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封鱼

22、022

　　“只要你胜过我手中的鞭子，我便告诉你我是谁。”雪姬一向冰凉如水的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是一潭寒池中迸出了一簇火苗，不等岳寻开口，她挥着鞭子又冲了上去。
　　这一战，战了大半天，最后以岳寻用长枪挑飞冰魄鞭结尾。雪姬还是趴在雪地里，岳寻俊秀的眉目透着丝丝冷峻，执起长枪搁在雪姬的脖颈间，雪姬紧紧攥着身下的雪，倔强的伸着脖子，咬牙闭上了眼睛。
　　头顶上方蓦地传来了一声笑声，声音里带着笑意，一点也没有方才的冷冽，“姑娘别怕，本将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岳寻收回搁在她脖颈间的长枪，唇边还带着笑意，他伸出手，欲要扶雪姬起来，可雪姬瞪了他一眼，自己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又瞪了岳寻一眼，转身走了。
　　“姑娘，你的鞭子。”
　　雪姬身形一顿，想起答应过晏小蛮不用法力，冷着脸走过去捡起了冰魄鞭，刚走了几步，身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姑娘，你的如意金枪。”
　　雪姬捡回在雪地里躺了大半日的如意金枪，岳寻抢在她转身之前开口，“姑娘，你还没告知在下，你是谁，还有，晏将军去哪儿了？”
　　雪姬冷笑，“你不正是因为知道晏将军受了伤，才不依不饶的叫阵扰乱秦国军心的？”
　　岳寻略微一怔，“本将并不知道晏将军……”
　　雪姬并未听他说话，牵着小红马径自回了秦国营地。
　　雪姬一生中第一次败给一个凡人，心中很是不甘，且她还答应了晏小蛮绝对不会输，思来想去心中愈加不甘，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日天刚刚大亮，她便只身一人跑去叫阵，岳寻跨着战马出来，连话都未来得及说，便从马上翻了下来。
　　雪姬收回勒在马儿腿上的冰魄鞭，挑眉看着岳寻。
　　那一日一直从太阳上山战到太阳落山，雪姬毫无悬念的败北而归。
　　第三天一大早她又去叫阵，只是出来的人却不是岳寻。连着两天，她打伤了齐国八个将领，岳寻却一直没有露过面。
　　晏小蛮说她从未见过如此不服输的女子，也从未见齐国的镇国大将军躲过什么人，是以，第五日她自己披甲上阵，引出了岳寻。
　　镇国大将军跨着雪白的战马慢悠悠的出了营地，青色的披风在冷风中飘拂，银色的铠甲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她看着岳寻见到自己时那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笑道：“前两日我妹妹来叫阵不见岳大将军，我还以为大将军是认输回城了呢。”
　　岳寻俊秀的眉宇微微蹙着，“她，是你妹妹？”
　　“她是我义妹，”晏小蛮哈哈一笑，“既然岳大将军在，那正好，雪姬，还不快向岳大将军讨教讨教。”
　　晏小蛮一语方出，一个黑影倏地从她身后蹿了出来，岳寻一怔，雪姬的冰魄鞭毫无偏差的勒住了他□□的战马，逼着他从马上翻了下来。这是齐国的镇国大将军第三次，被同一个人从战马上逼下来。
　　晏小蛮瞧着立在雪地中一脸冷峻的镇国大将军和一脸疏离半分未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雪姬，暗暗笑了，还在猜测镇国大将军会不会一怒之下对雪姬恶语相向，哪知岳寻竟吐出了一句让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的话。
　　岳寻说：“让她回去穿上盔甲，战场上刀枪无眼，危险。”
　　晏小蛮在小红马上抖了两抖，又听见雪姬说道：“废话少说！”
　　于是二人之战拉开序幕。
　　雪姬喜欢上了代替晏小蛮出战，晏小蛮也乐得清闲，任由她闹腾，只是雪姬每每遇到岳寻总会败北，这让她分为沮丧，同时也越挫越勇。每次接连几日叫不出岳寻之时，晏小蛮便会披甲上阵，待岳寻出来后再退居阵后。
　　几天后，雪姬渐渐与岳寻战成了平手，可她还是不依不饶，非要胜了才肯罢手。
　　直到有一日，正在与岳寻对战的雪姬听到了一阵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破天荒的分了神，被岳寻的长枪刺中了左肩，此起彼伏的啼哭声越来越大，雪姬迅速伸手抽出穿透自己左肩的长枪，塞到岳寻手中，说道：“快回去，带着你的人回你的营地，不要出来。”
