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封鱼

28、028

　　我瞬间懵逼。
　　“只有她未中毒，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龙王怒极，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成了几块。
　　大哥丝毫不惧龙王的怒气，直视着他言道：“有哪个下毒之人会这般愚钝，如此明显的事情，才越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龙王怒极反笑，“好，还要证据是吗，将负责那一桌膳食之人找来，今日本王定叫你心服口服。”
　　第四十六章
　　须臾，龙卫押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进了水晶宫，小姑娘虽是人形，但也不难看出真身只是水母，进来后扑通一声跪在殿中缩成一团，龙王问道：“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水母瑟瑟缩缩的低着头，“禀龙王，属下真的不知是何原因，求龙王开恩……”
　　龙王又问道：“那你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接近膳房？”
　　小水母抖了半天，声若蚊蝇的说道：“七公主，最近几日七公主日日都会来膳房……”
　　“听水芹说，近几日七妹在学做糕点，真是好一个去膳房的借口。”龙琲负手站在龙王身边，装的一本正经。
　　龙王瞪着大哥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等大哥回答，那紫衣男子放下怀中的龙挽华，眸光阴沉的盯着我，“既然真相已明，龙族难不成还想包庇罪魁祸首？七公主是龙族公主，五公主六公主便不是了吗？”
　　我瞥了眼一旁面色冷凝的云朵，没想到真被她一语成谶，愁人的五公主订了亲有了后台，越发愁人了。
　　可他们口中那只有鲛人才能炼制出来的美人无泪着实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且小水母口中的膳房与我做糕点的膳房压根也不是一个地方，本姑娘可没有平白无故背黑锅的爱好，我刚要开口，云朵忽然身形一闪，衣袂飘摇的站在了龙王跟前。
　　她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道：“禀龙王，此事破绽甚多，若就此定七公主之罪，属下不服。”
　　整个水晶宫瞬间鸦雀无声。
　　静了许久，龙王才嗤笑道：“哦？你不服？”
　　云朵挺直脊背，语气坚定，“是，不服，今日来客众多，想必龙王也不愿落下个理事不公之名。”
　　龙王怒道：“本王做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侍女插手！”
　　云朵一字一顿极为清晰地说道：“有些事龙王不想让大家知道，但于七公主而言却无关紧要，龙王执意如此，莫不是要逼属下当着大家的面，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一说出来才甘心不成？”
　　龙王身形一颤，不可置信地问：“你都知道什么？”
　　云朵微微一笑，“所有，你不想公之于众的事情。”
　　我望着龙王比锅底还黑的脸，心中一紧，忽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可龙王这种算计起亲生儿女眼都不眨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一掌解决了云朵，云朵才刚刚恢复不久，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殿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朵身上，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无非是谴责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顶撞龙王云云。
　　我急的满头大汗，却半分都动弹不了。忽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抬眸，便对上了龙琲闪着幽光的蓝眸，他不留痕迹的勾着唇，冲我挑了挑眉，似乎是在宣告，困住自己的法术就是他下的。
　　我心中气急，却暗自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在他挑衅的目光下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日方长，龙琲，你且给姑奶奶等着，今日这暗箭姑奶奶若是不翻倍还给你，姑奶奶就把姓倒过来念！
　　阿唐站在我旁边伸长脖子看着殿中的云朵，一个劲的跺脚，就是不回头看我一眼，让我悲愤欲绝。
