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元柚子

22、第二十二章

　　老王把酒瓶抵在袁可脖子上，问门外是谁。季然没有回答，隔了几秒钟，平房临马路一侧的窗户被砖块砸碎，季然从窗户跳进屋内，便了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他捧在手心里的袁美人此刻被一个中年男子挟持着，锋利的酒瓶抵在他修长白皙的颈边，并且已经有了一抹鲜红色。袁可看到他眼睛一亮，他再未多想，箭步冲上前去扭开那男子的胳膊，抬手往对方肘上重重一击，酒瓶子应声而落。他狠狠打了那人好几拳，却无心恋战，让跟着他爬窗进来的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子找了根绳索把老王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跑到袁可身边，小心翼翼地去看袁可颈侧的伤口。
　　“没事。”袁可朝他笑了一下。
　　季然捂着他的嘴，说：“别说话！”第一眼看到袁可的伤口，他就想起了袁可说过的关于陈齐的噩梦，袁可应该是非常害怕嗓子受伤后声带受损，他绝对不能让同一种悲剧再次上演。更何况，他用那么多小吊梨汤给袁可护起来的嗓子，若是被别人毁去那么一丁点，他都要和人拼命。
　　小眼镜递过来两张纸巾，季然跟擦千年前的珍贵古董般，一点点地吸掉脖子上的血迹，万幸，只是划破了皮肤表层，血已经基本止住了，不再往外流，倒是袁可手上两道口子，殷红地衬在他白皙如雪的手背上，让季然心疼地亲了好几口。袁可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一边的小眼镜，抽回了手。
　　“我去门外看看警察到了没？”小眼镜主动提出。门外围了一圈听到声响后出来看戏的群众，都在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对都市人来说，今天最好的娱乐方式是圣诞PARTY，而对于这种城中村里消费底层的人们，一场争端的起承转合可以让他们津津乐道好几天了。
　　“疼吗？”季然把袁可按在怀里，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背。
　　袁可摇摇头，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让你不接我电话！”季然象征性地拍了一下袁可的屁股，“要是我再迟一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我错了。”袁可抬头睁着两只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季然。
　　季然最受不了袁可卖萌，赶紧亲了一下袁可以示安慰。“你给了我小区名字，我把你那张图发给了路朋，他奶奶家就在这附近，对这片儿熟悉。结果这家伙下乡去给宠物义诊了，给我找了个动保组织的男孩子帮忙。这男孩小时候就住这片，而且这种地方药狗拿去做狗肉卖的情况也严重，他们动保组织经常在这块转悠。”
　　说到这里，地上被捆成粽子的老王突然剧烈的喘气，季然只当他装疯卖傻，袁可却从季然怀里退出来，看着老王说：“药呢？”
　　老王喘得话都说不出来，哆嗦着指了指桌上药盒，袁可过去找到心脏病的药瓶，季然接了过去，说：“我来。”说着喂了老王一粒药，把他扔到了沙发上，“死不了就成，死了我们就是防卫过当了。”
　　没过多久，小眼镜领着片儿警进了屋，简单了解了下情况，片儿警对这种地方的民事纠纷已经见多不怪，把袁可送到附近的社区医院简单处理包扎了下伤口，就拉回了派出所做笔录，只有季然拉着值班医生一个劲的问会不会留疤。社区医院的医生一脸黑线，从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对疤痕这么在意，更何况这就是普通的一道小伤口，愈合结痂之后根本不可能有一点痕迹。他只能委婉的对季然说：“不会留疤，你实在不放心，明天去大医院挂皮肤科，让他们开支疤痕平吧。”
　　袁可做完笔录出来，在派出所门口看到了赶来的施云。今天他好心没好报，不仅毁了自己和季然的约会，还因为老王受伤，见到施云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想离开。施云跑到他面前一个劲地道歉，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一旁的季然紧紧搂着袁可，生怕对方嘴上说着对不起，转头又扑上来打人。施云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电台主播，比她那个愤世嫉俗的丈夫有涵养的多，她拿出钱包要赔偿袁可的医药费，季然摆了摆手说才一百多块，给推了回去。他不是圣母，他只是再也不想袁可和这家人扯上什么关系。

