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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战神的细作、爱人(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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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秋跪在帐内,那夜她出门本欲抓住那个偷窃行军图又嫁祸于小姐的人。
谁知却与等在暗处的末二末三碰头,询问得知那两人是被将军派来蹲守的。
只是,将军怎么会知道今夜有人偷窃。
相同的疑惑同样存在于君白衣身上,没有命令这个时间本该对柒萤寸步不离的卫秋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那?
卫秋当然不可能是与旁人里应外合,那么她如何得知的?
君白衣仔细打量着她,寡言少语,神色冷淡近乎木讷,如今似乎更有人气了。
她的变化不大,若非此事暴露,君白衣也未曾注意到她。
原来,卫秋也回来了。
“属下尚在王府时便回来了。”卫秋很坦诚,她迎上君白衣晦暗的目光,语气更是坚定,“此事非小姐所为,将军明察。”
对萤儿是真心之人。
末二心悦卫秋不是秘密,末三都会打趣他只会偷偷望她,可惜两个木头人忒无趣。
但萤儿,卫秋一直待她特别。
“你认识萤儿?”
“是,小姐是卫秋的恩人,小姐所用身份正是卫秋的。”
“你倒是大胆。”君白衣诧异。
卫秋垂眸不语,她一开始就知道小姐是细作,细作入将军府无非为了军情还有将军。
可若告知将军,小姐必死无疑。
那个在她绝望时伸出援手目光温柔的少女。卫秋不想她死,她会看住她,不泄露军情。
她无法预料将军与小姐未来会两强相悦。
其中夹杂着欺骗和国仇。
“小姐从未害过将军。”
君白衣唇角挂着冷淡的笑容,颇为嘲讽。
他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乏味至极。
萤儿无心害他,只是一次次地放弃了他,每一次在他与国之间,他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事实上死而复生这件事,他接受得迅速而淡定。
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少遗憾,让自己燃起了重生改变的心理。
母妃身死,少年时夜走三千里,赶赴沙场,不参与朝廷党派之争;中秋奉命迎娶西岐公主,尽管心中已有爱怜之人;父皇病危,自己却久未得召令,一朝前线急召,军情泄露身死沙场。
每一步,全是自己决定。
成也好,败也罢。
全是自己的选择所致,怨不得旁人半分。
他未曾有过遗憾。
可曾后悔?
生于皇家非他所愿;父子不亲,弟兄猜忌非他所愿;与爱人家仇国恨亦非他所愿。
全是不愿,何来悔?
重来一世,不过重蹈覆辙罢。
意义何在?
尚且不知自己何缘故蒙天怜爱,再来一世,只觉好笑,而今更为好笑的是竟是不只他一人重生。
如卫秋所言,她亦是再世之人。
卫秋还在劝,“除开身份一事,小姐不曾欺瞒将军,也未曾有所背叛,望将军明察。”
是待萤儿忠心之人,君白衣不置可否,兀自斟了一杯茶水,水汽氤氲了他眸中晦涩,只轻声问道,“如你所言,前世,你死于何时?”
“文贤历二年。”
“文贤?”君白衣挑眉,是新皇历?
“是,皇位角逐所胜者是三王,登基后更国号文贤。”卫秋不敢欺瞒,语带愤懑。
“三皇兄?没料想竟然是他。”外系薄弱,不争不抢,文韬武略皆是最为平庸者,倒是藏得深。君白衣回忆几次见到低眉顺目如文弱书生的三皇兄,面色沉静。
卫秋冷淡的表情染上了几分懊恼,“奴婢查到军情泄露一事亦与三王有关。只可恨,奴婢至死未能查明。”
“是么。”君白衣轻笑了下,并不在意自己如何身死。
“她过得好吗?”话题转得问得突兀。
他离世时已是年关,等来年开春,她与那位天作之合的世子也该成婚了。
他死得早未能得见,如今问卫秋,却是不知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或者心怀奢望,她可选了自己一次?
“啊?”卫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君白衣问的是南雨萤,立刻道:“不好。”
君白衣原本故作漫不经心的神色一滞,杯盏中晃动的茶水涟漪徒然震颤,心中未有欢喜,只有愤怒和蔓延的疼痛。
不好吗?
“小姐得知将军死后便生了一场重病,药石无灵,不过两月,便香消玉殒了。那场婚也未如期举行。”卫秋答道,到底是没把握将军会不会怨恨于小姐,也不敢抬头打量,自然是错过了君白衣的神情。
“我知道了。”君白衣道,面色亦回复方才淡然,开口,便挥退了卫秋。
卫秋欲多劝。
“下去吧。”
“喏。”
她甫一离开,君白衣便一口血喷了出来,显然痛极。
五脏六腑都在绞痛,薄的唇被血染了妖艳,他面上并无痛色,只愈冷清,“生了重病吗?”嗤笑了下,语气凉薄,“你也失了心对吗。”
他抚向心口,那曾有一处箭伤,与心脉只隔一寸,是她亲手所为。
她为了她的国,她的家,伤他三次。
他以为她是没有心的。
竟是有他的吗?
倒是不知他是该喜还是该悲。
不过,又如何呢。
他早已决定强留下她了。
家也好,国也罢,她终究会是属于他的。
只是因为知情多少有些游离之外,和对于她毫不知情而产生的微不可查的遗憾。
如今,卫秋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原本以为一些细微的改变是自己的原因,可如今看,他是两世之人,卫秋亦是,那她又未必不是?
若她也是两世之人。
君白衣心间不可控制地涌上几分欢喜,凤眸轻弯,那双自重生而来便有些凉薄的眼,冷和笑都愈发真实了。
他呢喃着,“那么,这一次你会做何决定?”是不是会再次为了你的国舍弃我。
已经凉却的茶水再没有一丝热气升腾,君白衣轻敲了两下桌沿,道,“末影。”
“是。”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
“将这调遣令放在帐房案几下。”
“是。”
末影一如既往地来去无踪。
君白衣看着帐外。
他将自己定位何其无辜。
不怨不悔,不恨不痛。
可,当真吗?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罢了。
他仿佛能透过帐篷穿过时空,看到前世的南雨萤。
看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弯弓直直向自己射过来的利箭。
那一箭,可真冷啊。
冷得他心都冻成冰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