　　方才那紫衣男子站出来指着云朵说道：“一个小小的侍女，竟敢顶撞龙王，插手主上之事，怎的如此没规矩！”
　　云朵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紫薇星君的意思是，我就该看着你们人多势众欺负七公主不会说话？对不住，那样的事，我做不出来，今日我就是灰飞烟灭，也断不会任由你们欺负七公主。”
　　云朵的笑声极尽鄙夷不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紫薇星君的脸色青了又青，青了再青，终是没有再开口。
　　龙旭不愧是统领了海州万年的龙王，这么半天已然缓了过来，他望着云朵，沉声道：“那你想如何？”
　　云朵道：“属下有办法证明七公主的清白，请龙王给属下几日时间。”
　　“哦？你想要几日？”
　　云朵顿了顿，道：“三日。”
　　龙王又道：“若三日后你还是无法证明她的清白，那又当如何？”
　　云朵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地道：“属下愿替七公主承担一切罪责。”
　　龙王冷哼一声，道：“谁的罪责就该由谁来受不是吗？若三日后你证明不了她的清白，那你二人同罪，如此，你可服？”
　　云朵点头，“属下多谢龙王。”
　　“父王……”龙琲刚欲说什么，被龙王一个眼神打断了。
　　云朵刚站起身，龙王又道：“本王今日暂不定小七之罪，但也无法容她在水晶宫自由来去，”说着，他衣袖一挥，一个透明的光圈砸向了我，待我反应过来，已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冰球之内，不断有凛冽的寒气挤过来，我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抵抗，渐渐缩成了一团。这是龙族的冰牢，云朵曾说过，这冰牢是由神界的万年寒冰所制，只要被囚于冰牢之内，就会因无法动用法力而被冰封，时间久了，连元神都会被炼化成寒冰。
　　我抱着胳膊缩成一团，瞧见云朵怒目而视瞪着龙王，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的大哥一把拉住云朵，蹙眉说道：“父王，用冰牢，是不是太重了？”
　　龙王哼道：“不过才三日而已，冰牢炼化元神需要三百年，三日后本王自会放她出来。”
　　前提是，云朵真的有法子证明我的清白。我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大哥冲她使了个眼色，云朵咬了咬唇，终没有多言，而是退了过来，趴在冰牢上低声说道：“七公主，别怕，等我回来。”
　　我哆哆嗦嗦地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阿唐眼泪汪汪的拉着云朵的衣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朵朵，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云朵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说道：“好好照顾七公主，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
　　阿唐抽泣着点头应承。
　　龙王吩咐龙卫将冰牢置于止渊最深处，那里一片漆黑，终年不见一丝阳光，阿唐从水晶宫跟了过来，不管龙卫怎么驱赶她都固执的跟着，止渊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传说这里死过不少妖魔鬼怪，是整个海州阴气最重的地方，我虽在冰牢之中已被冻得麻木，感受不到止渊的阴气，但看那几个龙卫丢下阿唐飞快的离开，便也能想到外面有多不好受。
　　叫阿唐离开她却怎么都不听。我从来没发现胆小的她这般固执，就如同我从未想到过高冷的云朵这般霸气。
　　冰牢到了止渊，愈发冰冷，我眯着眼睛，隐隐瞧见有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冰牢顶部落下，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落雪飘然的泊泠山。也不知雪姬和阿锦有没有寻到乾坤宝鉴，有没有救回岳寻……
　　昏昏沉沉之际，眼前忽然亮了起来，清清凉凉的薄荷音随着光亮穿入耳中，“宝倾，宝倾……”
　　努力睁开眼睛，熠熠闪闪的银光刺的眼睛生痛，半晌才适应了这股光线，眯着眼叫了声大哥。
　　大哥伸手覆在冰面上，眉峰紧蹙，“怎么会这样，这冰牢之内怎会下雪？”
　　我不知道，只能摇头。
　　大哥看着大雪纷飞的冰牢，喃喃自语，“自神界最后一位神消失后，神界至此无雪，这冰牢为神界之冰所铸，怎么会在这时候飘雪……”
　　我哆哆嗦嗦地道：“也许是止渊太过阴冷了。”
　　也或许是这劳什子冰基因突变了呢。