　　圣诞夜的二人世界彻底泡汤，季然把袁可带回家，说要送他礼物。门一打开，礼物没出现，一猫一狗狂奔而来，各自绕着铲屎官打转。
　　原来季然怕milky在家孤单，特地去袁可家抱了上来，让串串陪猫玩，才放心出门。季然扯开串串扑到他腰间的两只狗爪，心想这狗的身躯越来越伟岸了，再长下去肯定有一天会被扑倒。
　　他让袁可先去洗个澡，自己去厨房煮了两碗红豆小圆子出来。圆子是冰箱里的速冻食品，红豆沙倒是他早上熬出来的，配了一大勺桂花酱，芳香四溢。袁可洗完澡换了家居服，出来就见到餐桌上两碗热腾腾的豆沙圆子，和那个坐在餐桌前，有点点紧张的男人。
　　直到袁可吃完一整碗豆沙，季然才笑着问：“好吃吗？”
　　“恩。吃完甜食心情好多了。”袁可知道季然必定是花了心思才给他煮了甜甜糯糯的晚饭，只有季然才知道，袁可不开心的时候就爱吃甜食，巧克力、蜂蜜薯片、各类糖果，吃完就有种奇异的安稳感。
　　“那我要送礼物了。”季然打开手里的盒子，一开始袁可吓了一跳，他以为季然是要送戒指，暗道今天可真不是个值得回忆的日子。眼见季然拿出了一对手环，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季然见他紧张又释然的样子，笑着揽过他的腰，在他耳边说道：“别急，东西我会一样一样送。这是我一个做珠宝设计的朋友帮忙制作的，我自己挑的式样，知道你不喜欢复杂的纹路，就只在手环内侧刻了名字首字母。不过我有个条件，我们得交换，你带刻我名字的那只。”
　　说着季然帮袁可把手环带在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上，袁可只觉得好笑，他问季然：“怎么像在交换信物？人家都是换戒指，你是换手环。”
　　“这是对彼此所有权的宣誓。”季然亲了亲袁可的脖子，怜爱的目光一直徘徊在伤口覆着的纱布上。
　　袁可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脖子向后仰了仰，说：“别看了。我真的没事。都不疼了。”
　　季然托着袁可后仰的脖子，彼此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吻完还舔舔嘴说：“恩，豆沙味儿的，不错。”
　　他想起自己那碗豆沙圆子还没吃完，转身一看，一狗一猫，一个蹲椅子上，一个站桌上，抢着往碗里伸舌头。傻狗见铲屎官发现了，立马吐舌头卖萌，只是鼻尖上那一抹豆沙活生生出卖了它。milky的嘴巴胡子上沾了豆沙浑然不知，仍旧淡定的吃那最后一口，袁可只能抽了纸冲过去，赶紧给猫清理干净。
　　这俩小祖宗倒是闻着香味吃了夜宵，可怜季然还没吃饱，怕香味引着猫狗，只能跟袁可躲进厨房又分吃了一碗。原本袁可只是进去洗碗，季然拿勺子喂了袁可几粒圆子，豆沙比刚出锅时凉了不少，温度刚刚好，更衬出了糯米圆子的韧性和桂花蜜的香醇，袁可吃了一口还不满足，眼巴巴地又望着季然。季然突然觉得他特别像串串小时候，自己给它冲奶粉时，流露出那种迫不及待的期待眼神，隐藏着全身心的依赖，还有一点点撒娇的意味。季然恶作剧般腾出手挠了挠袁可的下巴，被袁可一巴掌打开了手。
　　他气呼呼地转头去洗碗。心想蹭吃不成，竟然引来调戏，这动作，敢情把他当成了宠物。季然在一边低低笑了两声，觉得袁美人真是可爱的恰到好处。他尝了口豆沙，又掰过袁可的下巴，吻了上去，豆沙和圆子被他一点点送到袁可的嘴里，待哺完袁可，季然又意犹未尽地勾着袁可的舌头吮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可可，你知道吗？多亏了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我才能找到你。”
　　“恩。恩？”袁可想起来，他确实没来得及告诉季然，施云租的房子具体在那里，而季然却凭着一己之力，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面前，把他从危险和恐惧中解救了出来。那时候他觉得季然就是个盖世英雄，架着五彩祥云天降在他面前，替他遮风挡雨。
　　“我把照片给那个帮忙的男孩子看，他看到里面的教堂尖顶，就确定是他小时候住的那片。我们赶到的时候，走过你照片拍的那个地方，正好碰到一大妈出来倒垃圾，我们赶紧打听了一下，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没成想大妈还真知道施云住哪间屋子。她说施云的丈夫有心脏病从来不出去工作，就知道跟他们炫耀自己有个在电台当主播的老婆，还有读重点初中的儿子。他们暗地里都觉得那男人有点窝囊。我快走到那地方的时候，接到了你的电话，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赶紧跑了过去，门敲不开，幸亏那男孩子有经验，路边捡了快垫脚的砖头就砸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