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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二章 雄鹰可知归路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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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算来,她也有半年未曾踏足军营了。从前卧病在床,没敢踏入庭院半步。司徒黎那人总是喜欢危言耸听,言说若是动弹过分激烈,要是造成了骨骼移位等事,后果不堪设想,他愚钝,就没办法再把错位的骨头按回原处了。虽然阿姜的心思早就跑到军营无数次,但还是一直谨遵医嘱。
现在终于可以出行了,却苦恼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军中,也会引起一番的揣度。如今谢忱提出来要带她去军营看看,自然有他的办法。她也想来一场突击,看看她的士兵们现在训练的情况。
他们去的地方是位于京郊的一处军营,虽是军营,不过并非是军机要地,更偏向于新兵操练,管理没有那么严格。每个月还开放几天的时间,供百姓们在外观瞻,来展现下大旻朝泱泱大国的雄厚兵力。
结果才刚刚和谢忱来到军营,躲在暗处欣赏下面新来的兵丁的操练,正觉得欣欣向荣之际,就听到背后有人议论道:“这两人在做什么?军营岂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我们去整治下他们。”
话音刚落,阿姜就看到远处有个浓眉大眼,肌肉遒劲的汉子朝着这边走来。他嘿嘿地笑着,走到近旁,手搭在谢忱的肩膀上:“小子,我们来打一架,打赢了你旁边这个人归我。”
谢忱用折扇拨开那汉子的手,道:“输了呢?”
那彪头大汉又打量了谢忱一眼,一脸不屑,他哼笑道:“呵,对付你这种白斩鸡,爷怎么会输。”
也无怪乎被谢忱被人看不起。
就不说阿姜了,看起来就是纤纤弱女子。谢忱就更不必说,看起来也是弱不禁风,不事生产的公子哥,只会遛鸟吟诗,勾搭女子。那汉子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谢忱被挑衅,阿姜还是挺开心的,正幸灾乐祸着,没想到谢忱倒是祸水东引,眼也不抬,就淡淡道:“哦,对付你,不用我出手,我身边的这个人,照样能打败你。”
阿姜蓦然被点名,刹那目瞪口呆。心里辗转千般念头,她怎么就忘记了谢忱这个人,从来是只会让人吃亏,不会让人算计到自己头上的主呢?
只是……不带这样坑人的好吗?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谢忱是再清楚不过了,换做从前,眼前的这些人她一只手就能收拾,现在……不被收拾就不错了。难道是她刚刚忍不住笑出来了?不至于吧……
阿姜忍不住提醒他:“喂,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忱笑瞥了她一眼,很显然是看穿了她早前的幸灾乐祸,他一语双关道:“兵来,当然是将挡。”
他朝后退了一步,袖手旁观,似是半点也不同情阿姜的处境。
好吧好吧,兵来将挡。她是将军,这些想要肆意滋事的小兵,自然要她下手来惩治。
事已至此,露了怯反而不好,谢忱应该也不至于让她在大庭广众面前丢了脸面,哪怕她现在不是以将军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说不定,她能虚张声势把人给吓跑呢?
阿姜撸起袖子,双手抱胸,一副奉陪到底的模样。
彪头大汉一时有些踌躇不敢上前,对着紧随其后跟他而来的人议论道:“好像还有两把刷子?”“那白斩鸡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的情人给推出来当挡箭牌故意吓唬我们吧?”
似乎嫌弃他们话多胆小,不敢上前,阿姜拧紧了眉头,呵斥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们是要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阿姜虽然声音细弱了,但是经过几天适应期,保留了从前说话时候的抑扬顿挫,刻意压低了声音,怒斥人的时候,还是给人来头不小的感觉。
那几人虽然心生了退意,觉得似乎惹上了麻烦。可是好歹是军人,是身长六尺的大汉,又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女子的三言两语就打退了堂鼓呢。
“呵,你要知道,小爷我是不会怜香惜玉的。”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彪头大汉说,他转头,对自己人的时候又露出了局促的神情,“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后面的人推他:“你先试试深浅,看看是不是他们言过其实,我们也好掌握之后出手的分寸。”
阿姜冷笑:“速战速决,一起上吧。”
那几个对视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朝前,摩拳擦掌,为首的大汉说:“那小美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姜:“……”
喂,不带这样“言听计从”的啊!
