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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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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注定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回忆如暮,淡薄如素,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
从担任了沈晴助理后,原本是坐在格子间的我,直接搬到了沈晴的玻璃房内,这下可是有苦难言了,原本不忙的时候还可以摸会儿鱼、玩会儿游戏,现在坐在她眼皮底下,什么小动作都一清二楚,类似于上课坐第一排的感觉。
好吧,其实也正是因为这样,此刻的我也只能开着word码字,敲击着键盘,假装很忙的样子。
呵呵,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
安静的室内,是连绣花针落地都能成为刺耳的音阶,忽的传来沈晴沉亮的声音“禹童,明天会调来个副主任,你收拾下,让人在这放一张桌子”随意的朝旁一指。
“谁啊?哪里的?”自我来这就只有沈晴一个,好些年了,大小事都由她一手操控,掌握着整个技术部,难以抑制的好奇使我还是问了出来。
“不知道,应该是空降的”眼前的沈晴应该是不高兴的,虽然她掩饰的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的不悦,但从那微快的语速,翻看文件的动作,还是能看出和平日里某些细微的不同。
这下,心里就更好奇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爱的邂逅,随时都可能发生,开始的契机,无外乎疗伤、移情,或者各种的相似,然而火花之后,最好的见证只有陪伴、守候和信任。
那个空降的人在我越发浓重的好奇下姗姗来迟,一个平常的早晨,她嚣张的推门而入,当时沈晴正在对我交待一些事情,惊诧的望着来人。只见她顶着一头亚麻偏绿的发色,蓬松到有些夸张虽然束着利落的马尾还是能看出原本的张扬,闪亮到突兀的耳环,将那份桀骜不驯肆意的散发。上身是黑色皮衣,显得腿尤为修长,高挑中又不失圆润的身材,至少175的高度,还踩着双黑色高跟马丁靴,让我只能抬着脖子仰视她,感觉不是很好。
“我是祁梓悦”开口是清脆的音调,却给人喧宾夺主印象
傲,毫不掩饰,张扬肆意的傲。
“嗯,你就做那吧,不懂的可以让禹童和你说说”沈晴轻皱下眉头,一晃而过僵硬的神色,便语气如常的抬手一指,然后目不斜视的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不时娴熟的敲击着键盘。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那个祁梓悦,她却是满不在乎的坐下,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一切都很平静,沈晴把她当透明似的不闻不问,而她好像也落得清闲,每天迟到早退,整天坐在那吃着零食,晃荡着就过了一天。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她慢慢的熟络了起来,也许是她那直率、毫不做作的性格,原本因为工事加的□□,现在却在她每天时不时的骚扰下,一来二往倒也聊得投缘。
‘在么?’
‘在’
‘你怎么都不上线?’
‘你这头发是什么颜色?’刻意忽略了她毫无营养的话,问了个我比较好奇的问题。
‘青木灰、我建议你也可以去染个头发,年轻人嘛’
‘我觉得黑色挺好’
‘哎,你还年轻要有敢于尝试的心态’
‘说得你好像很老一样’
‘我今年都32了,还不老么’
‘真的假的?看不出啊!’
‘是么,这话我爱听’
‘结婚了么?’
‘结了’
‘还没生吧?’
‘你怎么知道’
‘身材没走样’
‘。。。。。。’
自从这玻璃房内多了一个她后,每每沈晴走动的时,她便会拿着一大堆零食,献宝似地问我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
“吃么?”
“不吃”
“来嘛”
“我不吃零食的......”,话没说话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芥末味的饼干,呛得我满脸通红,“咳咳......你口味真重”。
“你真不吃零食的啊?难怪这么瘦”
然后常常重复类似下面的对话
“吃么?”
“不吃”
“你要成仙了你知道么”
“成仙好啊,还能变好多好多钱”
“你缺钱?”
“还行吧,谁会嫌钱多”
“好像也是”
渐渐的,玻璃房里的互动愈发的频繁,但都会在沈晴出现后又心照不宣,贼贼的感觉好像当年上学时,在老师的眼皮下传纸条一样。
‘你吃薯条的么’
‘偶尔吧,但是不喜欢蘸酱,我比较喜欢东西原本的味道’
‘你是摩羯座的?’