　　不等岳寻说话，她立刻转过身一边伸手捏诀，一边对着自己身后来看热闹的晏家军说道：“快回营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小蛮姐出来！。”
　　语毕，她双臂一挥，在两国营地都设了结界，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消失了。
　　白雪皑皑的山脚下，两只虎妖目光凶狠的看着雪姬，恨不得立刻吸干她的灵力喝光她的灵血。
　　雪姬看着对面，眉头越蹙越紧，只因为对面不只有两只虎妖，还有三只凶兽。一只能喷水吐火的水火之怪的九婴，一只鹿身、头如雀、蛇尾豹文的飞廉，还有一只和鸳鸯差不多大，蜇兽兽死，蜇树树枯的钦原。
　　而方才她在战地听见的类似婴儿的啼哭声，正是九婴发出来的。凶兽这种东西，善力而不善智，大都会被六界之中厉害的人物收去守护一些东西，剩下的也都在西鬯，她不知道泊泠山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厉害的三只凶兽，她只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
　　因为自家大哥的死，两只虎妖恨极了雪姬，看见雪姬出现，相视一眼，招呼凶兽冲了上去。
　　不多时，法力真气相撞发出的嘭嘭之声和凶兽的嘶吼震彻天际，洁白的雪地到处都有殷红的血迹，红白相间，异常的触目惊心。
　　之前被岳寻刺中的肩膀还在流血，雪姬捂着肩膀，面色冰冷如霜。
　　魔灵女灵血的滋补功效从来不是空穴来风，虎妖轻轻嗅了嗅空气灵血的味道，狞笑着舔了舔唇，钦原煽动着翅膀，发出阵阵嘶鸣，那声音光是听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鹿身蛇尾的飞廉仰天长啸一声，嗖嗖嗖嗖，四只风刃接连不断飞速朝着雪姬射了过去。
　　飞廉本就以速度见长，而以风聚刃，速度更是快到无以复加，饶是雪姬反应再快，也只用冰魄鞭挡掉了三只，就在第四只风刃即将穿透她的心脏时，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揽了过去。
　　她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隐隐嗅到了一股清冷的墨竹香，同时听见了利刃刺透铠甲没入血肉的声音。她抬眼，瞧见了他微微泛青的下巴，那时她想，打仗一定很累，他竟连胡子都没时间刮，不过他长的这样好看，不管怎样都好看。
　　第三十四章
　　虎妖瞧见这个不速之客身上穿着铠甲，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你是何人，敢来坏虎爷爷的好事！”
　　那人放开揽着雪姬的胳膊，冷道：“齐国，镇国大将军，岳寻。”
　　波澜不惊平静如水的语调，却让两只虎妖虎躯一震，之前是秦国将军，现在又是齐国将军，之前他们已经招惹了秦国的将军，如今……
　　虎妖说道：“我们不想与你为敌，你将魔灵女给我们，我们立刻离开，绝不会上山打扰你们。”
　　岳寻蹙眉，转头看她，“魔灵女，你是魔界的魔灵女？”
　　雪姬点头，目光落到他被风刃穿出一个洞的铠甲上，“你……还好吗？”
　　“小伤，无碍，”岳寻从剑鞘中抽出剑，挡在雪姬身前，俊秀的眉宇间泛着冷意，“本将军今日，护定她了。”
　　虎妖看向了他手中的剑，那剑身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山川草木。而剑柄两则，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两只虎妖再次虎躯一震，他拿的，竟是天下第一名剑，轩辕剑。二妖相视一眼，刚准备遁走，一旁的九婴忽然再次嘶吼了起来，凶兽善力不善智，他们会怕齐国，怕镇国大将军，怕轩辕剑，可凶兽不会……
　　九婴煽动着翅膀，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从九个脑袋中不断发出，火团和水圈从九个血盆大口中喷涌而出，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水火网，铺天盖地冲着雪姬和岳寻压了过去。
　　两只虎妖见势不好，立刻带着自己勉强还能控制的飞廉和钦原遁了。