阿姜心里有些失望。
她不过是半年没有接管军营,现在的后生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对付一个“弱女子”,竟然还真的敢几个人一起上,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的男子气概,他们打输了算是以多欺少,打赢了也丢脸。
不过失望归失望,眼前的难关还是要解决的,她逞了口头之快,可身体娇无力的她,真的没有能耐对付这些人。
她表情紧绷,余光中正好看到谢忱手上拈着一颗石子,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谢忱不会真的坐视不管。
她怎么就忘记了谢忱还有功夫,而且功夫不弱呢?都是谢忱平常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还总是反复强调自己是文臣是幕僚,不是武将,在她想要借用他干一些体力活的时候各种拒绝。
阿姜大马金刀地摆出了一个招式。
她虽然现在没有了内劲,但是姜家功夫的那些招式她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烂熟于耳,装腔作势什么的她最会了,现在更有谢忱在背后帮忙,那些朝着她扑过来的人,还没有碰触到她的衣襟,就被那突如其来的小石子给砸中。
阿姜不想被他们看穿背后的猫腻,让他们知道谢忱在背后搞着小动作,于是配合着小石头的攻击方向,变化着自己的招式,有时候还故意虚幻一招,并喊起了自己胡编乱诌的招式名:“看看我这招,乱舞点穴指。”“大鹏展翅指。”
随着最开始的一个人突然膝盖下弯,跌倒在地,其余的人被这变故给弄懵了,只想着如何面对阿姜这铺天盖地的招式,也没有心思去细究,只把这一切理解为自己踢到了铁板,遇到了一个绝世高手,对方的招数以柔克刚,快得让他们看不到招数到底是怎样的。
眨眼,原来还气势汹汹来找茬的一群人七倒八歪,个个唉声叹气,开始哭爹喊娘:“哎哟,姑奶奶饶命。”
阿姜好久没有试过这样威风凛凛的感觉了,一时间觉得扬眉吐气。可是眼前这些兵丁,又让她恨铁不成钢起来,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太出风头,不过都把这群人给打趴了,不教训几句真的是说不过去。
阿姜收手,这下换她摩拳擦掌了,她看着那一个个人,恨声道:“你们可真有意思。一个个就只会恃强凌弱吗?连区区的小女子都打不过,还谈何保家卫国?”
那些人瞪着阿姜,敢怒不敢言。有人想开口说什么,阿姜就一个爆栗打过去,“让你们一起上,你们还以为占便宜了,沾沾自喜对吗?就没想过失败是多没意思?再说,军营这段时间允许外人进来,是给我朝百姓展现国力的。你们不仅不自量力,还故意滋事,坏了朝廷形象,就不怕被打回原籍吗?冲动犯错之前,可曾想过你们远在家乡的父母乡亲?”
之前这些人还敢怒不敢言,现在听到打回原籍四个字,个个面如死灰,生怕自己被遣返回乡。他们混到这一步,好歹是京营,也是付出了比常人更甚一筹的努力的。
“好了,都这副样子做什么,抬起头来,胜不骄败不馁。反正这里也就我们几个人,我不说也没有人知道,以后记得这个教训就好,若再被我发现你们滋事……”给一棒子,再给一个蜜糖,这是阿姜惯来会做的事情,只不过这心理疏导工作还没有做好,就听到一个爽朗还带着几分耳熟的声音传来。
却是今天刚刚见过的陈希,他的声音由远处及近:“你们都躺在地上做什么?刚刚在和谁打架呢,路数似乎有几分的眼熟,诶……人好像也有几分眼熟。”
阿姜心里道了一声糟糕。她的记性可没那么坏,这么快就忘记今天还正好在陈希面前谎称自己是将军家的小妾,现在将军家的小妾和将军家的面首搅在了一起?怎么听都不是一件太令人愉快的事情。
趁着陈希彻底认出来自己是谁的时候,阿姜朝后退了一步,拽了拽谢忱的袖子,示意撤退。
谢忱直接抱起了阿姜,溜之大吉。
剩下一头雾水的陈希,挠了挠头:“怎么……见到我就和见鬼了一样。”他盯着慢慢远去的阿姜的背影,终于想起来了,“那……那不是美人吗?不是,将军家的小妾吗?”
那些在地上滚了又滚,浑身沾满尘土的人,听到这句话刹那从地上爬起来,抖数了精神,争先恐后地朝远处看去,而后面面相觑额——
“姜……将军好女色?”
“将军家的小妾还和野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