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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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么？
阿慕低垂下头，沉吟片刻。有月华倾泻，落在她身上渡上一层氤氲的光辉。她逆着光，朝朱翊走去：“不，我很欣慰。”语气顿了顿，“你怎地在此？”
“噢？”朱翊的语调上扬，似信非信，“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正巧遇上你的丫鬟。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什么小姐的一番真心付之东水，又说什么向家真真是白眼狼什么的。我还以为，姑娘······”
“你还以为什么？”阿慕打断他，“我倒是不晓得，朱公子还有听人壁角的爱好。”
“那如果我说，我不仅听壁角，还想八卦一下呢？”朱翊负手而立，稍稍歪头目光灼灼，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阿慕没想到私下里，朱翊竟是这般无赖模样，瞪大了眼。眼看着朱翊迈向她，越靠越近，阿慕强装镇定立在原地。鼻尖隐隐传来一阵酒香，以及淡淡的红粉香。
朱翊见状，笑了。
抬手间，搂住阿慕的腰身，轻身一跃落在院墙上。将阿慕带到墙头，他便径自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撩起披风，就势坐下。歪头见阿慕仍一副懵懵的形容，干脆拉了她一把。阿慕顿时矮下身，险些就要摔下墙头。朱翊一把揽住她，阿慕撞进他的怀里，鼻尖撞上他的胸膛，鼻头一酸，有泪凝聚在眼窝里。
两人就这样，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半晌，才回过神。
阿慕挣开朱翊的禁锢，自己寻了个位置坐好，一时无话。
朱翊低头瞅了一眼空空的手，勾唇一笑。比想象中还要温软呢。
而阿慕则悄悄地将手覆在胸口，试图平复此刻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却怎么也无济于事，反而在静默不语中，越来越响。她都要怀疑朱翊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只觉得有些新奇，有些期待，有点手足无措。
良久，阿慕颤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地，将她带上墙头做什么？此刻沉默不语，又是做什么？待在江府，又是做什么？太多太多的疑惑，她却不知道究竟要问什么。
“嘘！”朱翊在唇边竖了一个食指，嫣红的唇，指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下有些撩人。阿慕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只见朱翊闭眼，做出一副细细倾听的形容。阿慕却直愣愣地看着他，觉得自己魔怔了。
自从那场梦后，她面对朱翊时，总是容易想入非非。而此刻，她竟然生出若是能长长久久这样看着他就好了的感叹。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盘桓，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连朱翊是谁都不清楚，生出这样的想法真是荒谬。
阿慕摇头，企图将这样的想法，甩到脑后。一开口却是：“朱翊，你究竟是谁？”话说出来，阿慕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朱翊适时睁眼，明亮的眼眸落在阿慕脸上，有一道忧郁的光闪过：“不过一介浪子罢了。”语气一顿，转成遗憾：“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你的一名护卫，干净澄明。”
“你······”
“我今日，见到我的嫡兄了。就在十月那里。”
阿慕眨眼，所以，他这是刚从花满楼回来？怪不得穿得这般招摇，原来是去会红粉佳人。所以，这是红粉被人捷足先登抢走了，抢人的还是自己兄长，来这儿伤感来了？
“你活该！”想到这里，阿慕唾了他一口，起身找了个合适的姿势，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朱翊没想到阿慕说走就走，一时楞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阿慕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进了屋，然后用力地摔门，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回到屋里，阿慕坐在床上生闷气。小雪她们被她打发出去了，此刻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自己。她很想说话，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感觉有点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一时之间，阿慕感觉有点难过，她干脆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然后，就这么气闷着睡着了。
翌日，是江定远的生辰日。
阿慕一早从被窝里爬起来，被冻了一个抖索，连忙捂住被子。她叫唤道：“小满？”
与此同时，小满推门而入，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绕过屏风入了内室。见小姐醒着，欣喜道：“小姐，您醒啦。昨夜下雪了呢。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层，落在地上便化了。今日可比昨日冷了不少呢。”