　　正准备出剑的岳寻一个猝不及防，被身侧的女子一把推到了后面，俊秀的眉抽了两抽。
　　雪姬伸手挡在岳寻身前，那凶险万分的水火网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着，她咬了咬牙，腾出一只手，调动灵力，狠狠将岳寻推了出去。
　　“你快走！”
　　岳寻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已腾空，而就在雪姬推开岳寻的前一刻，高山上倏地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岳寻被推出去的同时，雪姬与九婴上方砸下来了无数冰块碎石，还有一团巨型雪块。
　　雪姬与九婴转眼间便被淹没在了大雪中，岳寻从雪地里爬起来，放眼望去，四处皆是一片雪白，天也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飘飘洒洒的雪花无穷无尽的从天穹深处飘落而下。
　　岳寻俊秀的眉拧成了一团，脸色异常的难看，一刻钟……
　　想救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之后，即便找到她也回天乏术了。
　　岳大将军徒手在雪地里翻找了半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他回过头，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天空不断飘着雪花，女子黑色的衣裙上覆满了冰雪，不但脸颊上沾满了雪，连乌黑的发髻上也沾满了雪。她一向清凉如水的眸子因为微笑微微眯着，沾着雪的唇也歪成了好看的弧度。那一刻的雪姬虽然同样穿着黑衣，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疏离气息。
　　看着那样的雪姬，让人不自觉的想起，七岁之前，未回到魔界的那个小姑娘，那个一身粉嫩衣裙的小姑娘。
　　“大将军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挖雪？你不冷吗？”
　　那时天色阴沉的吓人，明明没有一丝日光，齐国的镇国大将军却被那一笑，明媚了余生。
　　他怔怔答道：“我在挖你，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雪崩救援的时间只有一刻钟……”
　　雪姬瞧着他又笑了，“你怎么这样傻，我是魔灵女啊。”
　　岳寻一愣，继而笑了，“是啊，我怎么忘了。”
　　雪姬眨了眨眼睛，“原来你会笑啊。”
　　岳寻：……
　　雪姬瞧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瞧了半晌，忽然道：“你中毒了，飞廉的风刃有毒。”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又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雪姬面色一变，伸手将岳寻护到身后，低声说道：“你不能再动用内力，凶兽的毒一般都是随着内力流动到全身的，嗯……”她左右环顾了一圈，又道：“后面有个山洞，你且先进去躲一躲，不要怕，也不要出来，我会保护你的。”
　　岳寻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微妙，俊秀的眉抽了两抽，最终还是乖乖进了山洞。
　　雪姬拼尽全力才将那只九婴打跑，她几乎用了自己所有能用的灵力，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岳寻藏身的山洞。
　　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而旁边的男子却只穿着单衣，冻得脸色发青，因着中毒，嘴唇也泛着黑紫色，他轻轻闭着眼眸，眉峰拧成了一团，听见声响，蓦地睁开了眼睛。
　　雪姬坐起来，发现肩胛处的伤口已经被包扎的整整齐齐，她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问道：“大将军，你很热？”
　　岳寻抽了抽嘴角，说道：“大雪封了洞口，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雪姬轻飘飘的瞥了眼洞口，再次问道：“大将军，你很热？”
