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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走马上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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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云老夫人想要起身服侍刚刚起床的云丞相穿衣洗漱,云丞相拍拍老妻的手,道:“这些事且不用你,夫人好好歇着,咱俩说说话。”
云丞相双臂伸展,自有丫鬟上前服侍他穿衣梳头,云丞相细细的问了关于南心媚的事情,又暗示云老夫人要妥善安置南心媚主仆,按说云丞相平日里可不会理会这些琐事,云老夫人惊愕:“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云丞相低头在妻子耳边私语数句,云老夫人一边点头一边笑道:“我还真当是轩儿看到人家姑娘漂亮,才出手搭救的呢。”
云丞相抚须大笑:“我看轩儿那方面还混沌着呢。怎么,要是轩儿想娶一个布衣女子,你也同意?”
云老夫人横了云丞相一眼:“不说轩儿,就是轲儿轶儿,只要姑娘家品行端庄进退有度,能断文识字主持中馈教导子女,我为何不同意?老了老了只盼着孩子们一生都和和美美,我瞧着这个南氏还不错。”
云丞相点头:“我相信你的眼光,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像左氏和清仪我看就很好。”看了看倚在床头的妻子,云丞相又马后炮奉承道,“不过全赖夫人教导有方。”
云老夫人笑骂:“油嘴滑舌。”吩咐丫鬟们摆早膳,送云丞相上朝不提。
早朝过后,萧昊天来到御书房,亲自为皇帝伺候笔墨,父慈子孝。自萧衍把他养在膝下,这对父子便是如此的相处模式。
今天萧衍却神色疲惫,屡屡皱眉,干脆搁下笔,长长叹了一口气。
萧昊天满眼担忧:“父皇可是身体不适,可要传太医?”
萧衍摆摆手,把一封奏折丢到萧昊天手边:“寿安伯又上折子了,要求彻查其幼子暴毙之事。”
萧昊天打开折子,一目十行看过:“这事儿臣也有耳闻,朱生平孤身自傲,半生都活在诗情画意里,清居幽巷,焚香读书,不问世间俗事。偏偏那些文人墨客就认这套,儿臣听说仕林之中,常常有人为他叫屈。只是事关皇家,他们才忍气吞声。此事康郡王叔已经奉旨反复查过好几遍,哪里又有新的说辞。寿安伯也是,何必苦苦相逼叫父皇为难。”
萧衍一手重重拍在龙椅把手上:“都怪长敬那个搅家精!恐怕朕的臣民都认为朕在为她曲加粉饰而欺天下!朕的脸往哪里放!”
萧昊天放下折子,亲手为萧衍端茶:“请父皇息怒。”又低眉顺眼劝道,“父皇,您的身子要紧。”
萧衍接到茶盏,恨恨道:“长敬那丫头从小就争强好胜,无半点皇家风仪。早知道朕就把她随意许配给哪个富豪乡绅,远远嫁了得了,也省得寿安伯怨恨。”
萧昊天道:“可当时五皇妹口口声声非朱生平不嫁,兄弟姐妹都为之忧心,父皇这才赐下婚事,这是您作为父亲的一腔慈爱,要是母后还在,一定会好好教导五皇妹,不让父皇忧心。”此话一出,萧衍对沈淑妃越发不满,随意把茶盏扔到桌上:“你母后聪慧明理母仪天下,不仅与朕相敬如宾,后宫诸事也打理顺畅和美,朕只需要关注前朝国事即可,哪像现在……”当萧衍开始着手为长敬公主选驸马时,淑妃提出几个人选,都是位高权重之流,意图非常明显,萧衍未允。恰逢长敬公主带着十皇子跑到御书房哭闹,因为她出宫游玩时遇到寿安伯幼子,见其容貌俊美,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流,又出口成章谈吐不俗,于是许下芳心。萧衍就顺手推舟把长敬公主许配给朱生平。
难道因为朱生平对四皇子没有助力,淑妃就没有教导她为妻为媳之道吗?闹到现在贻笑大方,都是沈氏不够贤淑。
萧衍越发不喜,御书房里气氛压抑,落针可听。大小太监都低头含胸,颤颤巍巍,恨不得瞬间变成透明。
萧昊天却神色平和,坦然自若:“父皇,祖宗家法宫规深严,宫中姐妹都规行矩步,即便略有差池,也定不会做出这等杀夫夺命的恶事。可此事还须妥善处理,毕竟长泰她们都还待字闺中呢。”说到最后,已经忧心忡忡。
萧衍知道萧昊天自幼对长泰疼爱有加,点头道:“依阿宝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萧昊天灵机一动:“父皇,康郡王叔口风向来很紧,对您忠心耿耿,只不过机变不足,此事才会裹足不前。若是让云青轩随侍康郡王叔左右,此人思维敏捷,有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之才,岂不是事半功倍?”
