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录（盗墓gl）》念人归

7、上神青帝

　　轻轻吸了一口气，肺部的疼痛立刻让流魄咳嗽了起来。
　　“啊，醒了醒了。”我惊喜的看向一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救了他们的女子。
　　“哼。”那女子冷哼一声，俯身在流魄周身连点了几下，她的咳嗽才渐渐停了下来，微微睁眼。
　　“青帝？”醒来的流魄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惊讶。
　　“青帝？”我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那美丽清冷的女子，“你说的这个青帝，该不会就是传说掌管东方，司百花之神的灵威仰吧。”
　　“是她。”流魄点了点头，神色之间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说什么才好，虽然看女子的身法就知道她不简单，可是说她就是天神青帝也太扯了吧，我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流魄觉得会不会是刚刚打怪太激烈，她脑子撞坏了。左思右想之际见那女子冷冷的看着我，不由移开目光，“我，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往常去道观我也是拜过的，所以，我一直以为青帝是白胡子老头，今天你们突然告诉我灵威仰是这么一个婀娜多姿的大美人，我，我，我受到了惊吓。”
　　“无妨。”流魄温柔一笑，好像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一件多么惊人的事情，“习惯便好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接受啊，你连自己的身世都介绍的神神叨叨，乱七八糟的，哪里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啊，我心中嘀咕了几句，假装没事一般冲流魄笑了笑。
　　唤作青帝的女子看了我几眼，而后转身看向流魄，神色间似有薄怒，“你堂堂天一阁神尊，怎么也干起了毁人陵墓的勾当。”
　　“冤枉啊神仙姐姐，这陵墓不是我们毁坏的，是那只凶兽，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啊。”眼见青帝发火，我担心的往流魄身前挡了挡连忙解释，流魄现在身受重伤可经不起一个神仙的半点怒气。
　　青帝看着我，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
　　“若不是有人闯入地宫，没有我的法旨诸怀不会随意发怒的。”
　　“闯入地宫的也不是我们。”我连连摆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那诸怀是你放在那里的啊，它差点把流魄害死。”
　　想到这里我满是怒气的看着青帝。
　　“我只为缚神珠而来，并无侵扰之意。”流魄咳嗽了一声，好脾气的解释着。
　　青帝脸色慢慢缓和，“缚神珠之事惊动六界，这么说我的神识竟然来到了她的陵墓么？”
　　我抬头看到青帝眼中的怅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缚神珠？神识又是什么？”
　　流魄见我听得实在吃力，虽然这些与我没什么关系，还是给我解释了一下，“先前给你提到的天一阁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流魄接着说，“缚神珠是天一阁至宝，但凡六界得道者其最深刻的情思都会被缚于珠内，若有一日神魂消散则会被吸入缚神珠内，束缚永生，缚尽众神。与龙神一战缚神珠被毁，无念真身长眠天下大乱，所以我才会出现在此寻找缚神珠。”
　　我听着似懂非懂的，流魄看我这样就笑了，“六界之事太过繁琐，若以后你想知道，我慢慢说给你听。总之青帝方才说自己的神识归于此处那么缚神珠的碎片一定在这墓里。”
　　青帝看着我们，目光有些飘忽，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我眼前突然一黑，然后眼睛像是针扎过一样的，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接着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我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嘶哑，“对不起，灵威，对不起……”
　　恍惚之间我心痛如绞，青帝的脸赫然在我眼前放大，我看着她，她的神色又是震惊又是酸楚，肩膀被她捏的生疼，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知怎的就是没有办法自己掌控，“你刚才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不知何时我竟泪流满面。
