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替代》伪八

6、第 6 章

　　“钟叶，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窗外渐黑，屋里却没有开灯。一直静默着的唐耀终于忍不住开口。过了许久，屋子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天太黑了，唐耀有些恐慌的摸索到钟叶的手，躺在沙发上的钟叶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伤心难过的钟叶唐耀见过不止一次，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唐耀如此恐惧，他害怕的攥紧眼前的人得手，害怕这个人就这样渐渐地被吞噬于黑夜。
　　“开始？”久到唐耀都以为不会得到回应了，用一只胳膊挡着眼睛的钟叶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语气里却掩不住的疲惫：“怎么开始？从、”
　　唐耀一时无言，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太过唐突。终于，他只是默默的给钟叶泡了一杯茶，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难过。
　　“你一会儿回家吗？”等到茶都凉透了，钟叶才拖着沙哑的嗓子开口。
　　“我可以在这儿陪你吗？”唐耀是紧张的，他就这样盯着钟叶的侧脸。可如果你看的见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就能看见他暗自攥紧的手。他想要安慰钟叶，想要陪在他身边，可是他又怕其实这种陪伴，对方根本就不需要。
　　“我饿了，想要吃泡面，你能不能帮我买一桶回来，什么样的都行。”像是过了许久，钟叶才开口。放在沙发上的手微微松动，唐耀舒了一口气，这就是默许了吧。
　　直到很久之后，唐耀仍记得那个晚上。
　　如果撕心裂肺可以视之以具体的形象。那么，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厚厚的防盗门的另一边是怎样的嚎啕，穿透过大门依旧清晰的钻进唐耀耳朵里。现在的钟叶是什么样子？坐在地上掩着面还是依旧独自缩在沙发里？
　　唐耀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最终，他缓缓落下了手。身体依靠着门板慢慢坐到地上。
　　唐耀独自在钟叶家门口坐了半宿，直到屋子里的嚎啕转化为低泣，最终完全没了声响。唐耀才起身拎起装方便面的塑料袋。
　　煮好了面，钟叶却只吃了几口。所谓的吃面都是借口吧。唐耀苦笑，将碗筷撤走。余光撇到钟叶落在餐桌上的手机。
　　点亮屏幕，依旧是江盛明媚的笑脸。唐耀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拿走丢进鞋柜的抽屉里。
　　“江盛。。。。。。别走，江盛。。。。。。”这一晚，唐耀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倚靠着床头看着缩在被子里哭到肩膀颤抖的钟叶。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值得你这样难过？
　　“我在这，没走。”唐耀最终还是伸出手攥住钟叶胡乱拨弄的手，将人拥进怀里。怀里的人终于渐渐安静了，只是还在小声抽泣。他不是钟叶，无法对钟叶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陪伴。
　　唐耀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平复。就这样拍着钟叶的背细细安慰着，直到天边泛白才沉沉睡去。哪怕是以另一个人的名义，至少，我还能给你安慰。
　　那天之后，谁也没有再提那个夜晚，钟叶依旧是那个活蹦乱跳的钟叶，唐耀还是那个总是没皮没脸跑到钟叶家里蹭饭的唐耀。只不过，有唐耀在钟叶基本就告别厨房了，钟叶提供厨房，唐耀贡献食料和厨艺，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柜子里的狗粮晾了三天，“你说，麦兜吃过饭了吗？”钟叶看着堆放着的狗粮发呆:“麦兜那家伙那么笨。”
　　唐耀攥着钟叶的肩膀，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在这个时候，唐耀才会产生自己引以为傲的语言能力应当回炉重塑的悲哀感。
　　“你是为什么想成为兽医的呢？”钟叶突然回头，脑袋差点碰掉了唐耀的下巴。
　　“跟动物打交道要比跟人容易的多，我呀。。。。。。也挺笨的。”唐耀揉了揉可怜兮兮的下巴学着钟叶的语气叹了口气，钟叶看着唐耀呲牙咧嘴的苦像，原本还绷着着的脸这才有些松动。
　　“因为做了兽王，交际能力都退化了？”一边听着的钟叶忍不住黑了脸。因为时常跟动物打交道交际能力退化？他也没见得动物园的哪个饲养员因此不会说人话啊。
　　“钟叶的工作是要常常与人打交道吧。所以钟叶跟小孩子打过交道吗？”
　　“小孩子呀。。。。。。”钟叶对于小孩子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邻居家那个梳着麻花辫穿着粉纱裙的五岁小姑娘身上，那个小姑娘还是很文静的。
　　“怎么突然提到小孩子了？”难不成唐耀那家伙要改行去儿科了？钟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也对，小孩子其实跟小动物一样，蠢萌的小恶魔呀！
　　八成是钟叶想歪了吧！唐耀一脸黑线的跳过钟叶大开的脑洞，却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是姐姐的孩子呀，姐姐要出国考察，拜托我照顾小外甥。”
　　“诶？这样子啊，为什么要你接送呢？是因为姐夫也不在家吗？”两个大人都很忙，又不好意思拜托老人，所以要唐耀帮忙带孩子，钟叶理所当然是这样想的。
　　“没有姐夫，姐姐是单亲家庭。”
　　“诶？”钟叶吃了一惊。眼神不觉得暗了暗。
　　“怎么了？”看一旁钟叶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唐耀忙关切的询问。
　　“一定很辛苦吧，单亲家庭的孩子！”钟叶低着头，眼里有了不明所以的情绪。“我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跟爸爸离婚，我跟着再婚的爸爸。”
　　“没有听你说过。。。。。。”唐耀心头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就戳到了钟叶的痛处。
　　“毕竟不是什么快乐的事。”钟叶摆摆手，却是满脸苦笑:“有了一对弟弟妹妹，虽然阿姨对我并不苛刻，但始终无法融入到新的家庭里去。所以，一个人跑到这个城市，这些年很少回家。”这是钟叶并不算隐晦的秘密，也许是遇见了可以共鸣的遭遇，所以才会觉得感同身受吧！
　　钟叶舒了口气，转头认真的看着唐耀：“如果，你照看不了，我可以帮你。”
　　“可以吗？”唐耀立马咧开了嘴巴。其实，唐耀的意思也是如此，一来是想转移钟叶的注意力；二来呢，唐耀也是有私心的，如此就有种见家长的意味，唐耀想带着钟叶融入自己的家庭，但又怕太过唐突，而最温暖不设防的就是小孩子了。
　　唐耀正愁如何开口请求钟叶，没想到钟叶自己却率先提出来了。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在单位等我。我们接了孩子一起去吃饭。”一句话，让两个人瞬间都红了脸。唐耀摸着脑袋笑嘻嘻的。刚才的话像平常的夫妻对话，下了班一起接孩子，一起去吃饭。
　　“孩子多大了？去哪接？”隔了好一会钟叶才开口询问。
　　“幼儿园大班。”
　　“咦？还真是小小孩呀！”转念一想唐耀也才二十七八，他的姐姐肯定也大不了多少。被唐耀刚才的话搅得脑袋一片浆糊的钟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逻辑出了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