萧衍道:“有道理,云青轩乃云相长孙,云相是朕左膀右臂。传朕旨意,擢云青轩为正六品刑部司主事,即刻上任。”
萧昊天从御书房出来,心下暗暗得意,没想到云青轩一回都城便与昭和宫一系结下梁子,而今又在自己的举荐下出仕,云相已在花甲之年,假日时日,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接到圣旨的云家喜气洋洋,太子举荐圣上亲任,这是天大的荣耀。云老夫人高兴不已,塞给传旨内侍好几个上等封红。回到厅内,看着最令自己骄傲的长孙,云老夫人上下打量,越看越满意,吾家有孙初长成,羽翼丰满展翅飞。机敏的家仆早上前恭维道喜,叮叮铛铛雀跃不已,南心媚也盈盈一礼:“恭喜云大公子,恭喜老夫人。”
云青轩见她梳着垂鬟分肖髻,身着桃红色的小袄配鹅黄色长裙,衬得整个人青春活泼。发间别着几枝崭新的桃色绢花,斜斜插着一支赤金簪子,眼睛璀璨如星辰,好一个人比花娇,那眉眼间抑制不住的笑意,带得旁人也开心起来。
收回目光,云青轩突然耳朵发红:“祖母,孙儿这就去衙门,拜会上峰同僚,又要去康郡王府商量朱生平一案的相关事宜,晚间再陪您用饭。”
祖母扬扬帕子,很是豪爽:“去吧去吧,多带几个护卫,祖母会吩咐厨房晚上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康郡王府对云青轩的到来表示出极高的热诚,连康郡太妃都惊动了。在这种慈祥的老太太面前,云青轩很会凑趣,频频称赞自己的三弟,告诉康郡太妃她的外孙子正在学念三字经,口齿伶俐,聪明可爱,健康活泼,逗得康郡太妃笑逐颜开。
待到康郡王的书房,他便看到了朱生平一案的卷宗,康郡王也不藏私,把自己查到的看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均告诉他。云青轩一边听一边问:“听说当时还请了太医验尸?是哪一位,青轩能见见么?”康郡王见他板着一张稚嫩的脸庞偏偏还装出老气横秋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妹夫云知本不着调的样子,这云家的人可真有意思,心下暗笑,道:“是张太医和尤太医。”
左家世代太医,在左康久远离都城,在宫内服侍皇上的左氏又晋封为昭仪之后,左氏一族便远离了太医行当,转为开医馆或炮制药材谋生。可宫中的太医中依然有左家的徒弟,这位尤太医便是其中一位。
康郡王又道:“朱生平生前所居的安霖院已被封锁,一切保持原样,贤侄随时可以去现场瞧瞧。”
出了康郡王府,云青轩便打马前去尤太医家,尤太医待他极为恭敬,多次问起左康久的安康,都被云青轩三言两语避开了。
“你确定朱生平死后面部青紫,眼内有点状出血,尸斑呈暗紫红色?”云青轩急急问道。
尤太医慎重的点头,表情肃穆。
云青轩又问:“且鼻骨无事,嘴内没有损伤,双手及指甲内都没有异常?”
尤太医点头,道:“的确如此,没有外伤,连擦伤都没有,也无中毒迹象,所以我与太医院诸位同僚才死活想不通啊。”
云青轩长长嘘出一口气,向尤太医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