‘不是,我水瓶的,不过也差不多吧,就过了几天’
‘我就说,你和我老公好像,他也是,不怎么说话,你喜欢自己呆着’
‘呵,会吧,每天晚上至少一小时,我会需要自己的空间’其实就是弹弹吉他,但本意上却不想和她说太多。
‘是啊,是啊,他也是一样的’
‘你怎么就不胖呢?’
‘你该减减了,你看你比刚来的时候胖多了’
‘讨厌,我这叫丰满’
‘在干嘛,和我聊五块钱的天呗’
‘太便宜了,不聊’
‘那一块?’
‘no,一个iphone7怎么样?’
‘那我陪你,你给我吧’
‘你觉得值么’
‘嗯。。那你想怎么样(外加一个害羞的表情)’
‘我想你有多远走多远’
‘我恨你’
‘别爱我就行’
‘晚了,已经爱上了’
‘呵呵’我只当是个玩笑般加了个笑脸回过去
‘先走了,帮我看一下’
‘ok’
几分钟后,收到一段视频,从角度看是驾驶位伸出手拍的,并附了一段文字,‘我是用生命在和你聊天’
回了句‘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然后又是一段视频,文字写到,‘带你看看江边的景色’
有点怒了,这人怎么这么不珍惜生命,便回到 ‘你够了,看着路!!!’
第二天在□□上深刻的和她探讨了这个问题
‘你边开车还边玩手机?不要命了么?’
‘我的生命属于你的’
‘那你老公呢,他会拿刀砍我吧’没心没肺的调侃
‘他是属于他自己的,而我是属于在乎我的人’
在公司的午餐时间,多数时候我都是和尧迦在食堂吃的,偶尔也会一起去外面吃饭,这天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正切着牛排,就见手机上闪着的□□头像,划开一看那扰人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你回去了?’
‘没,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你怎么能抛下我’
‘。。。’
‘我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没有再回复,一丝抓不住的念头一闪而过,好像预示着某些事情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此时的我却只是笑笑,并未做多想。
十一假期,难得的清闲,我和尧迦漫无目走走停停的逛到了市区一处公园,远远看到湖心零零散散的船只摇曳其中,只听尧迦柔声的问道“要不我们也去划船?”
“会不会很幼稚?”犹豫的问着,其实心底是很想去的
“不会,走”说罢,便拉着我的手,往缴费处走去。
看着停靠在湖边的船只,做得很有趣,船头是各种小动物的造型,有天鹅、鸭子、还有些汽车模样的,和尧迦商量了下觉得电动船划着没什么意思,最后选了一个两人脚蹬的天鹅船。
随着脚的踏动,在光滑如镜青绿的湖水中,划出圈圈细细的波纹,越靠近湖心清脆的鸟鸣声越是清晰的传来,耳边也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演奏会。
“和你说个正事”思前想后我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宁静。“禹森发了个总公司招聘的文件给我”
“嗯?”尧迦蹙着眉,敛神侧视着我
“我没那打算,但是,我无意中看见了他儿子的照片,和他长得还挺像的,呐,我找给你看看”说着便拿出手机,东找找、西找找。
“够了,禹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妖娆的眸中沉沉浮浮,泠泠而冷的声音带着怒意
“怎么会呢?我没什么感觉呀,哈哈!”满不在乎笑笑的和她对视
“童,你现在笑得很开心但我感觉心窝都是在哭泣的,我是你的爱人,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掩饰什么”一语落地,我呆了好一会儿,委屈的瘪了瘪嘴
“呵,我以为这些年跟着沈晴没学个四五分,也学了个皮毛,至少我妈是已经看不明了,她还张罗着说要我和他儿子见面,真是笑话,我知道她还是放不下禹森,但又能怎么样呢?天知道,我有多想亲手撕了他们一家人。”冷哼过后,眸子蒸出了一丝雾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只要有心哪有什么摸不透的心思,更何况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为了保持平衡,我们间相隔着一个座位,她十指紧紧的扣住我,侧头看去那在阳光下泛着象牙白光洁的脸庞,棕色大波浪随意的散在肩上,修长的眉下是一对盈盈不语但充满关心,又夹杂着深深的宠溺和柔情的眼睛。
阳光温热,偶有枯黄的树叶落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小处圆圈后,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时间很短,天涯很远,往后的一山一水,一朝一夕,也只愿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韶华白首,繁华尽处,你会不会,依旧如此,执我之手,倾世温柔。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
一念成悦,处处繁华处处锦,
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沈晴去总公司学习一个月,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我和祁梓悦。短短一星期后,我们就面临着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之前费尽心力开发的系统,很多功能还是不能实现,需要再进一步的洽谈,这就意味着又需要钱,于是我和祁梓悦商量来商量去,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尧迦这个财务部主任。
“这系统一期都没做完又来申请二期的经费?”坐在尧迦对面,听着那极为公式化的语气,心里生出些诡异的感觉。
见我没做声,祁梓悦思考良久后回道,“一期有些功能没有列明在条款里,现在需要再搭载一些技术,但不给钱那公司又不会继续做”话没说完,便被尧迦打断了。
“简而言之就是你们工作上的失误?”
