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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左护法雪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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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天本是司徒家族的幼子司徒谨天。
十六年前谨天的父亲司徒童年在梅园里边教他练剑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阵动静,随即空气中飘来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那时候谨天七岁,正是懵懵懂懂的年龄,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抬头问父亲,父亲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他藏于衣柜里,千叮咛万嘱咐他不管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出来更不能发出声音。
司徒童年的说话语气太过严厉,让谨天一时忘了反应,因为以往父亲一直都是温和的,从没有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同他说话。
年幼的谨天躲在衣柜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一群突然闯进来的手里拿着刀剑的武林人杀害,而自己却没有都做不了。
又看着那伙人将司徒家族的所有人杀光,就连仆人都没有放过,之后又放了一把火烧毁了整个家族。
火势蔓延得很快,浓烟更是呛得谨天几乎晕厥,就在谨天以为自己即将或葬身火海或被浓烟呛死随父亲而去的时候,青衣老人出现了且发现了柜子里的他,将他带回了狼崖山。
得救后的谨天跟随青衣老人来到了狼崖山,身边的朋友除了青衣老人外便只有狼崖山上的狼群。
“谨天,你记住,若你没死就隐姓埋名,千万不要想着为爹爹、为家族报仇,也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我司徒童年的孩子,更不要泄露出你身怀异能的本事。”
父亲的叮嘱犹在谨天耳边回响,跟着青衣老人后,他也是时常这样劝导谨天放下仇恨。
谨天叹了口气,他明白,不管是父亲还是青衣老人,他们都只是希望自己能走出仇恨的阴霾下,不要一直被仇恨困扰着活在痛苦中。而他也一直在尝试着不去回想,十六年来除了两年前跟随青衣老人一起下山购买日常用品还有昨晚下山给青衣老人寻医外就从未下过山半步。
如今青衣老人也终于离自己而去,他想,或许他该下山了。
他想回家族看看。
他不知道当年除了他之外家族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活着。但不管怎样,他都想回家看看。
他明白且不会辜负父亲和青衣老人的一番苦心,但是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仇人是谁吧。
他不想一辈子都活得浑浑噩噩,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山坡下传来几声狼嚎,身边原本还好好的狼群突然变得暴躁。
被两群狼包围着,轻尘面色不改,她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要么不遇到,一旦遇到就是两群。
狼是群居动物,一般七匹为一个群体。
轻尘看着前后左右将自己包围在中间的十四匹狼,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待在原地,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狼群没有丝毫动静,不进也不退地待在原地,似是在等轻尘自己露出破绽。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前面是上坡,身处下坡的轻尘无法看到前面有没有人。但轻尘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狼群现在没有发出攻击不代表会一直这样,而且自己跟它们耗不起。
坐以待毙可不是自己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有机会占得先机。
这样想着,轻尘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一步步地往上坡走去。
她走一步,后面与左右的狼就会跟着进一步,唯有前面的几匹狼站立不动。
在离前面几匹狼还有一段距离时轻尘几个助跑后原地一蹬,转眼间已在二丈开外,她快速回身将身后朝自己扑过来的一匹狼斩杀后正要解决其它狼。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只见狼群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息停止了进攻,一齐朝后倒退了几步,虽没有离去但也不再攻击人。
轻尘淡淡的目光慢慢聚集在前方正双眼冒火望着自己的男子身上,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敌意是从何而来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就是他吹响的哨子声,制止住了狼群的行动。
少年看了轻尘几眼,走到早已断气的狼面前蹲下,伸出手反反复复地摸着狼头。而那些听命于少年的狼群,则像是有集体意识似的主动排好队围绕在他们周围,却又没有打扰着少年。
如此一幕看得轻尘更是戒备不已,她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看眼前这情况他似乎能指挥狼群。
但是又似乎不对,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控制着狼群啊,反倒像是将狼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难不成他是狼孩?
狼孩就是那些从小就被狼养大的孩子。
轻尘虽然没见过狼孩,但在前世曾听人说过他们的行为与智力。
可眼前的这位看着也不像是狼孩啊。狼孩因为从小跟狼生活在一起,所以身上多多少少会有明显的狼的象征么?比如说身上或多或少会长满一些明显的毛发。
但眼前这人身上除了衣服旧了些,与正常人并没什么其它分别。
似乎是哀悼完了自己的伙伴,狼群再一次变得躁动起来,每一匹皆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轻尘看。
见状,轻尘握紧手中的软剑蓄势待发,只等着狼群一攻击上来她就立马将其斩杀于剑下。
察觉到不对劲的少年终于有反应了,他从狼头身上收回手站起身,手指放到嘴边再次吹了个哨子。
哨子里有传递着什么信息轻尘是不知道的,她不是狼,怎会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狼群听到哨子声后,在原地嚎叫出几声狼嚎以表自己的不甘后便迅速地退了开。
“你可曾看到一个妇女上山,或是可曾看到过一条红色的长鞭?”
轻尘话音未落,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有着面具的记号的烟花。
那是天机阁传来的消息,意思是撤退。
撤退,则表示人找到了。
轻尘低头地看了眼地上的脚印,她明明是跟随着王婆的脚印找来的,可撤退消息却是从她的左手方向发出的。
难不成是王婆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狼群还是什么的,所以才会有了王婆出现在她左手方向这一幕?