　　“我刚才怎么了？”
　　迷糊之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不再颤抖，恢复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流魄担忧的看着我，一旁青帝失魂落魄。
　　“这个我以后慢慢告诉你。”没有多说，流魄转向青帝，“方才是谁你可认得？”
　　青帝如同大病过一场一般面对流魄的问题只是发呆。
　　“乾王宠妃之陵劳你东方之神莅临，还有诸怀镇守，我万没想到堂堂上神竟然做出拘人魂魄迫害凡人的龌龊事来。”
　　我惊讶的看着流魄，一路走来她一直温润如水，便是遇到危险生死攸关也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这会儿竟然发起火来，拘人魂魄从何说起呢？难道跟我方才的失常有关？
　　“你！”青帝面上微带薄怒，终是回过神来，盯着她看了半晌，面上涨的通红，“不错，诸怀是我向宋江王要来守在这里的，留意此处也不过是不想有人扰了她的清静，我虽恨她无情却不会拘她魂魄让她不得超生这样下作，对她……”
　　脸上的愤怒慢慢染上忧伤，青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悲凉，“我从来的狠不下心，对她我从来都是狠不下心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青帝眼中满是怅然。
　　流魄看了看青帝，大约是在判断她的话可属实情。
　　我听着青帝的意思，这凶兽是他弄来保护陵墓的，可是一路走来这墓中的布置分明要让墓主不得往生，受苦一世，这么说方才我突然的意识模糊难道是被鬼附身？身上发冷，我往流魄身边靠了靠，青帝刚刚的话显然是跟王妃有过瓜葛的，她说她恨她，为什么呢？按照张超之言，墓中布置都是乾王王妃所言，当时他说这些的时候是为了大家一起合计出线索，应当不是骗人，那么王妃为何不肯往生呢？还有上面的巨大台阶，无念走上去的时候没事，可是后来却引来了诸怀发怒，想必是青帝施了法，她这样处心积虑的保护着这陵墓为什么又恨王妃呢？
　　心里太多的疑问，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青……青”
　　“我不叫青青。”青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如果不知道如何称呼就叫我陆灵威吧，在凡间的时候我用的是这个名字。”
　　“灵威大神。”我张了张嘴，眼前这女子可是天神啊，我怎么能直呼其名呢？犹豫了半天，我吐出了这么个称呼，流魄掩嘴轻笑有些无奈，青帝看了看我，唇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其实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与墓主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逝者已去，死者为大，此处鬼气森然，埋骨与此，腐骨不化，不得超生……王妃葬在这里是万万不能往生的。”
　　“什么！”青帝脸色一变，目光中满是震惊。
　　“你，你不知道吗？”被青帝的反应吓了一跳，我不知所措，她是神仙啊，我以为她什么都知道的。
　　“即便是仙神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风水一道乃是偏门更涉及鬼道，少有神仙肯在此多关注一二，她自然不例外。”流魄看出了我的不解。
　　“你说不得超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多年她竟然放弃了往生？”
　　“我……”青帝脸色铁青，我看在眼中越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声说道：“按照风水上来说，埋骨此处多半是不得超生的，不过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
　　“原来真的是她，刚才真是她，她竟然真的还没有转世！”
　　眼前一花，抬眼看去再不见青帝踪影，我目瞪口呆，心里琢磨着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得罪了这么一个天神。
　　“其中缘由我也不甚清楚，方才你鬼气缠身我以为是青帝拘了墓主魂魄，才令其心生怨恨作祟他人，可听你所言倒是风水所致，若是好奇我们找过去看看就是了。”