　　须臾，大哥终于从冰牢收回目光，看着我说道：“宝倾，今日六界来客众多，我若是与父王正面交锋，只会适得其反，你且忍一忍，这冰牢虽难捱，但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哥三日后定会叫父王名正言顺放你出来。”
　　我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说的一点没错，若是今日他为了护我而一再忤逆龙王，只会惹得龙王大怒一发不可收拾。云朵与龙王对峙时我因为被龙琲施了法不能动弹，无法阻止她，而行动自由的大哥也没有阻止她，则是因为他可以借着云朵这个契机争取时间，且还可以免去在六界众人面前忤逆龙王。
　　我早说过，他是龙族太子，肩上担着整个龙族，这事若是换成我哥，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样的方法，若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则会舍弃我。所以今日这事一出，我差不多已猜到了结局。
　　这一番折腾，于我来说最大的好处，大约便是龙王寿辰结束后不用背书了吧。
　　止渊终年无光，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我天生畏寒，冰牢之于我，简直是最剜心的困境，即便是知道自己不会死，可刺骨的冰雪，足以让人受尽煎熬。
　　我从来没有想过三天可以过的这样慢，阿唐寸步不离的守在冰牢旁边，小小的缩成一团，冰牢内的雪一直未停，我能感觉到，自己已被层层冰雪覆盖，时间久了，连睁眼都有些困难，睫毛上覆着厚厚的雪，重的抬不起来。
　　第四十七章
　　我压根不知道三日之期是何时到的，也不知道冰牢是何时被龙卫押回水晶宫正殿的，只知道等自己再有了意识，勉强将眼睛睁开个缝，便瞧见水晶宫外的海水随着一声声不知名的长鸣迅速变成了火红色。
　　如火如荼的红色一路陈铺而来，像极了荼蘼绽放的彼岸花，待那红色离近了，才发现是一只全身如火一般燃烧的凤凰，那火凤扇着翅膀不断发出长鸣，显得威风极了。
　　晶莹剔透的冰牢在火红色海水的照耀下，折射出了殷红的光，顿时让我觉得暖了不少。
　　火凤还未到水晶宫前，倏地消失了，在来不及消散的红光中，缓缓落下了一个白衣飘飘之人，他身后还跟着俩人，一人银发黑衣，一人黑发黑衣，看起来莫名眼熟。
　　他还未进来，原本坐在高座之上的龙王忽然失声道：“谁把他给招惹来了！”
　　浮生一如既往的面若冰霜，一身禁欲气息，波澜不惊的墨瞳里瞧不出半分情绪，素白的衣袍随着他的步子轻轻晃动，他径自行至冰牢面前，隔着透明的冰瞧着我，然后缓缓伸出右手，覆在了冰面上。
　　我忽然呼吸一滞，脑海中断断续续闪过了许多模糊不清的记忆，眼前蓦地浮现了一段光怪陆离的画面，同样深蓝的海水，隔着一层透明的冰晶，一个与他有着一样眉眼的黑衣少年瞪大眼睛，伸手，落于冰面，恍惚中，有人在轻唤着，“小倾……小倾……”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与他的掌心落于一处，触手的冰凉让我一个激灵恢复了神智。
　　浮生收回手，看着龙王，淡淡说道：“放了她，否则，本尊不介意用魔炎烧了龙族千辛万苦从神界寻来的冰牢。”
　　龙王面色变了几变，一挥衣袖，冰牢骤然消失，可我身上覆满冰雪，无法使力，就要坠于地面之时，浮生伸臂一捞，将裹满冰雪的我捞入了怀中，同时我看见他掌心渐渐泛起红光，聚成了一簇燃烧的火苗。
　　他不断将火苗渡入我体内，满身的冰雪渐渐消融，只是很奇怪，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一滴水都未沾，我靠在他怀中，脑海中又闪过方才的画面，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口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他素来波澜不惊的面容一怔，低头道：“你想起来了？”
　　我摇摇头，“记不清楚……”
　　顿了顿，他淡淡道：“记性真好，才一月未见，你就记不清了。”
　　我：“……”
　　他又将一簇跳跃的极为欢脱的火苗引入我体内，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收回手掌，半晌才答道：“火。”
　　好吧。和这个人向来是无法好好交流的，我很机智的放弃同他说话，转而开始观察脸色铁青的龙王。
　　哪知我还未观察出个所以然，大哥忽然身形一闪飘了过来，二话不说拉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扯，浮生死拽着我的另一只胳膊不撒手，刚刚恢复知觉的胳膊，被他们这么一拽，真是感觉要断掉了，我龇牙咧嘴的道：“妈的都给劳资放手，胳膊要断了！”
　　于是他们很有默契的一起松开了手。
　　好听话哦呵呵，可是你妹一起松手是要摔死姑奶奶吗！
　　就在我即将摔下去时，大哥复又伸臂揽住了我，问道：“宝倾，你没事吧？”
　　差点就有事了，然终归是差一点，我努力扯出一个笑脸，道：“没事没事。”
