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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冤家路窄 ...

  •   正当刘涛准备挂断电话时,电话里传来了张兰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嗨,刘涛,上班了吗?”张兰愉快地问道。
      刘涛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上班时间。听张兰这么一问,他随机应变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不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乡的县城。尽管刘涛在心里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张兰,但是他暂时还不想让张兰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急切想和她谈恋爱,那么的在乎她。他有些担心欲速则不达。
      “哦,是啊,上班了。你呢?忙不忙?”
      “这些天都是这样,比平常有点忙。刚开春,天气变化大,很多人都患了流感,今天来看病的人特别多。”张兰上大学时学的专业是生物医学,属于医学物理学方向,毕业后在一个海滨城市安西市工作了几年,后来母亲得病住院需要长时间照顾,张兰被迫辞了工作回来照顾母亲。母亲病好之后,张兰再次离开家乡去安西市找工作,正好得知县里新扩建的县医院急聘一些医务人员,由于医院当时急需招人,加上又是基层服务人员,所以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张兰报名参加了考试,结果就被录取了。张兰没想到幸运之神这么眷顾自己,所以就打算安心的在医院长久的工作下去。入职以来,张兰一直在医院里做些杂七杂八的工作,最近几个月又被安排在分诊咨询台负责会诊分流。尽管工作比较累,但是张兰却很珍惜这个岗位,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你可要小心啊,别被传染了。”刘涛关心的说道。
      “这我知道,没事的。对了,你也要注意及时增减衣服啊,多喝白开水,否则一不注意患上流感,可有你受的罪。”张兰最后这句关切的话语让刘涛心里有些洋洋得意,受到异性这样的关心,让他瞬间生出了几分满足和自豪,不觉有些飘飘然,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上学时可没发现你这个优点啊!以后还希望你多关心关心我。”刘涛开玩笑说道。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一向都是这样,对谁都是这么关心啊!”张兰听出了刘涛话里的得意,不禁笑了起来,故意戏谑刘涛说,“我们院里的帅哥也都像你这样说我会关心人,看来我以后又多了一个需要关心的人了,怎么就没有人关心我呢?”
      听了张兰的话,刘涛脸上的笑容悄无声息地从嘴角溜走了。他开始在心里暗暗打鼓:你们院里还有你关心的人?难道是我不够关心你吗?幸亏自己赶紧从外地回来了,否则,时间长了还不被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张兰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拿捏不准。去年元旦,刘涛到张兰工作的那个城市去看过一她一次。那次见面,刘涛向张兰表明自己的心意。张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说希望再给彼此多一些了解和时间,如果两个人真的有缘分,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来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可是后来张兰回到家乡县城的县医院上班了,刘涛知道如果自己不回来,估计两个人就没什么希望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张兰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呢?刘涛心里有些不踏实,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能没有人关心你啊,或许是你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张兰也反问刘涛。
      “这个……当然我就更不知道了。”刘涛无言以对,心情陡然低落下来。
      张兰的父亲一年前因病去世,一年来她一直情绪低落。后来母亲劝她:“兰兰,父母早晚要离开子女,这是迟早的事,谁都必须面对。你如果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担心的。还有妈妈,也希望看到你从前的笑容,你爸爸走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不开心,当妈的心里能好受吗?”母亲的一席话触动了张兰,从那天起,张兰努力忘记心里的悲伤,每天早起后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微笑,提醒自己要乐观,要快乐,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调整,她才渐渐走出了悲伤的阴影。
      “好了,不和你饶舌了。”善解人意的张兰已经感觉出来了刘涛的窘迫。张兰为人善良,性格温和,不喜欢给别人制造尴尬和压力,她话锋一转又笑着说:“说说你今天这个时候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吧,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时,刘涛已经打定主意暂时不告诉张兰自己也回来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更能体现这次回来的意义。想到这,刘涛换了轻松地语气答道:
      “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了,关心一下还不行?”
      “难道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关心我一下?”张兰故作不相信的语气回击道。
      “是啊,关心一下老同学有什么问题吗?”刘涛故意把老同学三个字加重语气,显出连个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没有,谁让我人缘好呢,隔三差五的总有老同学打电话问候,好有幸福感啊!”