　　流魄才受了伤，体内仅存的真气凌乱，自然没办法像青帝一般御风飞下这凸起的小台子，好在这里似是有开凿的痕迹，岩壁之上多有踏脚的小洞，下去也不是做不到的，斐蛭煽动翅膀的声音在耳边传来，隐约之中还能听到流魄喘气的声音，想来刚才的伤大约是没有完全恢复，我担心的往下看了看，生怕她一个不稳摔下去，下面漆黑一片也不知多高，好在她身手一如既往的稳我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在这山壁上爬了多久，突然，一声似是愤怒，又是悲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如同泣血声声，回荡不止，令人听了都觉得心中凄凉，我大惊，三步并作两步一把从山壁跃下，只见一旁地上有一块台子大约20尺宽，台子上雕刻着无数只手，如同从地狱伸出来要将人拖进去一般，形态各异让只是看一眼，便人肝胆具寒，这些手的中间赫然有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那女子头发乌黑，皮肤白皙，在如此恐怖的雕刻之中面带微笑，仿佛解脱一般，她的眼轻轻闭着，睫毛分明，脸上的妆容依旧，衣着华丽，如同对镜红妆，一心等待着心上人欣赏的少女，可是她的身上，四根手臂粗的铁链从手脚之处蜿蜒开来，嵌入四周的石台，使得她全身程一种诡异的姿势立在那里。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女子竟然是跪着的！
　　“苏浅！”青帝浑身颤抖，双拳紧紧的握住，她死死的看着那女子，仿佛要将她挫骨扬灰一般，可是她的眼里，那双盈满泪水的双眸却让她的面容看上去无比的悲痛，“苏浅，苏浅！”
　　那一声一声的呼唤夹杂着愤怒与沉痛，无比悲坳。
　　我别过脸去，面对青帝，那高高在上的天神此刻的眼泪与悲伤，心里有些不忍，听着她的呼唤连带着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痛了。
　　“她就是乾王王妃吗？”
　　“恩。”流魄点点头，她看着青帝，神色淡然。
　　“真美，尸身保存的如此完好，她一定是在等灵威大神吧。”
　　听了我的话，流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有些复杂的看向青帝。
　　“苏浅，既然不肯往生，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做给谁看？”青帝抬起头，满腔的痛苦堆积在心中，她忽然笑了，笑的很是疯狂。
　　“你在求我原谅吗？还是你又想对我说对不起？你面容安详，你解脱了，你可曾想过我？哈哈哈哈哈，苏浅，你向来狠心！你一向对我狠心啊。”
　　眼泪滴落下来，青帝跪倒在那紧闭着双眼的女子面前，那一点点的痴心与妄念在这一刻都粉碎在这女子尸身跪着的膝盖下面，她怔怔的看着她，目光从怜悯一点一点变成心碎，又从心碎慢慢化为了绝望。
　　不知站了多久，我觉得自己只怕是要化作石像了，青帝突然站了起来，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一片死寂，长啸一声，一头青丝竟然瞬间化作了白发。
　　“灵……”我连忙往前踏了一步，却被流魄拉了回来。
　　回过头，我满是疑惑的看向流魄，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我看了一眼青帝，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她是堂堂天神，怎会落到这个下场，心痛无比，不仅是为了青帝如此痛楚，更是觉得那执着跪在那里的女子让人心碎，闭上眼睛往流魄身边靠了靠，我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浅。”唇角扬起了一个冷漠的弧度，青帝淡淡的看了那面容安详的女子一眼，声音轻柔，却如同惊雷一般狠狠的劈在了人的心里，“我绝不原谅你。”
　　石台之上突然狂风大作，那手腕粗的铁链被吹得铛铛作响，我张开眼，眨眼间青帝便不见了人影，而她临走之前的六个字却依旧在这空荡的山腹之中回响，断断续续，令人心酸。
　　“她走了么？”我擦了擦眼泪四下看了看，除了石室一般的四壁，眼前只剩那雕刻着人手的石台。
　　“恩，走了，我想她不会再回来了。”
　　流魄点了点头，忽然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像石台之上看去。
　　“尸体不在台阶之上吸收天地灵气以求来世富贵，反而摆在深渊底部，身为王妃，她本该高高在上，为何不肯往生，卑微至此呢？抛却来生富贵，抛却权势地位她跪在这里，面容反而这样安详，尤带笑意，灵威大神未免太过，为何这样都不肯原谅她，哪怕再大的过错人家都已经死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成神者不老不死，青帝却在此一朝白头，神识全空，你大概不知道，今日起稍有不慎她便会心脉具断，神若死，自此消失与天地之间就再无一丝痕迹了。”
　　我看着流魄走上小台，轻轻蹲下身子，片刻间，一个发光的小碎片出现在她掌中。
　　“怎么会这样……”听闻青帝也命悬一线，我心中伤感，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是方才她的悲伤令我震撼，她一定是深情之人，才会有一瞬白头的绝望。
　　“若是好奇，便一起去看看吧。”
　　“看看？”我睁大眼睛，不知道流魄是什么意思。
　　她冲我笑了笑，展开手掌，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闪着白光的碎片状物体，“你是说……”