　　话音刚落，对面的白无常忽然上前一步紧挨着大哥，眸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百转回肠纠结万千，我顿时觉得自己站错了地方，刚想挪一挪给他腾个地方，哪知他忽然冷声说道：“记住，这是第二次，本尊不希望有第三次，若你还护不好她，那本尊便自己来。”
　　大哥揽着我的手愈收愈紧，仿佛都已经听见了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但此时气氛明显不对，我很机智的没有出声，须臾，便听见大哥同样冷声回道：“本太子也不希望有下一次。”
　　浮生瞥我一眼，道：“最好如此。”
　　大哥又将手臂收紧几分，道：“一定会的。”
　　我没忍住，跟着说了句，“相爱相杀。”
　　然后他们二人齐齐看向了我，吓的我往后一缩，道：“你们继续，我什么都听不见，”顿了顿，试探着说道：“要不，大哥，你放开我，我给白无……呃少尊主腾个地方？”
　　大哥面目抽搐地望着我。
　　白无常淡淡瞥了我一眼，道：“你闭嘴。”
　　我刚闭上嘴，云朵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脸淡然不动声色的扶住我，名正言顺地将我从大哥怀中扶了出来。
　　我这才想起，“不会是你把白无……呸，浮生……呸，少尊主请来的吧？”
　　云朵愁容满面的听着我说完，语重心长地说道：“七公主，你再这样，少尊主一怒之下不管此事了，那我们便只能一起死了。”
　　我说：“哪有那么小气……”但瞧见他身后虎视眈眈瞪着我的白枫，还是改口道：“好嘛，我不叫就是了，其实我已经很小心了，只是叫习惯了，一时有些改不过来而已……”
　　云朵抽了抽嘴角，索性不理我了。
　　我又继续问道：“真的是你把他请来的？”
　　云朵一脸看见了傻子的表情，“只是正好遇到了而已，想起七公主说之前在人间与少尊主有些交情，试着碰了碰运气，没想到少尊主真的来了。”末了还加了一句，“我也很意外。”
　　我：“……”
　　龙王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周身缭绕着淡淡金光，他不动声色的收好冰牢，言道：“少尊主是专程为她而来？”
　　浮生没说话，他身后的卫垗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禀龙王，我家少尊主原是受尊主之命，来恭贺龙王寿辰，哪知魔界突生变故，未得空，后听说龙王寿辰当日出了点事，便特意请出了墟镜，为龙王分忧。”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这白无常怎的会突然来水晶宫。
　　龙王原本泛着冷意的蓝眸忽然眯成了一条缝，金灿灿胡子随着他哈哈哈哈的笑声不停的抖啊抖，“难为你们挂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本王疏于管教，小女顽劣惹出的祸，请出墟镜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本王怎能承受如此重的情。”
　　卫垗供着身子，眼皮都未抬一下，“龙王过谦了，您与我们尊主交情匪浅，这是应该的。”
　　接下来十多分钟，龙王用各种方式委婉地拒绝，卫垗则始终致力于贬低魔界抬高龙王，归根结底一句话，为龙王分忧是应该的。
　　僵持了十来分钟，龙王靠在宝座上沉思了片刻，捋着金灿灿的胡须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儿受了些伤，如今根本无力开启墟镜，本王年事已高，也是有心无力，是以这事嘛，还是……”
　　他话音未落，浮生便淡淡开口，“墟镜可由本尊开启。”
　　龙王捋着胡须的手霎时僵住了，“这怎么行，你作为魔界少尊主，身上担着整个魔界，怎能如此胡来，万一有什么闪失，叫本王如何向你父主交代，这万万不可！”
　　云朵望向龙王的眸光瞬间冷凝，我瞧着龙王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冷笑道：“这么说来你那四个女儿的命，还抵不过与你非亲非故的魔界少尊主了？”
　　龙王幽蓝的眸光一沉，怒道：“逆女，此事皆是因你而起，你还有脸说话！”
　　“你都有脸说话，我为何没脸说话，比起不要脸，您老人家能甩我几条街，还是不要谦虚了吧。”
　　“你……”龙王指着我的手抖啊抖，大哥挥袖挡在我身前，俯身说道：“父王，三妹她们所中之毒不能再拖了，且少尊主既然携墟镜而来，那魔尊定是知晓此事的，您若拒绝，怕是拂了人家一番好意。”
　　卫垗立即接上话头，“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还请龙王莫再推辞了。”
　　龙王紧紧握着宝座的扶手，扶手似乎要承受不住他的愤怒了，我暗自慨叹那金光闪闪的座椅看起来价值连城的样子，可莫要毁了啊。
　　半晌，他将脸色调整到一个看似平和的表情的表情后，终于发话，“如此，便有劳少尊主了。”
　　龙琲大惊失色叫了声父王，龙王扶着额头摆了摆手。