      刘涛又被张兰的话弄的摸不着头脑了,索性暂时不去猜想这些琢磨不透的事情了,今天他突然对张兰有了新的发现,没想到原来文文静静的女孩现在竟变得古怪精灵,让人更痴迷爱恋了。
      自从到了县医院工作以来,张兰每天下班都能陪伴母亲。一下班母亲就把她喜欢吃的饭做好,等她回家,娘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聊聊天,日子过得清贫却幸福。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这种家庭的幸福感更让人觉得珍贵。张兰天性开朗乐观,加上每天有母亲在身边陪伴,家庭的温暖和母亲无微不至的爱让张兰越来越开心和快乐,渐渐地,她恢复了最真实的自己,发自内心的热爱当下的生活,人也变得开朗乐观起来。
      “那你就当我是其中的一员吧。”刘涛显得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过,那些老同学都是女的,没想到像你这样的男同学也喜欢给我打电话。”张兰“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此时,刘涛才知道刚才张兰也是故意和他开玩笑才那样说,他刚刚还紧绷着的神经又一下放松了下来。他们就这样聊了起来。一开聊,两人就又忘了时间,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正经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彼此最近的一些见闻,尽管这些小事,到了他们嘴里却让变得津津有味,有事为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也会絮絮叨叨聊上半天。聊到开心的事情,两个人就开怀大笑起来,刘涛忘情的笑声穿过卧室的门窗传到了客厅,正在客厅里打盹的王丽梅被儿子的打电话的声音吵醒。昨晚刘涛打电话说一大早就到家了,王丽梅告诉刘涛火车快到站时提前打个电话去车站接他,等了一夜的电话,觉也没睡踏实,没想到刘涛希望母亲能好好休息,自己从车站回来了。隔着门窗,王丽梅隐隐约约听到刘涛和张兰的对话,虽然听不太真切,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刘涛和张兰的谈话内容。怪不得这孩子突然毫不犹豫的从外地回家呢,原来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啊!
      刘涛的母亲王丽梅听到刘涛电话里的聊到热火朝天,站起来身来悄悄地走到靠近刘涛卧室门口的沙发上坐下,侧身躺在沙发上静静的听着儿子的谈话。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失望。这种感情是复杂的,夹杂着被冷落的嫉恨和自豪满足的幸福,一股脑的在她心头翻腾起来,各种情绪乱作一团。离家时还是毛臭未干的莽撞小子,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沉稳帅气的成年大男孩,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挣脱母亲的羽翼,一个人独立的生活了。
      王丽梅把两只手压在心口,头往后仰起靠在沙发背上,神情茫然地一动不动。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经历了生命中半数的岁月,很多事情渐渐看开了,看淡了,也不再去斤斤计较了。唯独一件事像一根带毒的刺一样深埋在她心里,时常让她感到隐隐作痛。她也知道,只要自己能放下那个结,生活对于她真的是再没有什么不如意了。然而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不那么完美。你看那光滑圆润的珍珠,在它的心里,却埋着一粒沙子。在外人看来,她王丽梅也不亚于一颗上等的珍珠,生活顺风顺水,衣食无忧,何等风光。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隐忍的疼痛是多么残忍地、长久地折磨着她的心灵。埋在她心里的这根刺,若不能成全她的善良贤惠和宽容,就会彻底的毁了她。这几年她开始信仰佛教了,为的就是找个理由或办法让自己重新开始,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和过去缠绕在她心头的烦恼彻底一刀两断。但是效果并不好,现实中的人或事总是把她从那个信仰的世界拖回来,特别是一见到那个女人,她就心头火起,恨得她牙根直痒痒,气愤得真想冲过去把那个女人打倒在地上,再用脚狠狠的踩上一通。她知道自己不能够这样做,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只能让自己显得更加愚蠢,本来就已经输了一次,难道她还要再输一次?她王丽梅才不会那样傻呢,决不能那样,她一定要让她输的一败涂地,好好尝一尝人生的苦果。这种激烈的思想斗争每逢她和那个女人不期而遇时就会在她心头厮杀一场,然后是血光一片,让她疲惫不堪,而那个女人就像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样,丝毫没有察觉。事实上,王丽梅痛恨的这个女人也确实不知道王丽梅就住在自己生活的这个小镇。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王丽梅,怎么能认出她呢?所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王丽梅在内心深处自己跟自己的思想斗争而已。
