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南柯一梦，岁月成痴》廿昧

9、忆起彼当时（八）

　　雪岭雪色无边，却尘思在这里一呆就又是七日。
　　七日的时间，武林间足矣再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风浪，而这本应是拦路杀机的雪岭，却在缥缈月的一番介入下，成了隔绝尘世风浪的一隅自在天地。
　　为什么要救他呢？缥缈月也在问自己。
　　本来是在茶馆听人夸了他一句‘剑法上乘’于是便跑去佛乡单挑，结果却认错了人，后来探查那座破败村落时，也不曾见他出手，一路上也未曾多言，再后来虚月观一行，虽说其武功卓绝，却还是没有见到他那被人赞誉的剑法。若说是因为认可了却尘思，缥缈月绝对是摇头否认的，不曾比试，她是绝对不会轻易认同的……
　　那是因为什么呢？
　　那夜雪岭寒风凛冽，她和那个道士一同追出，追至雪岭那道士便继续北去，而她却上了山。
　　雪岭她是来过的，不过那次却误入了阵法，伤的半死不活，最终也没赏到美景。
　　一路上行进的很畅通，阵法也无半点被触动的痕迹，饶是自信非凡的缥缈月，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不过就在这短暂的犹疑间，缥缈月就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那是寒风中糅杂着的鲜血味道。
　　再往前行，便见那从虚月观逃出的黑衣人正擒着奄奄一息的佛者，缥缈月看见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却尘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怒火，双剑转瞬便跃于手上，双足蓄力一踏，梅林幻阵发出剧烈震动，还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缥缈月便出掌将其震出了数丈之外。
　　那黑衣人功夫虽说不弱，可终究是差了一等，这梅林幻阵如果没有旁人从外破局，那纵使阵内之人武功再高，怕是也只能落得却尘思这样的下场。
　　该死的小人，缥缈月气的快要咬碎了牙，举剑便是强攻。
　　黑衣人本来就受伤不轻，刚才又受了缥缈月一掌，此刻应对扑面而来的杀招已经是强弩之末，自知杀劫难逃，便想在死前将身上的解药毁去，谁知这厢缥缈月却早有防备，只是一个转身便带走药瓶。再观黑衣人，水盈虚月已经是直取其心脉，他拿着刀的手臂都来不及放下……
　　也许，换做是其他人陷入绝境，她还是会救吧。
　　“缈月好友，天寒地冻，不如饮一杯热茶吧。”
　　沉思的缥缈月被唤声打断，抬眼望去，漫天飞雪中，佛者眉目如画，珠若星海。
　　恩，若是非得找个救他的理由，大概是因为他长的俊俏吧……
　　至少，很合缥缈月的眼缘。

　　多日相处间，却尘思发现，自己竟与缥缈月聊得很来。上至各家典籍，下至音律武学，二人都志趣相投，聊的很投机，这可是让却尘思这几日的养伤生活十分充实，甚至还有些惬意。
　　缥缈月和却尘思喝着茶，那是用雪岭的雪水煎的茶，里面还放了颗剔透的碧青果。
　　碧青果作为佛门圣品，对于内伤有很好的辅助疗效，不过不能多吃，像这样用一两颗来烹茶，既能提升茶的口感，又能暖人心肺，还有解酒的功效，可是十分难得的。
　　“却尘思，你烹茶的手艺不错不错，不过你还随身携带碧青果，也是挺会享受的。”缥缈月慢慢细品着眼前的香茶，口中微酸微甜的奇异口感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这碧青果本来是作为谢礼给好友你的，只不过吾到的太晚，好友已经出发去虚月观了。”却尘思也饮了一口，热茶让却尘思的身上暖和了起来，不过吞咽的动作还是牵动了却尘思心口的伤，引得一阵刺痛。
　　“缈月好友，已经修养了多日，吾看，我们也该回去了……”
　　却尘思明显感觉到缥缈月的面色一沉，不禁干咳一声。
　　“前几日你可是答应了吾，会和吾比试，既然你好了，便来打一场吧，赢了就让你走，输了，你便继续给吾煮茶，直到那碧青果煮尽。”
　　却尘思自己身上伤势未愈，只不过想尽快回到佛乡解决虚月观之事，确实是有些逞强，但忧心未放，寝食难安呀……
　　却尘思再欲张口，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潇洒的喊声。
　　“喂，你这个猫毛儒，出来再比一场！”
　　缥缈月一听这个声音，眉间怒气又起，身影如风，转瞬便迎了出去。
　　却尘思心道‘不好’，随即起身忍着伤痛跟随而出。

　　屋外的二人，迎着风霜飞雪对立。
　　“醉道，还没输够吗？”
　　“猫毛儒，这次你就等着输的惨烈吧！”
　　剑拔弩张的氛围引得飞雪骤狂，梅落纷飞，正值夕阳似火洒落之上，妖娆红梅落入漫山白雪，不知是白雪映红梅，还是红梅落白雪……
　　对峙多时，二人同时起势，掌风相接，足溅飞雪，气势一时无二。
　　缥缈月和鹤白丁二人拳掌酣斗的难解难分，一天地的白茫中一粉一墨，搅着红梅乱着夕阳，武自超然。
　　“水盈虚月，现！”
　　“呵呵，我也有家伙！戒道！”
　　弯剑黑刀雄劲迸发，对招犹如电光火石，兵器交接，二人提元相对，谁也不退后一步。
　　相持不下，缥缈月和鹤白丁额头已经沁出了汗。
　　忽然一阵微暖柔风带着几片花瓣撞上两人对峙的刀刃，卸了上面的斗气。
　　然后，温柔细语，玉暖朱润。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顾？两位，不如在下煮杯茶，聊聊天？”
　　却尘思扶着门框，微笑道。

　　为什么却尘思的出场都是这么温润如玉？为什么都是这么美人如画？为什么都是这么有安抚力？
　　缥缈月收了兵器，内心有些无力的想。
　　鹤白丁一见却尘思便想起了正事，也悻悻的收了刀。
　　对于却尘思，鹤白丁是见过几次的，最近一次便是在雪岭。那日还是他把红梅和解药带回的虚月观，不过自己回去就又被放逐出了师门，也真是唏嘘。

　　“喂，秃驴，你们师门那个小和尚特地让人从佛乡给你带的东西，给！”鹤白丁手一抛，一个包袱便到了却尘思手中。
　　“不许叫他秃驴，你个臭道士！”缥缈月袖一扬，手含劲出，鹤白丁自然是不可能不回击，二人便以掰手腕的姿势拼力气。
　　却尘思失笑，不过，在他打开包袱之后，笑的的更开了。
　　那包袱里，有张无忧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条，上面写着：“前辈，我偷偷攒下的碧青果，都给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吾。”
　　包袱里，赫然又是十几颗翠绿的碧青果。
　　却尘思笑的牵动了伤口，惹得缥缈月和鹤白丁二人停下较劲盯着他看。
　　缥缈月也是惊奇的很，却尘思一向温润笑的很收敛，突然这么大笑她有点受到惊吓，又看到却尘思似乎牵引到了伤痛，便上前扶了扶。
　　“好友呀，看来我着实要在这里多给你烹几次茶了。”

　　天佛原乡碧青果树下，前来采摘的月明缺站在空空如也的树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无忧！！！佛乡碧青果不要钱吗！！一共就结三十颗你全都偷偷摘了！！我非得揍你不可！”
　　路过的无忧脖子一缩，拔腿就跑。
　　而看到此情此景的佛铸眉头深锁，边走边嘟囔着“今年大家似乎格外喜欢碧青果，不如多种几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