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嘀嗒》黛云溪

3、少年初成长

　　只见那人径直向慕峰走来。
　　这，竟是一个身穿僧袍，颈戴佛珠的僧人！
　　大同是中国赫赫有名的佛教之都，全市共有大大小小寺庙近三十处。但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这些佛教圣地也已逐渐成为旅游景点，近几十年已很难在寺庙外的地方见到僧人。
　　“施主，可否知道这红色石头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知道，这是天上落下来的陨石……去往何处？”
　　“阿弥陀佛……施主，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啊……”
　　……
　　这时，几名巡防队员听到厂房内的动静闻声赶来。
　　“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峰久久凝视着僧人，又转头看了一眼深坑中的巨石，微抬左臂将指尖指向厂房门外，“师傅请！”

　　傍晚，慕峰回到家中，轻轻推开卧室房门。
　　嘉琦正抱着婴儿喂奶。
　　“快看看，爸爸回来了。”
　　慕峰脸上却看不出喜悦的神情，甚至有些苍白凝重。
　　他坐到嘉琦身边，静静地看着吸吮着乳汁的儿子。
　　“爸妈遛弯儿去了，他们把饭菜都做好了，我这就给你热热去。”
　　“嘉琦……”
　　慕峰一把拉住了正要起身的嘉琦。
　　“怎么了？今天不顺心啊？”嘉琦轻声地追问。
　　……
　　“你到底怎么了？”
　　……
　　“咱们……咱们去北京定居吧。”
　　“去北京？为什么？”
　　嘉琦被慕峰突如其来的决定顿时惊住。
　　“我不想在政府机关干了，想干点别的。”
　　“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再说了，想干别的也不一定非要去北京啊？”
　　……
　　“我不想待在山西了，咱们离开这儿！”
　　“对，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慕峰，你这是……”
　　嘉琦有些不安。
　　“我说了，我不想干这个副县长了！也不想再待在山西了！我说的不明白吗！带着孩子，过几天就走！”
　　嘉琦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着实被慕峰吓到了。
　　从他们相识到结婚，八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峰如此愤怒，焦躁，不安。
　　那天夜里，慕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睡半醒间，白光、红色巨石、僧人、儿子、嘉琦、父母、慕妍……这一幕幕在他眼前时隐时现。当他慢慢睁开眼时，才发现泪水已打湿了眼角。
　　第二天清晨，慕家的客厅内一片寂静。慕峰紧了紧眉头，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一会儿就去县政府递交辞职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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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北京那边你们不用担心，我大学同学李斌在那儿开了一家软件公司，他一直叫我过去来着，公司这几年发展得挺好，想让我过去跟他一块儿干……昨天晚上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小峰，你说你干嘛非要去那么远啊？孩子还那么小，我以后想看一眼都难了……”慕母抽泣着。
　　“妈，您别这样……以后我会经常带孩子回来的……您跟我爸也可以来北京玩儿啊，我让李斌帮我租个两居室，以后你们来了肯定有地方住。”慕峰哽咽着。
　　……
　　“小峰，既然你决定了，爸也不拦你了。你这么快做决定，一定有你的原因……我跟你妈这儿还有二十万块钱，你们拿着，穷家富路，你们留着在北京用……”
　　慕峰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就在眼泪涌出的一刹那，他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向卧室。
　　他不想让父母看见他的眼泪，更不想让他们再难受。
　　二十天后，慕峰与县政府做了最后一步的交接工作。其中，也包括那颗红色陨石的后续工作——它将在一年后被放入县史馆展陈。
　　没有谁知道，为了留住这颗陨石，慕峰究竟奔走了多少个政府职能部门，求了多少人。他甚至放弃了三十几年的做人原则，破例动用了父亲的关系。为的只是留住它。
　　那一天，慕峰和嘉琦阔别了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抱着襁褓中刚刚满月的慕辰千伊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十四年后。
　　北京市西城区，人大附中初中部。
　　“这次的期中考试，咱们班的慕辰千伊又是全年级第一！”初二一班班主任高老师骄傲地说。
　　话音刚落，全班五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教室最后一排。顿时，班里一片窃窃私语。
　　“哇塞，又是第一啊！”
　　“全年级七百多人，他每次考试都没掉下过前两名，真牛掰！”
　　“哎，我这天天玩儿命学也比不上人家啊……”
　　“这以后肯定就是清华、北大了呗。”
　　的确是这样。人大附中是北京市重点中学排行榜前三位的名校之一，多年来，高考一类本科升学率高达百分之百，历年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占全年级高考人数的近百分之十三，与号称“神州第一校”的北京第四中学并驾齐驱。
　　虽然只是初二，但以慕辰千伊一直以来的成绩，直升本校高中部对他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就像几乎所有北京中学老师们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如果你们能考上人大附中或四中的高中，一条腿就等于已经迈进了重点大学的校门。
　　“哇塞，又是全年级第一啊。你说他长那么帅，学习又那么好，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男神啊？”
　　“就是啊，咱们年级有好多女生追他呢，他一个也不理，特高冷！”
　　“你怎么知道有好多女生追他？”
　　……
　　“因为我也追过他……”
　　听到期中考试成绩，慕辰千伊并没有显得过于兴奋，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全班同时向他投来的无数目光和女生们崇拜的议论声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对于他的高冷，同学们早已习惯。
　　在学校，他话很少，并且除了在各种颁奖典礼中上台领奖外，他几乎没在学校的任何课余活动中露过脸。与那些在各种体育比赛、文艺演出中通过耍帅扮酷刷存在感的大多数男生来说，他是个例外。
　　用班主任高老师的一句话说，这个孩子有着能够高度精神集中的学习能力和遇事不惊、处事不乱的定力。双目如潭，眼神清澈干净，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杂质和轻浮。
　　于是，他成了众多女生崇拜、男生敬而远之的高冷男神。
　　只是不同于往日，此时，慕辰千伊的脸上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微笑时，微微上扬的嘴角旁泛起了一轮浅浅的小梨涡。
　　他的笑容，从来不是灿烂无比，但却自带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