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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番外:沐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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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
“啪!”一个巴掌把我甩在了地上,带翻了桌上的酒瓶,溅起的碎渣划破了我的手和脸,很疼。
我下意识地便想大哭,又努力地憋住眼泪,不能让再妈妈担心。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她看着自己的爬起来却毫无反应,她的卷发许久没有打理,凌乱的胡在脸上,厚重的黑眼圈没有以往精致的妆容,歇斯底里的模样,和印象里温柔的妈妈一点都不像。
不是的,妈咪很爱自己的,一定是妈咪没有听出来自己的声音。
“妈咪,”我撑着地站起来,把左手藏在身后,缓缓扬起笑,露出小小的梨窝,小声地唤她,妈咪以前最喜欢戳自己的梨窝了。
“不要叫我!你这个煞星!”像是听到了可怕的声音,她恶狠狠地瞪我,通红的眼眶,十分可怖!
我被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笑容僵在了脸上,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她却颓然地伏在桌子上,桌面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她拎起半瓶酒,大口地吞咽,又呛出声,她挥手,酒瓶倒了一地。
衣裳不整,不修边幅,妈咪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得睡一觉了。
我捂着脸蜷缩在一角。
门口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是爹地回来了。他大步走进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玻璃渣便向楼上走去,妈咪这才反应过来般跑上楼。
我站在楼梯口,听到了妈咪温柔小心翼翼的询问,听到了妈咪歇斯底里的喊叫……还有爹地平静的声音,“别闹了。”
然后呢?
爹地拎着行李箱走了,汽车尖锐的声音还有妈咪追赶的身影。
爹地没有回来,妈咪也没有。
后来,别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我吃光了冰箱里的零食,可肚子还是很饿,但我不敢出去,我怕等妈咪回来就看不到自己了,我坐在门口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我饿晕的时候看到妈咪的身影,真好啊,妈咪回来了。
妈咪回来后对我很好,不再赶我出门让他滚,只是让我穿上了裙子,可我明明是男孩子啊,但妈咪会对自己笑了,她又变回了那个妆容时刻精致优雅的温柔妈咪,会温柔的关心我,给我讲故事,除了,当我问起爹地去哪了的时候。
妈咪砸了所有的东西。我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再也不敢问这个问题。
我的衣柜里不再有男孩子的衣服,妈妈也不再叫自己“麟麟 。”而是“染染”。染染是妹妹啊。
后来,外婆带我去改了名字,“沐然。”和沐染只差了一个字。
我不明白,妹妹不是去天堂了吗?外婆说因为妹妹是小天使,所以被喜爱妹妹的上帝带回了天堂。
外婆说,天堂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幼儿园的小朋友很排斥自己,他们不再跟自己玩,骂我是妖怪,甚至会对自己吐口水,打自己,很疼。但我不会告诉妈咪,不能让妈咪担心。妈咪看见我身上的伤了,我怕她问起说是自己不小心碰的,妈咪的表情很奇怪,像哭又像笑一般,难看极了。
后来,我不再爱说话,也不再主动接触别人。
一个人的时候,我偷偷地思考,自己真的是妖怪吗?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会骂我是妖怪呢?
我以为可以一直和妈咪在一起的,妈咪却精神恍惚了起来,她有时会愤怒地打自己,有时却又会哭着抱住自己呼唤自己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妈咪接了个电话。
她叫自己“麟麟”。那天的妈咪好温柔,她给我换上了小西装,给我拍照,为我做午餐,然后哄我午睡。
当我醒来却找不到妈咪了,明明妈咪说只要叫她一声,她就会出现的,妈咪骗人。我趿着拖鞋在浴室找到了妈咪,她躺在一片血红里,脸上一片惨白,她带着恶意的微笑对我说,“我要去找你妹妹了。”
妈咪是要去天堂了吗?
我木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救护车赶来,带走了妈咪。是不放心的外婆来看他们了。
外婆搂紧了自己,安慰我让我不要哭。我哭了吗?妈咪是要去找妹妹不是吗?我为什么哭呢?我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湿润。
我又一个人了。
我换上了裙子,妈咪会喜欢的。
我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妈咪,外婆说,妈咪不想见我,她抱着我,哭着说作孽啊。
我和外婆住在了一起。
我穿漂亮的裙子,留起了长发,不再在学校上厕所。
外婆发现我的特殊,带我去了医院,几天后她回来藏了一张纸,对我更好了,只是她看我的眼神愈发怜惜和悲伤。
我偷偷看了,是鉴定,自闭症患儿,异装癖。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外婆带我去了一场婚礼。
是妈咪的。
可她幸福的笑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我曾偷偷地去看过她。她又生了个女儿,一家人很快乐。
后来我14岁的时候,外婆去世。我再次见到了妈咪和爹地。爹地把我带回了他家。在这个陌生的家里,我见到了另一个男孩――15岁的沐麒。沐麒、沐麟,多可笑,我印象里幸福的家庭原来只是假象。
在他的父母面前沐麒对我很好,人后他警告自己不要破坏他的家庭。15岁,被迫剪了短发,在爹地失望的眼神中离开了沐家。
每个月他打给我的生活费,在后来我兼职翻译后,再也没有动过。
21岁,我接触了直播,在这里,我遇见了一群可爱的人,他们不会太多过问,隔着屏幕欣赏这份“异端”。
22岁,我开始关注一个人的直播。
23岁,我谈了一场恋爱。
23岁,我终于看见了他,原来,是她啊。
24岁,我抱着遗憾离世。
我可以见到妹妹和外婆吗?
然后我又回到了这一年。
黑色的屏幕后是她在轻声唱着,“
若千年的光阴,轮回里是否只为,寻觅着你,恍若所有月明,圆缺或是阴晴,都只为了你。 ”
熟悉的声音。
“多好,”我抚上屏幕,“我又见到了你。”
――――
这是许久以前的故事。我从这漫长的梦中醒来,意识恍惚。
怀中的柔软让我静了下来。
她躺在我的怀里,白皙的面颊柔软而乖巧,掌下是她滑腻的肌肤,上面有我盖下的专属印章,她的体温、呼吸与我交融、缠绵。
她还在我的身边。
“萤。”
我握紧她的手,低头吻上她的眉心,然后是她的唇,她浅浅皱眉呢喃了句“沐然,别,我好累。”然后依赖地偎进我的怀里,蹭乱了头发。我哑声笑了笑,为她掖好被角,放轻动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直到她的眉宇抚平,揽紧她缓缓进入梦乡。
多好,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