　　“这是青帝的缚神碎片，缚神珠束缚仙神成神时的爱恨神魂汲取玄力，如今神魂已归，若我猜得不错，在此之中应是能看到过去发生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跪在石台上的女子，苏浅，向来情深，奈何缘浅，这样好听的名字，这样美丽的女子，她们经历过什么？说不好奇是假的，大概八卦原本就是人的天性，此刻我也顾不得什么修养与矜持了，在苏浅的尸身前跪了下来，重重的叩了三个头，我嘴里嘀咕了了好一阵子，大约就说我这也是为了弄清楚来龙去脉化解你们的恩怨呀云云，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流魄面前，“好了，怎么进去？”
　　“我也不知。”流魄看了看手里的碎片，坦诚的望着我。
　　“什么！你，你不是来找这个什么碎片的吗？你怎会不知？”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无念，说真的如果不是她长得太好看，我早就张牙舞爪的揍过去了。
　　“我的确不知，不过……”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流魄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小册子，封面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略带幽香，上面苍劲有力的刻着“归魂录”三个大字，将册子放开，内里却是微微发黄的纸张，纸张空无一物。
　　“这是做什么？”我不解的看向流魄。
　　她没有回答，口中法诀唱起，手里的碎片突然腾空，而后慢慢的化为水滴一般，轻轻从空中滴在了纸上。
　　微黄的纸张颤动了几下，原来空白的地方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青帝历凡，遇苏女，乃生孽缘，囚室中，正元三年毙于西市，广楼门……”
　　一股寒意从我心头升起，“正元三年毙于西市，广楼门……青帝在就死于正元三年，今日我们看到的是……是什么？真的有鬼吗？”
　　“自然有鬼。”流魄点了点头很是认真。
　　“啊。”我大叫一声，连忙从台子上跳下去，说是面如土色一点也不为过。
　　“世间六道，有鬼道自然就有鬼了，不过青帝却不是，仙神游历人间神力衰退，只有凡人之身，若是遇到生死之事，凡身自然要顺应天道历经生死，然而元神不灭，真身归于天界本身是不会死的，所以青帝依旧是青帝，只是人间凡身死了而已。”
　　“你们这些神仙太复杂了。”得到了解释，我放下心来，又凑到了流魄面前。
　　“帝奉千年修为，二世为人，托于男身，遇苏女，正元七年，毙于千山阁。”
　　“又死了？这个苏女是苏浅吗？青帝两次为人都遇到苏浅死了？”看到这些我一头雾水，“神仙游历人间还可以说来就来，死了重来的吗？你们也太随便了。”
　　“当然不能，世间万物自有条律约束，成神者若要二世为人，便需要奉自身千年修行，受天界诅咒。”
　　“什么诅咒？”
　　“不知道。”流魄摇了摇头，“有人是自损仙寿，有人永堕畜道，一切由命轮决定，非人力能及，当年天一阁用缚神珠收取了青帝千年修为，得到的命轮铁卷上写的，是将她从了渡川除名发入不渡山。”
　　“了渡川？不渡山又是什么？”
　　大约是我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太多了，流魄不由摇头轻笑，“天一阁是六界之中掌管天下命劫之所，凡是渡不过的劫难都会归于不渡山，而正在经历的劫难都存于妄渡沼之中，了渡川是劫难渡过之处，将青帝从此处除名发入不渡山中，意味着，此生此世，她的劫难永远渡不过了，我天一阁虽超脱六界之外，却不能置命轮铁卷的法度安排于不顾，青帝与命轮作此交易，我们也当遵从铁卷安排。”
　　听到流魄的解释我良久无言，青帝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二世为人却依然在苏浅面前香消玉损，她们是怎样的冤孽啊……
　　感叹之间，归魂录上的字突然如同活了一般一个一个跳了起来，不等我再发出疑问，眼前突然金光大盛，惊叫着拉住身边的流魄，我突然腾空旋转了起来，一片光影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仿佛进入了一片只有光芒的虚无，天地间只剩下二人在腾空飘荡。
　　心中惊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慌乱之间，手中传来了一丝力量紧了紧，我慢慢的安定下来，随之而来，那光也渐渐淡了下来，脚下像是踏上了实处，光芒消散，清新的青草香味扑入鼻中，这是入了王陵一来从未闻到过的味道，我贪婪的吸了几口，随后，眼前的景象让人大吃一惊。
　　轻柔的微风从树林间穿过，和煦的阳光洒在枝头，脚下是泥土，身边是树丛，难以置信，一切都难以置信，我们竟然就这样出了王陵，出了那恐怖诡异的大山了！不知为何，纵然看上去像是走出来了，我的心中依然很是不安，仿佛更加可怕的事情正如同猛兽，等候时机要杀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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