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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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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慢慢往下走,没几步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体力,不够支撑他从二十楼走下去。
也不计较这楼梯每天被多少人踩过,秦琅靠着楼道的墙壁坐下了。
脑子有点乱。
骤然从长久不变的生活中挣脱,除了如释重负,更多还是无所适从。
看不到未来。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一切都是未知的。
秦琅初见施皓时,差不多也是这个状态。
那时的他还是个半大少年,正为母亲的病和高昂的医药费焦头烂额。手术还能有一线希望,秦琅没法轻易放弃,施皓主动找上来时,他明知看似诱人的糖果下包裹的可能是砒霜,却依然接过了。
生活有时就是这么爱开玩笑。直到现在,想起母亲蒙上白布推出来的场景,秦琅仍觉得很不真实。
一场病带走了他唯一的亲人,留下三十多万的外债。秦琅需要还的不仅是这看得见的数字,作为利息,钱还清前他还得陪睡。
“睡”这个字施皓说得别有深意,男人和男人间的那些事,秦琅虽然不感兴趣,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如果换个人,这会或许已经咬牙切齿,觉得男性尊严受到了侮辱。秦琅却只是短暂思考了半分钟,便答应了。反弄得施皓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秦琅会爽快答应不奇怪,他身上一直缺乏“勇于与命运做抗争”的特质,说好听是随遇而安,说不好听就是得过且过。
施皓在他面前指出一条路,尽管这条路他不喜欢,但在确实有必要走的情况下,秦琅懒得生出多余的“反抗之心”。
于是,两个从性格到习惯完全不同的人,开始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磨合自然少不了,对施皓来说,最大的难题在于秦琅对同性没那方面冲动,按着他在电脑前看再多“男妖精打架”的视频,也是徒劳。
“你能不能有点反应?是不是不行啊?你发育好了没有。”
秦琅用事实证明,某部件可以正常使用,发育没有任何问题。
施皓简直要狂躁了:“那你能不能不要一对着我就萎?!”
秦琅不明白他纠结的点在哪里:“你是要我……上你?”
施皓眼都快瞪圆了:“我花钱,我还得躺下,让你当大爷?做你的梦去!”
“所以我萎不萎其实不重要。”
“你懂个屁,女干尸有什么意思?”
这事不能深想,据施皓说,现在他只要一对秦琅产生念头,脑中自动浮现出自己努力耕耘,对方无动于衷还一副看傻逼神情的画面,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你成年没有?”
得到答案,施皓更崩溃了,面前个头已经超过自己的小子才十六,还特么虚的。
为了证明自己离禽兽还有一步之遥,施皓阴沉着脸表示,大餐他可以等几年再吃。在此之前,先让他尝点甜头。
“牙收一收,你是长了满嘴獠牙吗!?”
“你用手……嗷,轻点,这是肉做的!”
施皓在身心受到严重伤害后,彻底爆发了:“要你有什么用?养条狗还能给我叼拖鞋,你除了有张让人发情的脸,还能干什么?”
秦琅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会做饭。”
施皓停止咆哮。
秦琅继续:“家务也会一点。”
施皓脸色好看不少。他不会做饭,动手能力和残废差不多,家里只能长期请钟点工来收拾。
秦琅抛下最后一个饵:“我学东西很快。”
施皓消停了,家里的大餐吃不到,还可以去外面找野味,反正不冲突。
对他的私生活,秦琅不太关心。白天上课,课后时间秦琅基本奉献给打工,施皓晚上不回家他反而轻松,不用回去做饭。
一段时间的相处,足够秦琅把施皓的脾气摸透。这人表面强势精明,实际上内心敏感,缺乏安全感,稍微一点风吹草动,或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分分钟上演“原地爆炸”。
这种时候只能给施皓顺毛,还得顺的有技巧,要是被察觉出来,他会觉得没面子,一别扭还得继续炸。
秦琅之后想想,施皓可能就是被他顺毛顺得太舒服了,以至于产生了些不该有的错觉。
比如,喜欢他之类的。
施皓感情变化的具体原因,秦琅不清楚,等他发现时,施皓已经处于对他关注过头的状态里。
某天,吃过晚饭,秦琅收完桌子,像往常一样进了书房。
施皓也跟着进了,在书房无所事事晃了一刻钟,开始没话找话:“你在写作业?”