      王丽梅在这个县城生活二十多年了,尽管县城不大,可是有好些地方王丽梅还是从来都没有去过。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在这一片不大的天空下,她总会和一些意想不到的人不期而遇。而最让另王丽梅意想不到的是,竟然能和自己一直未曾谋面的“仇人”“狭路相逢”。仇人?用仇人形容她或许不恰当,但用情敌两个字,王丽梅觉得更不适合,因为自己还从未与她为敌过。其实最初发现这个“仇人”也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那天下午,王丽梅因病在医院验血,取化验单时,她无意间看见放化验单的窗台上有一张化验单上的名字特别熟悉,王丽梅对那个名字特别敏感,二十多年来,这个名字始终缠绕在的她心头,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简直像一个可恶的魔咒一样挥之不去。今天,这个名字竟然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从自己原来脑海中模糊的想象,变成了现实世界真实的存在,还恰恰被自己看见。王丽梅急忙拿上自己的单子躲在一旁,暗中监视着来取这个化验单的女狐狸精到底有一副怎样的嘴脸。王丽梅心想:会不会是重名的一个人?这也说不准。过了一会,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中年女人从一楼电梯出来走到放化验单的窗口,拿走了那张化验单。王丽梅第一次看到了这个让自己痛恨已久的女人。姣好的面容,匀称的身材,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细细的皱纹,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睛清澈而深邃,透出一丝淡淡的忧愁。平心而论,如果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一定会对她有一份好感。但现在,王丽梅心中埋藏了多年的仇怨一下子复活了。仅此一面,王丽梅就把这个女人的样子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王丽梅狠狠的盯着拿化验单的女人,直到她出了医院门口不见了。她突然感到浑身乏力,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临时休息长凳上。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和自己在这里相遇,看来老天并没有额外的关照她,说不定她得的病还是不治之症呢,如果真是这样,难道不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王丽梅原来只知道她老家和刘海书还有自己都是这个县的,但是在不同的乡镇。二十多年前,她在刘海书原来工作的那个城市经营服装生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并且看样子现在也是生活在这个县城里。莫非是刘海书瞒着自己又和她偷偷来往了?这不可能,这些年要说刘海书在其他方面确实有些毛病,但是唯独在女人方面,从那次事情之后,他似乎对女人就失去了兴趣,就连对自己,他也从不主动,很多时候他甚至一个月都不碰自己的身体,有时候觉察到自己有那种意思了,他也是像尽义务似的和自己亲热一番。尽管每次他都显得温柔体贴,但只有王丽梅知道,她再没有从刘海书那里体验到过男人对女人那种如火般的渴望和激情了,尽管如此,王丽梅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爱情这东西不会青春永驻,早晚有一天也会枯萎凋谢,能这样凑合着过就行了。从他回来工作之后,王丽梅一直担心他旧情复发,所以对刘海书盯得很紧,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她再也没有发现过刘海书有什么异常。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渐渐放下了过去,不再去计较他从前的一时之过。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竟出现在自己生活的县城里,不知道刘海书知不知道。还是刘海书和她早已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偷偷的背着自己像原来一样干着苟且之事。
      从此以后,每逢王丽梅走到大街上,或者到商场购物,她都会下意识的左右前后张望一下,为的就是看看有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如果王丽梅看到了她而她月没看到王丽梅,王丽梅就急忙偷偷离开,以免让她看到,更多的是王丽梅自己不想看到她;如果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可避免的要被她发现,再没有开溜的机会,她立刻就显出一种尊贵冷傲表情,再加上她高高的个子,和因长期失眠而显得消瘦的身材,足以给人一种不可侵犯高贵之感。然后她会从容不迫地从她眼前款款走过,目光从不旁骛。等她确定自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外,才重新调整,恢复常态。她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看到她了没有,或者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每每这个时候,王丽梅都感觉极度疲惫,也许只是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明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可就是过不了这个坎儿。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都要一连几个晚上失眠,二十多年前那段不堪的往事像毒蛇一样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向她猛咬一口,让她瞬间窒息。所幸她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她何尝不知道这是自己在折磨自己。最近她从佛学里学到一个道理:放过别人也是放过了自己,放下仇恨,将会得到幸福。道理她都懂,就是说服不了自己。然而每当她看到那个女人那种若无其事一样的表情时,她就发誓一定要狠狠的报复一下这个狸面蛇心的女人,让痛苦和悲伤写满她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只要报复了她,自己就再也不去计较从前的恩恩怨怨了。人生苦短,她要好好享受人生最后这几十年的时光。放空一切,真正的感受一下简单真实的生活,用心体验生活的本质和生命的意义。经常性的失眠,让王丽梅白天也会倍感疲惫。想到不能向别人倾诉的烦心事,她又累又压抑,困顿不堪,不一会,她又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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