　　岳寻：“……不热”
　　“我就说嘛，我明明记得凡人会怕冷，你不热脱衣服盖我身上做什么？”
　　岳寻：“我……怕你冷。”
　　雪姬眨了眨眼睛，噗嗤笑了，“你怎么这样傻，我是魔灵女，魔灵女不怕冷。”
　　岳寻：“……”
　　雪姬往一旁挪了挪，才发觉他周身寒气重的吓人，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颤，又重复了一句你怎么这样傻，一股脑将手中的衣服全盖着了他身上，见他还在打颤，又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洞中一片阴暗，她的面容掩在暗影中，有些模糊不清，倒是衬的双眸透澈如泉，冰冷如水，气质疏离，就如同我在那个梦境中见到过的雪姬，举手投足间动作潇洒不拘，不像个女子，而像个散发着强者风骨的男子。
　　静谧了片刻，雪姬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唇瓣倏地覆上了一个柔软冰凉之物，脸颊边有温热的气息拂过，鼻尖环绕着清冷的墨竹香，她的眸中倒映着他的面容，鼻若悬胆、目若朗星。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拉进了一个泛着寒意的怀抱里，岳寻一手摁着她的脑袋，一手将早已出鞘的轩辕剑挥了出去，金光闪过，石壁上正在匍匐前进的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瞬间成了两半，落在了地上。
　　岳寻松了口气，放开了她，脸色绯然，全然没有方才击杀毒虫之时的杀伐果断，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抱歉，方、方才……不、不是……有意的。”
　　雪姬定定瞧着他，瞥见他泛着黑紫色的嘴唇，蹙了蹙眉，“你为什么还没有解毒？”
　　岳寻：“洞口……封住了，出……不去。”
　　雪姬摇摇头，“你怎么这样傻，我是魔灵女，你不知道魔灵女的血可以解百毒吗，我方才晕过去了，你又没晕，抓着我的手吸两口血不就解毒了，真是傻……”
　　说着，她将手腕伸到了岳寻嘴巴跟前，“张嘴，咬。”
　　岳寻抽了抽嘴角，“姑娘……”
　　雪姬摇摇头，指尖在手腕轻轻一划，便有鲜血冒了出来，再次将手腕凑过去，道：“张嘴，不然浪费了。”
　　解了毒后，岳寻靠在另一边的石壁上阖上了眼睛，雪姬与九婴一战消耗了太多灵力，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却发现岳寻脸色发青，眉宇间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洞中阴沉的可怕，洞外风声呼啸，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爹娘死时的场景。
　　是在同样阴暗的洞中，洞外没有呼啸的风声，却有血瀑布哗哗落下的声音，她趴在冷冰冰的地上，回头看见娘亲满是是血，而她手一伸便能摸到从爹爹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她看着手中的鲜血，不敢再往前爬，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哭，她听见娘亲在另一头轻轻的说着阿雪，阿雪，爹爹娘亲要死了，以后阿雪一个人，不要怕……
　　她紧紧抱住如同冰雕一般的岳寻，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可却全然没有用，爹娘死前的场景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中，她颤抖的厉害，一向冰凉如水的眸子里蓄满了水雾，小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颤颤巍巍摸到岳寻的脸颊，将自己的唇覆在他的唇上，为他渡着自己的灵力，直到感觉到他的体温渐渐回升，才停止了渡灵力，紧紧抱着他，脑袋埋在他胸前，眼角不断有泪珠滑落。
　　自始至终，她都呢喃着一句话，“你不要死，不要死，你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片刻，一只胳膊覆在了她背上，轻轻拍着，他说：“好，我不死，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画面仿佛静止了，屋子里一直回响着，好，我不死，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