秦琅从书桌前抬起头,把正在写的作业本摊开给他看。
“难不难?不会的题我能教你。”
秦琅在书包里翻了翻,掏出一叠试卷,展开让他看上面漂亮的分数。
“行……你写吧。”说完,施皓开门出去。
一连几天,施皓都是这种迷之画风,秦琅想忽视都难。
“我送你去上学。”施皓说。
拎着书包准备出门的秦琅,下意识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好像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施皓的反常,让他有些不放心:“出什么事了?”
“哦,没事,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就问问你有没有想要的。”
秦琅没什么想要的,就算有也不可能让施皓给他买。
施皓努力将期待和兴奋掩饰在平静之下,秦琅看着他,觉得自己现在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这人当场就得炸。
“礼物就不用了,”秦琅半开起玩笑:“你抹掉欠款零头,我会比收到礼物还开心。”
“可以。”施皓脱口而出:“这笔钱你不还也行。”
秦琅眉头微不可查皱起,没说话,等他下文。
施皓清清嗓子,有些紧张:“钱不用还,我们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你看……怎么样?”
秦琅还是不说话,施皓把他往门外推:“你先别急着回答,等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门板差点砸在秦琅脸上,刚刚还说要送他上学的人,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秦琅摇摇头,把心里那点哭笑不得压下,书包甩到肩上飞快往楼下跑。一早上耽误不少时间,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在教室坐了一天,秦琅注意力始终没能集中,课后在同桌惊奇的目光下,借了笔记补抄。
要不要一直这么过下去?
秦琅笔尖顿住,困扰他一整天的问题,再次不合时宜出现在他眼前。
划掉和笔记无关的内容,秦琅丢开笔,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默默出神。
往常这种一时琢磨不出答案的问题,秦琅懒得去想。
可是施皓那种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人,不会给他当鸵鸟的机会。
秦琅翻到笔记本空白的部分,手指捏住其中一张纸,微微用力,“刺啦”一下清脆的声响引起同桌注意。
“秦琅你是不是要用纸啊?”同桌从桌肚里翻了翻,掏出一堆支离破碎的“本子”:“我这有你随便用,这本子真不能撕,撕一张就全散架了。”
“谢谢,”秦琅随便抽了一张:“你用订书针订一下,还能继续用。”
“唉,这里面好几本呢,都混一起了。几块钱的东西,我妈给我买新的了,这些就留着当草稿纸吧。”
秦琅回了他一个微笑,把那张右下角印着招财猫的纸对折,裁成两半。
同桌趴在桌上,脑袋压在自己的胳膊上,瞪着一双眼,看他想干什么。
秦琅在两张纸片上分别画上一个“圈”和一个“叉”,叠好然后交到同桌手上。
同桌捧着两个叠成小方块的纸片,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保证考试得高分的秘方吗?”
“把顺序打乱,我来抽。”秦琅说。
同桌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抽吧,已经打乱了。”
秦琅有些无奈:“左边是圈,右边是叉。打乱顺序时,别让我看到啊。”
同桌不信邪,打开瞄了一眼:“我去!好吧……你等着!”
秦琅等着同桌把手背到身后,重新打乱顺序,同桌却突然站起来,把两张纸片捂在怀里往教室外的走廊跑,边跑还边回头,目光里带着警惕:“不许偷看,我出去弄乱顺序再给你抽。”
同桌再回来,两个“小方块”已经成了两个皱巴巴的小纸团:“这回你肯定猜不到了。”
秦琅本来就不是为了猜,他从同桌手里拿过一个纸团,慢慢展开。
皱出阴影的纸片上,是一个没封好口圆圈。
同桌一直关注这边,看着圆圈奇怪地问:“然后呢?抽到这个圆形是什么意思?”
“请你吃糖的意思。”秦琅把另一个纸团也拿来,没有看,和手里原本的那张一起扔到教室后的垃圾桶里。
“如果抽到的是另一张呢?”
“请你吃百奇饼干。”
同桌遗憾地叹了口气:“唉,没那个命,吃糖就吃糖吧。”
秦琅从桌肚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味的百奇:“给你。”
“哪儿来的?”同桌眼睛亮了:“不会又是女生送的吧!”
“不清楚谁送的,和一封匿名的信放在一起。”
“什么匿名信!那叫情书!”同桌羡慕嫉妒恨:“人家女生送你,我吃会不会不太好?”