阿慕抬头：“下雪了？”说着，便下了床，连鞋都没有穿，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窗，只见了湿漉漉的院子以及阴沉沉的天。
昨夜还有月亮来着，这就变成阴天了，真是善变。
“小姐，您怎么鞋都不穿？哎呀呀，衣服也没穿，就这样开窗，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小满连忙将窗关上，拥簇着阿慕回到床上。她利索地将厚厚的袄裙从衣柜里取出放在床边，又试了试热水的温度，这才拧干一条热帕子，递与阿慕。
阿慕擦了脸，漱了口，梳好发，换上石青袄裙。袄裙的袖口和领口缀着一层白绒绒的兔毛，看上去又暖和又俏皮。穿上绒毛小靴，小满正好给阿慕披上靛蓝的绣边斗篷，斗篷上有一个兜帽。临出门，小满还将兜帽给小姐盖上了，顺手递了一个狐皮护手。
这样，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一张小脸。阿慕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洁白的狐皮护手，没有掺杂半分杂色，不由得想起昨夜朱翊那身狐皮外披。他那身衣服，可真好看呐。
到了东院，还冷清着。阿慕就想，阿远定是还没起床。
进了屋，果然见着娘亲和林妈妈在哄阿远起床。她甚少见到阿远这幅憨憨的样子，开口笑道：“原来，阿远是这样赖床的啊。真是让姐姐开了眼界。”
听到姐姐的声音，阿远也不用人哄了，立马就从被窝里翻滚出来，任妈妈们穿戴打扮。“阿远没有，阿远已经起床了。”
闵琼“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是是是，阿远已经起床了，是娘不好，没给你穿衣服对不对？”
说罢，一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也忍俊不禁。
“姐姐怎么过来了？”阿远觉得新奇，成日里都要他自己去找姐姐才能见到姐姐，这会儿怎么姐姐怎么会过来，难不成真的是来看他赖床的？
江定远什么都好，就是会赖床。特别是到了冬天，要从被窝里把他叫出来，实在不容易。
阿慕笑道：“今日是阿远的生辰，姐姐过来蹭你的长寿面吃。你给是不给？”
江定远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今日是我的生辰？”说着，抬头朝娘亲望去，见娘朝他点头，他雀跃道：“那，那、我今日是不是就可以出去玩了？”
“先吃了面再说！”阿慕没好气地敲了一下江定远的额头，牵起他的小手，走到大桌边上。江定远对接下来可以出门玩乐充满期待，乖乖地爬上凳子坐好，等着丫鬟送上一晚长寿面。
穿上红袄的江定远，就像是福娃娃一般。圆嘟嘟的脸上，浮起笑容，一眼望去，真真就如那菩萨座下的小童子似的。
丫头捧了两碗长寿面上来，分别放在阿慕和江定远的面前。
浓郁的骨汤飘着香味，大约是从昨日就开始熬制的，如今才能呈现成乳白色。金黄色的面条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绿葱，一颗黄白分明的荷包蛋卧在面条一边，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娘不吃吗？”阿慕见只有两碗，觉得惊奇，开口问道。
往年，都是他们娘三一同分享这日的长寿面的。至于爹爹，一贯是在娘的屋里用完了便去忙了，哪里会在这里等阿远起床。
闵琼笑道：“娘吃过了。”
如此，阿慕与江定远相视一眼，纷纷动筷。面条劲道，面汤浓郁，一碗面很快见底，二人的动作却依旧斯文得紧，慢条斯理，半点不见狼狈。
吃完面，阿慕牵着江定远的手：“娘，我这便带阿远出门啦。”
闵琼伸手替阿慕理了理发丝，怜爱地说道：“去吧，玩得开心些。只一条，万不可受伤了，知道吗？”
阿慕乖乖地站着，任闵琼打理，末了还在她怀里蹭了蹭。往日里，她总没多少时日待在娘的身边，谈不上有多亲密，到底也是母女连心。这一幕落在江定远眼中，惹得他直嚷嚷：“阿远也要抱抱······”
这般折腾下来，到他们姐弟二人出门，已经不早了。
天气变冷，街面上多了些热气腾腾的小摊，阿远这里转转，那里瞧瞧，很是兴奋。
朱翊今日穿了一件靛青滚边长袍，衣襟上，袖口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衬得人越发清新俊逸。他跟在阿慕身后，阿慕跟在江定远身后，不远不近。
阿慕见江定远兴奋的样子，生出一点愧疚感。阿远今年堪堪八岁，大多孩子在这个岁数无一不是爱玩乐的。只是，因为她一心想要培养好弟弟，拘着他，让他读书写字。
这般想着，朱翊凑上来：“是不是觉得，应该让他再多一点时间玩一玩？”
阿慕转头，不成想朱翊靠得太近，眼唇险险擦过他的肩头。她一怔，忙低头错开一步。
“他是个男孩，你只要想一想，你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就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了。”
她八岁的时候？
日日盘算校对账本，白日里在店里头跟着爹学生意经，有时会跟着徐良出远门，到过不少府州县市。可那又怎么能比得上了，那时的她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灵魂啊。
不过，朱翊说的没错。
阿远生在江家，又没有兄长，注定了他这一生不可能平凡度日。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生为他护航保驾。就像前世，爹爹对她那般。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弟弟成为前世的她，那么无知。
想通此处，阿慕抬起头，亮晶晶的眼对上朱翊。一时之间，朱翊的心漏了一跳。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 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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