“我们也是因为工作,但不可能十全十美” 祁梓悦垂下了眼,低声说着
“那是不是所有的因为工作犯的过失都不算呢”尧迦扬起的下巴,口气差到了极点,讽刺的看着她。
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我目瞪口呆,从何时起尧迦已经彻底的在高位上做得稳稳当当,把那一切堵人的样子都用得淋漓尽致,恍惚间感觉如今这个枕边人好像又些陌生。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会和领导请示。禹童,你留一下”尧迦抬了抬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目送着祁梓悦出去,一双关切的眼睛看向我,并轻声询问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哪儿不舒服么?”
“没事,可能早上的粥喝急了,烫得胃有些不舒服” 随意的扯了个理由
“那要不要请假?我送你回去?还是去医院看看?”尧迦不疑有它,紧张兮兮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你忙你的,我先出去了”害怕谎言被拆穿,急急得逃开了。
一砂一极乐,一乐一尘埃。
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
深秋的夜让人懒懒的赖在被窝不愿意离开,房内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遮挡遮挡了一室春意,连黎明难以泻入,彷如还是浓浓的深夜。身后的人将我环抱着,感受到我细微的动作后,细长的腿缠上了我的腰,不安于室的手似乎要演奏一场生动的交响乐。我轻斥道“别闹”
“好,我不动,和你说个事”挑眉、难得的顺从,静静地听着她要说的后话
“下周有一个拓展训练”
“多久?”
“一星期”
“我怎么没听说?就你们财务的?”
“嗯,我们和BX公司合作的活动”
“我不想和你说话”
“你想去?那我带你去?”
“不要,我要以什么身份去”
“好了,你乖了”
“乖了有糖吃么?”面无表情的回身,钻进她怀里,泼皮的耍赖道。
“乖了给手吃”轻握我的下巴,魅惑的眼眸深深的看向我,那光芒依旧如朝阳般耀眼、暖心。
“不要”
“要不要?要不要?”说罢,边挠着我的腰际,难捱的痒意,便和她纠缠了起来。打打闹闹后,结束在她一个霸道的吻里,熟练的不能再熟练,灵活的舌尖游走过所有的敏感,不满的音节都被堵在了唇齿的相依相偎间。
温度灼灼、岁月绵长。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尧迦离开的第三个晚上,夜里十二点,我接到祁梓悦打来的电话,含糊不清的说她在某某酒吧,久久的心里斗争后,还是穿上了外套,打了个车过去。
走进振聋发聩的重金属嘈杂声中,快速的找到坐在角落的祁梓悦,一向张扬的她今日的一身素色羊毛长裙,脂粉未施的模样着实让我有些新奇,只见她一杯一杯的灌着啤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的在一旁坐下,她双目无神的看了看我,自嘲的说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已经没有人会在乎我了”
“你打电话让我来的”无奈的解释
“哦” 饮尽杯中的酒,唇边挂着苦涩的笑容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平静的劝慰道
“回去?回哪去?我没有家的” 她摇摇头道出浓烈的忧伤
“那你也不能一直呆在这啊,去开个宾馆住一夜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不愿多问她的经历,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
“好啊,那你带我走啊”惆怅的眸子紧紧盯着我
无法,我只得扶起她,出了酒吧、挥手招了个出租车,交待了几句,车子便飞快的驶离了这暗夜的闹市。
