的无精打采，脸色灰白了。
　　想到这里，小曼突然觉得和墨尘有些同病相怜，心里又不觉得那么焦急着要走了。她偷偷的低头看向墨尘，只见睡着了的墨尘一副天使模样，安静而又纯粹。这是一张俊美的脸，眉头可能因为不舒服而微微蹙着，狭长的眼睛轻闭，能看到一根根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唇轻轻抿着，唇上有些苍白起皮。小曼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不敢大声喘气，怕扰醒他，又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仿佛连最自然的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保持均匀的节奏。
　　小曼只觉得心跳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正想要用左手悄悄顺一顺胸口的气，却发现墨尘动了一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凝视着小曼。
　　小曼被墨尘看得一呆，一时间只觉得时间停滞了，也忘了移开眼眸。她看着墨尘眼眸里波光一闪，微微抬头，薄唇就轻轻的印上了小曼的唇，然后又迅速的离开。
　　这个动作快的让小曼恍惚以为自己有了幻觉，看到墨尘闭眼偷笑，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说：墨尘，你，你干嘛？
　　墨尘睁开眼，满眼都是狡黠的笑，说：哦，刚才睡得正香，梦到了一个仙女，一睁眼的那一刻以为还在做梦……
　　小曼有些生气，敢情把自己当别人了，推开墨尘，站起身来说：你醒了，我看你没什么事了，我还要去找我二姨，先走了……
　　就听得墨尘捂着胃，哎呦哎呦的叫。
　　小曼急忙又跑过去问：墨尘，你怎么了？
　　墨尘拧着眉说：恩，刚才上吐下泻的，胃里全空了，现在，饿的胃疼，说罢，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小曼，说：小曼，我家里没人，就我自己，你，能不能，帮我做碗饭？我要求不高，能填饱肚子就行，要是不行，我，我自己去煮包面吧……
　　说完就挣扎着要从沙发上爬起来。
　　小曼看着墨尘那样子，也愁的拧起了眉毛，为难的说：可是墨尘，我，我不会做饭啊……
　　墨尘赶忙说：啊，没事没事，你就帮我煮碗粥就行。我教你，把米和水放到电饭锅里面，按两个扭，十几分钟就好了。
　　小曼看墨尘那一副虚弱样，只好答应，问：厨房在哪？
　　“从这直走右拐的门，就是厨房啦”
　　“米放在哪？”
　　“右手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
　　“水用水龙头里的吗？”
　　“呃，用客厅饮水机里的吧”
　　小曼按墨尘说的量，将米和水倒进电饭锅，设定好时间，才从厨房里钻出来。说“墨尘，粥我设定好了，一会十五分钟你捞出来就能吃”。正打算要走，却听得大门有人进来的声音。
　　小曼往门口望去，远远的听到晓熙的声音：
　　墨尘，我从家给你带了炖鸡汤，还有一些清淡的菜，你是不是饿了？
　　紧接着就是客厅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晓熙一脸温柔的进来。
　　看到小曼，晓熙愣了一愣，问：小曼，你怎么在这里？
　　墨尘抢着说：呃，小曼来看她二姨，走错巷子，不想刚好是我家，就陪我这病号聊了会天。说完，冲小曼眨了眨眼。
　　小曼只好说：额，对。我还赶着去我二姨家，你们聊。我得赶紧走了。说完匆匆就走，也不顾身后晓熙喊道：“小曼，我刚好带了饭，你不一起吃一点再走嘛？”
　　小曼大步闯出墨尘的家，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觉得脑子瞬时清醒了许多。刚才在墨尘家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现在出来，感觉舒服了很多。可是又想到晓熙在里面，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小曼骑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那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越想越觉得不真实。
　　是啊，墨尘怎么可能是亲自己呢，自己长得不算美女。而且，墨尘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晓熙。恩，晓熙长得又美人又温柔，两人的关系比自己不知道亲密了多少倍。
　　唉，想到这里小曼又深深叹了口气。可能，那个吻，只是墨尘的梦游吧？啊，墨尘好花心啊，梦游就能随便亲亲？
　　唉，不想了不想。
　　恩？自己干嘛这么在乎墨尘花不花心？
　　这大破冷天的，自己干嘛要跑到墨尘家附近来？像个小偷一样。
　　自己是不是有病了？怎么满脑子都是墨尘？
　　难道自己，喜欢上了墨尘？
　　不会吧！ 不能，不能。坚决不能早恋，谈恋爱这种事，是一种奢侈的活动，不适合自己。恩。
　　小曼一路胡思乱想的回到家，匆匆回到自己的屋里，关上门，打开数学习题集，做题静心，做题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