“太甜了。”秦琅说出他不吃的原因,随后又拿出一盒手工巧克力:“天热会化,你要是吃不完,拿去分给大家。”
纸条的事,早在甜食的俘虏下被同桌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同桌喜滋滋抱着甜食去和关系好的女生一起分享。秦琅总算得到了一个人静静的机会。
“圆圈”,答应。
“叉号”,不答应。
秦琅脑袋后仰,枕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就这样吧,不想了。
下了晚自习,秦琅走出校门,破天荒地看到施皓倚在车门边等人。
秦琅走过去:“等我的?”
施皓拍死趴在他胳膊上吸血的蚊子:“也不全是,主要是……等我要的答案。”
“好。”秦琅说完,拉开车门坐进去。
施皓还留在车外喂蚊子。
半分钟后,他拉开秦琅这边的车门,站在外面问:“你刚刚说的那个‘好’是什么意思?”
“你想的那个意思。”秦琅说。
施皓差点一激动,把人从车里拽出来,做点亲密接触。
秦琅却在他伸手的一刻,冷静道:“这是学校门口。”
“门卫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开门,上车,启动,一气呵成,施皓开着车,时不时目光灼灼往身边看两眼。
“看路,”秦琅及时出声提示,“别看我。”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还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施皓越想越觉得懊恼,有即将在车里炸毛的迹象。
所以,在他的手抓过来时,秦琅没有动。
意识到自己被施皓攥住的也是手,秦琅低头,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施皓白净的手背上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感受到那只手因隐秘的激动和兴奋,传递过来的颤抖。
秦琅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
虽然还是不能理解这种事。
但,顺其自然吧。
接下来的日子,施皓粘他的时间明显变多了,经常是他作业写一半,那边已经不耐烦地催上了:“好了没?你们老师一天到晚怎么布置这么多作业?”
秦琅手里一轻,笔被抽走了。
施皓连人带椅子把他从桌前拉开:“明早再写,先陪我睡觉。”
秦琅从桌上的笔袋里抽出一支新的:“再有十分钟就好了。”
施皓看了眼表:“就十分钟,多半秒都不行!”
秦琅重新将椅子拉回桌前,施皓泄愤一般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口,然后跟个监工似的,拖了个转椅,翘着腿坐在秦琅旁边盯着他。
九分零三秒,秦琅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将桌上的书本整理下,施皓拽着他回房间。
洗完澡,秦琅擦干头发,无意间瞥了眼镜子,脖子上有一块颜色很深的痕迹。他用指腹蹭了下,发现并不是不小心沾上的,也不存在谁恶作剧画上去的可能性,位置倒是和施皓刚才咬的地方对应得上。
秦琅去了趟储物间,从一堆不常用的东西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回到卫生间。
施皓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推门进来:“你掉厕所里了,洗这半天?”
秦琅正用医用棉签沾着药水往那块痕迹上抹,施皓看得一愣:“你在干什么?”
问完他像是自己意识到什么,狂笑起来:“你不是吧?纯情成这样?你不会以为这个是需要用药水消毒的伤口吧?”
秦琅也被施皓笑得一愣,到底是什么让施皓误以为他纯情到连吻痕都不知道?
眼下的情况却不适合解释。
告诉施皓,不,我只是想把它伪装得正常点?那结果可想而知。
“看你纯成这样,突然有点不忍心了。”施皓的眼睛亮得不正常:“今晚先这样吧。就照之前说的,等你再大一些。”
施皓想一出是一出的个性,秦琅觉得他的话听听就行,别太当真。
这是秦琅第一次在施皓的房间过夜。然后他就对一个成年男人的睡姿能糟糕到什么程度,有了充分体会。
经历了被掐住脖子险些窒息,手臂压到失去知觉,当了小半夜的人形抱枕,在天亮之前,秦琅终于被一脚踹下了床。
茫然躺在地板上的秦琅看着床边耷拉下来的被角,试探性地拽了拽,这一块小小的被角,很快被床上人抢了回去。
啊,居然这点被子都舍不得给我……
秦琅望着消失在视野中的藏蓝色被角,郁闷了。
施皓大了秦琅差不多一轮,秦琅过阴历生日,报年龄习惯性说虚岁,施皓刚好和他相反,过阳历生日,年龄报实岁。
十一岁的年龄差,所产生的代沟还是挺大的。
自从确定了关系,施皓热衷于了解他的交友情况:“把手机交出来。”
秦琅起初不知道他的用意,直接把手机给他。
“款式挺旧的,用多久了?”施皓随口问。
“两年多。”秦琅随口答着。
施皓自己拨弄了一阵,突然皱起眉:“你的锁屏密码为什么不是我的生日?”