既然人找到了,那她也没有再继续逗留在狼崖山的必要了。
“站住,你得道歉。”谨天上前阻挡了轻尘的去路。
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份。对于昨晚十四不肯帮人的举动,谨天表示理解,也不怪她。更何况青衣老人是自然老死的,十四不是神仙,纵然医术着高超精湛但终归能力有限没法跟阎王抢人。
可是,若不是她突然对自己动手,自己又怎会陷入晕迷甚至连青衣老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而现在,他又杀了自己的朋友。
“什么?”轻尘皱眉,对方是要她给地上那匹早已断了气的狼道歉?
“姑娘,你取它命,如今只是要你的一句道歉,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笔很值得的买卖么?”谨天一改先前的忧伤,说话时脸上虽笑意融融,客气且疏离,但也不难让人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他双手抱胸,一副今天你不道歉就休想走出狼崖山半步的架势。
司徒家族的人嗅觉素来便与常人不同。两年前他随青衣老人下山采购用品的时候曾亲眼见到过十四出没,并深深地记住了她身上的气味。
所以在昨晚,他见到轻尘并闻到她身上的体香时,心里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道歉?便宜?
轻尘抬头看了他一眼,虽没有开口说什么,但眼里分明是藐视十足。她越过他,脚步再次动了起来。
然而,她走一步,谨天则移动一步,自始至终都是在阻挠着轻尘的脚步。
“好狗不挡道。”轻尘再次往旁边移动步伐。
这一次,谨天没有阻止。他知道对方不好惹,也知道要她道歉难如登天,万一待会儿真打起来,损坏的将会是狼崖山的一草一木。
这里是他从小就生活到大的地方,他不想让这个地方遭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
道歉,不及于这一时。
天机阁楼内,雪蝶一袭大红衣衫站在窗口前看着楼下的风景、听着街道上的叫卖声,一阵风吹来,广袖飘飘。
她五官绝美,只是一身的红让人望而止步。她若只是一袭红衣那也便罢了,就连头发、眼睛也全是红的。这在古代,哪能让人看着心里不发怵。
天机阁左护法雪蝶,出了名的蛇蝎美人,以妩媚妖娆著称,鞭术极其了得。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轻尘的身影自外走了进来,她将长鞭扔到她面前,怒道,“有什么恨你尽管冲着我来,不要牵连到王婆身上。”
“左护法说的是什么话?恕雪蝶一时糊涂,不明白左护法的意思。”
轻尘没有说话,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左手上,那只手如今已是废手一只,思绪透过那只手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一幕。
雪蝶比轻尘早进天机阁一年。十年前,轻尘十一岁,雪蝶十二岁。那时的雪蝶还是跟正常人一样,拥有着黑色头发与黑色眼睛。
或许是有些人天生就不对盘,互相对不顺眼,不需要有任何理由。
雪蝶从小就是古武学天才,在轻尘还未进天机阁之前,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第一的,凡是有她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便会集中在她身上。
但自从轻尘出现之后,一切都慢慢地变了。
轻尘从小就被断定不是习武天才,好在,她小小年纪便行事沉稳头脑聪慧过人,与雪蝶同样深得主上看重。这一点让雪蝶很是不服气,她一向心高气傲,再加上自己又是习武天才,见一个比自己小一岁且武功平平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跟自己平起平坐,心里如何能待见她,因此暗地里更是没少对她冷嘲热讽过。
那个时候雪蝶是同龄弟子中的地头蛇,其他弟子都是有眼色的人,见雪蝶如此不待见轻尘,为了讨好雪蝶,没少对轻尘排挤过。
对此,轻尘的做法一直都是不理会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底子不适合习武,可若是想在这个以刀口舔血过活的世界里生存下来,保命功夫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她仔细过专研现代轻功与古代轻功的分别,将重点放在了轻尘上面,以保自己遇到危险时可以逃命。
天机阁本就是情报组织,而轻尘的上辈子便是一个情报员,尽管她第一次行动便失败,但她在现代时接受到的收取情报知识便足以让她甩其他弟子几条街,这样的一个人,想不被人看重都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隐隐有超越雪蝶的趋势。
后来,药房长老发现了轻尘虽然习武不行,但对草药极具天赋。得到主上的认可后,他便开始私底下偷偷地教她对各种不同药草的认识与利用。
论容貌的话,雪蝶是远远超过轻尘的,不像轻尘看着那么清瘦。可自从轻尘与雪蝶平起平坐后,只要有轻尘在的地方,大家的目光大部分便会逗留在轻尘的身上而忽略了雪蝶。
骄傲如雪蝶又岂能甘心于这样的结果,对此她由最初的冷嘲热讽到后来的处处跟与轻尘做对,没少给轻尘使绊子。
轻尘性子淡漠不欲与其计较,刚开始还能做到不予理会,有些事能避让就避让。可时间一长,她心里多多少少也积压下了一些怨怪。
直到有一次两人再次发生了争吵,雪蝶的一句“就你这样,活该你爹娘不要你,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野种”的话,终于彻底激怒了轻尘。
两世为人都被父母抛弃这件事在那时候,一直都是轻尘心里的一根刺,不容许任何人去揭露它。而这次深藏在心里的刺就这样被雪蝶赤裸裸地拔出,又一次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让轻尘心头恼怒不已,再想到一直以来的退让只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
那时的轻尘虽两世为人但说到底还是历练尚浅,平日里虽行事沉稳,但那也仅限于没有人去触犯到她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