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铺故事录》by卓心

13、阿碧姑娘之四

　　还是秦氏送姜衿出的府，行走间，她神色间颇有些激动：“姑娘年经轻轻医术却是如此了得，多少医师没有看出的问题，姑娘倒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只是巧合，若真医术了得，便也不用回去翻看医书了。”姜衿沉吟着回道。

　　“无论如何，我却是看好姑娘的。”

　　姜衿听了，但笑不语。

　　府门口，此时正停着辆高篷车架，涂漆雕花的，篷沿角处还挂有一串青铜铃铛，气派中不失精美。

　　车架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是位年轻公子，头戴高冠，身着紫色宽袍，腰系纹绣革带，周身贵气。

　　女的，却是方才给老夫人奏琴的那位阿碧姑娘。

　　年轻公子正附在阿碧姑娘姑娘耳边说些什么，姿态亲昵。

　　听到动静，两人都抬头朝姜衿这边看了过来。

　　“是府里的公子清。”秦氏朝那年轻公子行了一礼，然后对姜衿轻声说道。

　　原来他便就是城里素有美名的公子清。

　　姜衿不由得朝他多看了两眼，只见他脸庞白净，一双桃花眼含有无尽的风流多情。

　　长得的确很好。

　　公子清也在打量着姜衿，与她的目光一触后，便就朝她一笑，双眼光彩熠熠。

　　姜衿并没有在府门口多作停留，她很快离开。

　　只是刚走上街道不久，便就有辆车架停在了她的身边，在海边见过一面的娇俏婢女从里面探出了头：“姜姑娘，我们姑娘请你上车。”

　　姜衿弯腰进了车子，一抬眼便就看到阿碧姑娘正端坐在里面。

　　“姜姑娘。”姜衿在车内刚坐了下来，便就听到一声沉闷带点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在姜衿进来后，婢女便就下了车架，此时车厢中只剩她与阿碧姑娘。

　　车辆晃动，耳边还传来有清脆好听的叮铃声。

　　“姜姑娘。”阿碧姑娘的嘴没有动，只是看着姜衿浅浅的笑。

　　有阳光洒在阿碧姑娘秀美的脸上，印出一道细小的刺眼的光来。虽一晃而过，但姜衿还是微眯眼睛。

　　“远在西边的大荒山中，有个以白帝身边的五彩鸟为图腾的神秘之族。此族名唤扶桑，族中之人个个善抚琴。

　　“有传闻说他们是被白帝抛弃的罪民，只因他们有口，但却不能语，交流时只得艰难从腹内发出声音。”姜衿专注的看着阿碧姑娘，耳边的铃声似乎都慢慢的小了：“也有传闻说，扶桑族之人轻易不出世，只因他们去到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就会灭亡。他们是不吉之人，世人并不欢迎他们。偶尔有人出来，若暴露了身份，甚至会被追杀。”

　　阿碧姑娘听到姜衿的话，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就平静下来，最后听完，她却是笑意吟吟：“姜姑娘知道的可不少，如此，姑娘是想说我是扶桑族之人？”

　　“只是阿碧姑娘说话的方式太过神奇，让我不得不想多一些。”

　　“对扶桑族，姜姑娘还忘说了一点。”对姜衿的猜疑，阿碧姑娘并没有过多解释，她只是换了个话峰。

　　“愿闻其详。”

　　“有传闻说扶桑族并不是罪民，他们是真正的神族后代，身上还保留有神族的神力。这些神力会使他们只要出口，话语都变成祝愿之言，听者所祈之事都会实现。故，并不是口不能语，只是轻易不开口。”

　　“阿碧姑娘比我知道的更多。”

　　“可能是因为我走过的地方比姑娘多，听的自然就更多了些。”

　　“不知阿碧姑娘找我有何事？”姜衿并不喜欢追究别人来历，对阿碧姑娘身上神奇之处，自然也并不打算多加打探。

　　“遇见便就是缘，只是觉得与姜姑娘特别有眼缘罢了。”阿碧姑娘从腹内发出的声音虽沉闷，但却有情绪，或高兴或感叹的。

　　对这样的话，姜衿只是沉默，奉承之语她不太会说。

　　对姜衿的沉默，阿碧姑娘却是没有在意。只是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她叹了一气讲起了往事：“多年前，我有次受伤，很重的伤，差点死去。当时，正好有位医师路过，救了我。自那以后，对所有医者，我都倍感亲切。”

　　“对姜姑娘，亦如是。”

　　姜衿看着阿碧姑娘的神情，见她脸上的笑意不见，只有忆起往事时的深沉，只听她又道：“等我伤好之后，我一直想报恩，不顾危险，只身在这世上行走，只为再见到那医师。只是我去过许多地方，找了他许久，却是再也没有见过他。”

　　有缘自会再见的，阿碧姑娘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也触动了姜衿，她在心里安慰着她，但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我受伤是在海边，遇到恩人也就是在那里。”阿碧姑娘眼中恢复了神采，她朝姜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第一次见姜姑娘也是在海边呢，我们是有缘之人。”

　　原来她记得她。

　　说了许多话，似乎用尽了许多气力，阿碧姑娘神色间却是显得有些倦意。

　　姜衿见状，却是有些疑惑，她为何要在她面前说话？这镇上之人，可全都认为她是哑子。

　　“总是觉得与姑娘有缘，不一样的缘份，不由得话就多了。也相信，姑娘是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的。”阿碧姑娘定定的看着姜衿，似看出她心中所惑，却也意有所指。

　　车架把姜衿送回了少室堂药铺，但姜衿并没有告诉她，她住哪里。

　　“我还很想再见一面姑娘的妹妹，她是个可爱之人。”

　　“原来阿碧姑娘，真的是什么都知道。”

　　“我每日里在城里走动，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一些。”阿碧姑娘笑笑，她的情绪转变得很快，一会闷一会笑的：“我如今更好奇的是，姑娘用何法治王夫人之眼疾。毕竟她是城里有权势之人，医好她，对你日后只有益处。”

　　“我并不贪图这些。”姜衿暗道，她只是怕麻烦而已。

　　“那倒也是，并不是所有人做事都有所贪图的，这点，姜姑娘倒与救我医师很像呢。”

　　“我很快便就要离开这里，姜姑娘，我离开之日，你来送送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