秦琅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施皓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要生气:“密码多少?”
“0708”
“居然用你自己的生日!”施皓强压怒火:“终于暴露本性了,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秦琅不明白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和“自私”有什么关系。
“我帮你换成我的生日了。”施皓说着打开了秦琅的社交软件:“你加的人还不少,怎么还有女的?”
秦琅过去看了眼:“之前的同学。”
施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同学?”
秦琅点头。施皓很快转移了目标:“这个女的又是谁?空间里怎么还有你照片?”
秦琅看了备注,才认出这个二次元头像是自己的男同桌:“男的,现在的同学。”
施皓阴阳怪气:“真的假的?一个男的会给自己性别设成‘女’?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不会。”这点秦琅很肯定,自己的男同桌很喜欢各种二次元的女性人物,家里的抱枕都是等身,印着卡通图案的那种。
施皓拿着手机回了房间:“你先写作业,手机借我玩会。”
再拿到手机时,秦琅发现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空了一半。
“‘同学’和‘认识的人’我都给你留下了,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删了。”施皓瞥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秦琅:“怎么,那里头有你藏的什么人?”
并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而是施皓这样的行为让秦琅心里有些不舒服。
施皓理直气壮道:“你这张脸太能招蜂引蝶,不能让你有机会给我戴绿帽子!”
矛盾远不止于此。
某日,秦琅结束打工回来,却见施皓灯也不开,只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你干什么去了?”
“打工。”秦琅下意识回道。
施皓因此变了脸色:“为什么去打工?我有钱,养得起你,你赚那么多钱是想翅膀硬了离开我吗?”
秦琅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我没有那样想。”
施皓抓狂:“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借你的钱,我得还上。”秦琅本能的觉得这话说出来会不妙,但这就是他的想法,也是他的原则,他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
施皓冲上来抓住他的衣领:“我不会让你还清的,你别想这么轻易离开我。”
“以后每天你放学必须按时回来,我会打电话到家里,如果你没有接,第二天我就去你学校给你办退学。”施皓说。
秦琅皱眉:“这是威胁?”
“我就威胁你了怎么地吧。”施皓不以为然:“你已经答应了我,那你就是我的人,是我的附属品,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听。”
施皓虽然不了解秦琅,但却很会抓他的软肋。
秦琅答应的事不会轻易反悔,无论是当初的三十多万,还是答应一直过下去。
可施皓还是有种不安定感,秦琅还太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也正因此,施皓打从心里不愿意相信秦琅说的话,他想把人捆绑住,束缚住,直到失去一切的可能,只能依附自己生存。
秦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路过书房时,发现施皓在里面翻他的书包。秦琅手指在半掩门上轻叩,施皓猛地抬头,又是一脸怒气:“这是什么?”
施皓的手里举着一个陌生的粉色信封,秦琅有些诧异,他看到书桌上摊开的试卷时,意识到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掺进他东西里的——下午同班的女生找到借试卷对答案,还回来时他没有注意看,直接装进了书包。
“不行,我不能放你去上学了!”施皓当着秦琅的面,把那封信撕成了碎渣:“我现在就要上了你,看那些女的还怎么喜欢你!”
施皓上来撕扯秦琅的衣服:“我要把你做到,再也对女人硬不起来。”
秦琅愤怒了,这是他头一回,真真正正对施皓产生愤怒的情绪。也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动手和人打架。他没有把施皓往重了打,反倒是施皓一下下往他脸上招呼,像是不把他打到毁容誓不罢休一样。
秦琅把人从身上掀了下去,一言不发,往门的方向走。
施皓这才真的慌了,跑过来从身后把人抱住:“我错了,不该打你。我回来前喝了点酒,最近公司事儿多,我压力大……对不起,你别怪我。”
离门不过一步之遥,秦琅站在门前,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长长叹了口气。
时间过起来其实非常快,一年,两年,到第三年就该高考,同样也是秦琅履行当初和施皓约定的时候。
秦琅怎么也没想到施皓在这时又能闹出幺蛾子来。
“上学你就别想了,我本来就不同意。”施皓说。
秦琅不可思议:“你在开玩笑?”