　　浮生行云流水般抬手一挥，素白的衣袖如一朵缓缓绽放在夜空中的优昙，衣袖尽头缓缓出现了一个水珠凝成的帘幕，浮生双手结印不断输入法力，帘幕渐渐从涟漪不断趋于稳定，像极了一池清透的湖水。须臾，墟镜中渐渐出现了一些画面，让人最为惊奇的是，镜中的画面竟是从此刻开始逐一往后倒退的。
　　与墟镜不同，七情镜所映射出的画面都极为真实，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有一种触手可及之感，而墟镜中的出现的画面则如同现代的投影仪所投放的电影一般，虽然清晰，却断不会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第四十八章
　　随着注入的法力越来越多，墟镜中浮现的画面愈加清晰，不多时便退到了三日前，热闹的水晶宫，忙碌的膳房，晕头转向的各色侍女，紧接着，膳房中竟然真的出现了我的身影，那一颦一笑绝色倾城端庄大方，简直像极了本姑奶奶！
　　妈的姑奶奶怎么不记得那天去膳房捣过乱呢！
　　还没等我吐槽完，画面中的我忽然随着画面倒退，退出了膳房，趴在门口一脸阴笑，即便颜值高，看起来还是很猥琐。我想，这肯定不是我。
　　果然，画面一再倒退，随着里头的我退到了水晶宫外一处不易被发现的隐蔽所在，然后摇身一变，变成了龙王的心肝宝贝三公主龙怜。自己给自己下毒，这局设的也是没谁了，传说中的有其父必有其女，龙王算计自己的儿女，而他的儿女更是丧心病狂到连自己都算计。
　　我环顾了一圈四周，心想幸好没有外人，要不然龙王的心肝宝贝要嫁不出去了。
　　真相大白就是这么容易，浮生拂袖收回墟镜，静谧片刻，龙王忽然言道：“也许那个怜儿才是她假扮的，整个琼水能炼制出美人无泪这种毒的，只有她，怜儿手中怎会有。”
　　我目瞪口呆的想龙王这个借口找的也太不走心了吧，难不成是想拖延拖延时间？可拖延时间也没用啊……
　　白枫忽然蹿出来指着龙王骂道：“这话你方才怎么不说，明明知道启动一次墟镜要消耗多少法力，即便是神也没有接二连三启动墟镜的能力，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龙王淡定的捋着胡须道：“怎么能这样说呢，本王方才只是没有想到。”
　　白枫跺着脚就要往前冲，被卫垗及时拉住，浮生定定的望着龙王，一双墨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他淡淡道：“不知龙王想如何？”
　　龙王捋胡须的手刚刚抬起，我挣开云朵的双手，说道：“反正今日也没有外人，挑明了说吧，我不知道这局是不是你教唆你的心肝宝贝三公主设的，但毒是不是我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再找这般拙劣的借口这局玩着就没意思了，当着魔界少尊主的面，你不觉得丢人我还为我大哥有这么一个父王丢脸呢。”
　　除浮生之外其余人都一副目瞪口呆地样子，连我大哥都不例外，我满意的点头继续，“若你非要说毒是我下的，我也认了，但我不会把解药交出来的，所以你只能让你那几个女儿与我一起死了，大家姐妹情深，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龙王怔了半晌，似是在消化我方才说的话，消化完后他突然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她自己认罪……”
　　好样的，姑奶奶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呵呵呵，“是呀，我自己认罪了，忘了告诉你，姑奶奶向来没有背黑锅的嗜好，当日那只小水母指证我时，你那几个女儿的的确确已经中了我用法力炼制的美人无泪。”
　　美人无泪这个毒呢，前几日小妹好巧不巧给我科普过。当日龙琲刚说出美人无泪时我就想起来了，不能怪我记性好，实在是因为这名字太独特。小妹说过，美人无泪只有鲛人才能炼制，自然也只有鲛人能解。
　　鲛鳞炼制而成，鲛人之泪解毒。还有一个比较特殊之处，那便是美人无泪炼制过程中若使用了法力，谁炼制的便只有谁的泪才能解。
　　龙王努力绷住表情，冷哼一声道：“那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炼制出美人无泪，你以为本王会信你吗？”
　　我继续呵呵呵，“我有说过我是何时炼成的吗？你不信自己去看看，她们身上此刻是不是长满了红斑且每隔一个时辰便疼痛难忍恨不得咬舌自尽。”
　　龙王又怔了片刻，才招手吩咐，“琲儿，你去看看。”
　　这就对了嘛，听人劝才能吃饱饭呐！我冲着龙琲的背影喊道：“快去快回，别忘了姑奶奶和你还有帐要算！”
　　于是眼尖的我发现龙琲即将消失的身影在半空中抖了抖。
　　云朵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故作神秘地凑近她，低声说道：“我跟你说……”
　　云朵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说：“你有没有发现阿唐不在，我刚才就发现了，你说她会不会还在止渊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