　　我听着这句话，回过头，看见躺在床上的雪姬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下。
　　爱上一个人，这样容易。
　　雪姬爱上岳寻，岳寻爱上雪姬，早已是命中注定之事，如若不然，阿锦也不会来找雪姬。
　　第三十五章
　　晏小蛮带着手下将二人从山洞中救了回去，自那日起，泊泠山的大雪便未曾停过，雪越下越大，且年关将至，两国决定暂时休战，收整行装，待雪小一点撤走。
　　此间两方军队相处的竟然比较和谐，原因是晏小蛮为了及时救出雪姬与岳寻，连夜在大雪中找人，感染了风寒，好巧不巧晏家军的军医在两天前因为媳妇生孩子而告假了，林毅无奈之下跑去对面的营地，经过岳寻的首肯，请来了齐国的军医。
　　我这才想起之前晏小蛮和岳寻对战时，晏小蛮放任雪姬代替自己出战，岳寻也从来不趁胜追击，偶尔还指点指点雪姬的武功，两国之间的对战，简直随意的不像话。
　　我说难道是岳寻和晏小蛮之间其实有私情，所以他们俩不愿意同对方大打出手？
　　浮生瞥我一眼说，秦国强于齐国，所以战事是秦国攻，齐国守，但秦国举国上下除了皇太孙訾灏之外，其他人都不赞同在这样的太平盛世挑起战争，然訾灏虽只是个皇太孙，实则秦国大小事务早已归他掌管，天子号令，晏家军焉有不从之理。
　　晏小蛮也属于不赞同的哪一类，而岳寻又深知齐国兵力少，根本敌不过秦国。半推半就之下，自然就成了这样。
　　我茅塞顿开，为自己方才问的问题感到羞愧之余，还想知道他为何这么清楚秦齐两国的政事，但又转念一想，这好像和雪姬的事没什么关系，还是等以后再问吧。于是我专心致志的看起了回忆。
　　雪好不容易小了一点，两军都抓紧时间撤走，天空缓缓飘着雪花，山间积雪已经没到了小腿。
　　晏家军都在忙忙碌碌的收整行装，时不时有人忙里偷闲，好奇的凑到营地门口看一看，但不过几分钟就会被林毅赶走。岳寻已在晏家军驻扎的营地外站了大半天，青色的披风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因着伤还未大好，面色有些莹白，
　　雪姬出来时，他向她伸出手，说：“跟我走。”
　　有雪花飘落到掌心，迅速融化，她一脸怔然，缓缓抬起胳膊。
　　镇国大将军是齐国人民心目中的神，班师回朝时，百姓几乎全体出动夹道欢迎，整个蓟城万人空巷人声鼎沸，这和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大将军身边，跟了一个女子。
　　这让蓟城待字闺中的少女一度很心碎，不过却让将军府的老夫人岳江氏很开心，虽然自己儿子看上的是平民家的女子，但好在他在而立之年终于有个这个心思，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个饭，岳寻将雪姬介绍给自己家人，岳江氏初听见消息时就很开心，瞧见儿子带回来的姑娘后更加的开心。
　　岳岚更是一口一个大嫂，向来疏离的雪姬破天荒的被她叫红了脸。岳寻将雪姬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第二日进宫述职时便向齐国皇帝提了自己的亲事，齐国皇帝听见对方是个平民女子，便一口应承了这门亲事，岳江氏欢天喜地的带着岳岚开始着手准备成婚所需的事物。整件事情发展的看似很快，但实则这个过程是极为缓慢的，比如他二人相爱如此迅速，其实也没有多迅速，岳寻之所以已近而立之年却未成婚，是因为他这个人天生冷静，不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习武很认真，打仗很认真，娶媳妇当然要更认真。
　　我私心里想着，这个人肯定是老干部型的摩羯座。他在全齐国女子中挑挑拣拣这么多年，也许他没有刻意挑挑拣拣，但终归是拖了这么多年没有遇到中意的，也或许是没有机会，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战场上，但即便这样，雪姬仍旧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之间的缘，但我知道，有句话叫做情深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