找了个离公司比较近的酒店,扶着脚步虚浮不稳的祁梓悦,此时醉眼朦胧的她,失了往日的骄傲自负,只剩下落寞、憔悴,东倒西歪的好不容易到了房间,她便立刻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叹了叹气,拿起一旁的毛巾,对着温热的水冲了会儿,给她递了过去。可能是吐过之后舒服了些,她昏昏沉沉的站起身,本以为她会接过毛巾,谁知下一刻,她死死的扣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紧紧的按在墙上。
“你放开我”用力的挣扎,背部由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直直的撞在坚硬的墙壁上,连胸口都痛得厉害。
话没说完,她重重的吻便强硬的袭来,175的身高让我无法逃离,挣脱无果后报复着用力咬了过去,顿时口腔充斥着难忍的血腥。
她却像疯了一样,继续吻着。死扣住我的手腕高过头顶,用力的撕扯我的上衣,布料发出清脆的撕裂声,纽扣零碎的落在地上再一一弹开,身体冰冷到极致,绝望的泪便涌了出来。
见状,对方终于停了下来,眼神也逐渐清明了些。
随着她的撤离,我跌坐在地上,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的掉,怎么克制都停不下来。弓起了身子,用双手抱住了膝盖,把头埋了下去。
难受,痛彻心扉的难受。
时间静止,仿若一个世纪后,传来那苍哑的声音
“禹童,对不起,我送你回去好么?”
“不用”不再理会她的落寞,胡乱擦拭了眼角的泪,狼狈的起身,紧了紧已几近扭曲的上衣,然后决绝的离开。
左手倒影,右手年华
唯有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踪。
一星期缓缓而过,我平静的收拾着一切包括有些破碎的心情,等待的尧迦的回来,和祁梓悦一夕间已成陌路,期间,她多次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但我未再多言,除工作之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交集。
有些事早已经注定,无需再言,
如一杯闲茶,由暖转凉、也只片刻而已。
执笔间,往事、已成烟消云散。
靠进熟悉的怀里,听着尧迦低低的说着“我想你”
所有的一切都消融在这三个字里,这大概就是情人间独有的密码,一旦输入、万劫不复。
黑夜中的指尖,仿佛如精灵的舞步,奏出曼妙悸动的音符,不疾不徐的嬉戏,忽而停下焦灼低哑的靠在耳边低喃道:“你想我做什么”?把头深埋进入,不说话、只是抬身送上了自己,又听上方传来如常邪魅的腻人音调“你要我怎样?不说我就一个一个来试咯”
夜,终归是只属于心底的那个人。
如泣如诉的演奏后,我习惯性的起身去冲澡,回来就见她正摆弄着手机,凑过去问道“在干嘛?”
“哦,和那拓展的教练聊天”她笑笑的朝我习惯性的张开手臂
“嗯?”疑惑的看向她
“来,你看看”
“这、是女的吧?”窝回她怀中,看着那黑夜里亮得突兀的屏幕,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雌雄莫辨人穿着一身卸了衔的迷彩,懒懒的靠在栏杆上。
“嗯,我也是直到她开口才听出来,还骗我们说是部队出来的,其实根本没当过兵”
“呵,那应该你去训练她才对”
“我也是这样说的,不过人挺好的”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哪能啊,除了遇见你这个意外,我性取向是正常的,现在有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收了收环着我的手臂,轻啄着我的额际。
“那你在聊什么?”
“哦,沟通沟通,我这边也要做一个总结”
“怎么还和上学一样,还写读后感呢?”
“可不是么!”
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夜色漫、青莲月、墨迹绘不尽红妆,
桃花面、菩提下、白蕊漾成了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