“你别想跑到离我那么远的地方去!学校里都是一堆年龄跟你差不多的,青春靓丽,正是荷尔蒙大量分泌的时候,你说你想去哪里干什么?”
秦琅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常人的思维,去学校难道不是上学吗?为什么施皓的脑子里永远只有谈恋爱,发生关系这种事?
“你不用想了,你的身份证,户口本,我都带出门了,通知书我也当垃圾丢掉了。”施皓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得意:“昨天趁你睡觉时,我已经把你的手机卡换掉了,之前那些同学,你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
秦琅不吃这套,用这种方式来逼他,大不了玉石俱焚。
“我也不想这样。”施皓表现得很痛苦:“我本来就没有安全感,你还偏偏做些让我更没安全感的事。秦琅,你答应过我的,一直和我在一起,上学难道比我重要吗?你就不能为了我做一些牺牲吗?”
我可以做牺牲。秦琅在心里默默说:但,那得是我觉得值得的人。
半夜,施皓用钥匙开了门锁,爬上了他的床,抱住了他。
秦琅睁开了眼,现在他已经无法从施皓身上,感受当初那种令他觉得温暖的体温了。
他的心不是铁打的,既没有冷硬到化不开,也没坚强到能受得起百般轻贱。
“秦琅,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施皓在他背后说。
“我哪儿做得不对,你不满意,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但你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看不懂你的心。”
“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
施皓说着,眼泪顺着秦琅的衣领滚进来,掉在皮肤上,滚烫的。
秦琅转过身,和施皓面对面:“你当我是什么?”
“我爱你啊,秦琅,我真的爱你。”施皓吸了吸鼻子:“我是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这么在意。我只是用的方法不对,但我的心里装的全都是你。”
“这不是爱。”秦琅说:“这只是占有。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喜欢的玩具,害怕被别人抢走。”
“真正的爱是平等的,而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不对!”施皓打断他:“爱不是平等的,爱是自私的,因为爱所以才会想要占有!”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秦琅说:“我说的是人格上的不平等。”
施皓的气势弱了下去:“那我应该怎么改?”
秦琅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你别这样……”施皓拉住了他的手:“在你心里,你又把我当什么?”
“我把你当家人。”
施皓的手一点点冷了下去:“你不爱我!?”
秦琅想说,自己的爱没那么廉价,也不该那么卑微。
“秦琅,我们试试吧,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告诉我怎么做,好不好?”
秦琅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会对你忠贞,信任,所有的感情只给你,你能做到吗?”
施皓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我当然能做到!”
秦琅只是笑笑,没说话。
施皓自认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那我现在不碰你,等你真的爱上我的那天,你再把自己给我,行吗?”
秦琅没有那么乐观:“到时再说吧。”
最后,秦琅还是没有去成自己想去的学校。
“总得有个过程,我现在还是接受不了,就当为了我牺牲一下,我可以给你买书,你自己在家学。除了这个,你想干什么都行。”
秦琅言出必行,他既然愿意给施皓一个机会,无论多么难以割舍,他都只会选择放下。
秦琅也用事实证明,他不是不能做牺牲,只要对方是值得的。
第四年相安无事。
第五年,施皓开始频繁的加班。
“今天又回不去了,最近实在太忙了。”秦琅接到了施皓的电话。
“嗯,那你注意身体,晚上我给……”秦琅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只剩下忙音:“晚上我给你送夜宵。”
将汤装进保温桶了,秦琅又做了几样易消化的小点心,施皓在吃东西上也和小孩子差不多,喜欢吃甜的,鲜的东西。
出门打车,去了施皓的公司。秦琅直接按电梯上楼,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有灯光从门缝透出,秦琅刚要抬手敲门,门板内发出一声撞击般的闷响。
“施总……别在这里…万一有人过来……”
“这么晚谁会来?一会收拾下去,今天去你那过夜……”
秦琅带着东西,转身离开了。
还要再继续吗?秦琅问着自己。
他不想自己的爱真的变成卑微的东西。
施皓三十岁的生日,秦琅想给自己一个结果。
就像当初画在纸上的圆圈和叉号一样。
一夜过去,无人归来。
天亮了。结束吧。
就当这是一场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我动了不该动的情。
不要再互相折磨,放彼此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