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娥］江月年年望相似》辰木离火

14、十四

　　十四

　　“姐姐，这梅花好漂亮，依我看那御花园的花草都不如它！”玉兔围着这一枝红梅，啧啧称奇。
　　“只是这梅花不似我们广寒宫的玉桂，过了今日，怕是就凋落了。”嫦娥轻叹，花落不由人，说罢又对玉兔说，“你若真喜欢，就在今夜子时花凋之前，将这花瓣集了，给你自己做个花枕吧，你不是常道那桂花枕你用厌了么？”
　　“真的吗？”玉兔开心的问。
　　“当然，让这些花有些用处，莫要白白凋落了，也不负它们此生。”嫦娥爱怜的抚着玉兔的长耳，看着这红梅，心绪渺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这日早朝，玉帝王母对这离开天庭的二郎真君终有些不满了。瑶池里少了燕舞莺歌，只有这玉帝王母在对酌。
　　“你说这杨戬都下界多久了？怎么那伤还没有养好？”王母一脸怨愤，那杨戬有日日给人送花的闲情却没有上朝的时间。
　　“娘娘莫气，杨戬虽然不在朝，可也为天庭做了不少事？那新天条的修撰可是一件大工程，不也是他亲力亲为？”玉帝好生哄到，“这如今四海升平，杨戬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哎呀！陛下，这杨戬也下界二十多天了，这下界二十多年，别说伤了，这孩子也该养大了！”王母又有些委屈的道，“陛下，我不是担心我将下界历劫，唯恐有什么变故，这杨戬镇守天庭我也安心些！”
　　“你此话当真？”玉帝看着王母，有些怀疑的笑，“那杨戬背着你做那些事，你就丝毫不介怀？你不怕他又背着你干些出格的事？”
　　“当然介怀，”王母竟是有些咬牙切齿，杨戬此番无异于背叛王母，这种事无论发生在何人身上，想来那人心头也不会舒服。
　　“不过陛下，”王母又换了颜色，对玉帝笑道，“你这外甥可是深明大义，所以要是维护天庭秩序，还是他最让人放心。”
　　“不错。”玉帝见王母杯中已经空了，又给王母斟满。
　　“陛下，不如我们想个办法将杨戬弄上来？”王母想玉帝使了个眼色。
　　“什么办法？”玉帝自顾自喝着酒，他这个舅舅可拿杨戬外甥没办法。
　　“陛下你看看这个，”王母自怀中掏出一份文折。
　　“这是？”玉帝接过折子，细细看来。
　　“这是玉鼎那老儿送来的拜帖，想收那嫦娥为徒，望天庭应允。”王母冷笑一声，“这些昆仑老儿，弄走一个杨戬还不够，竟又将注意打到了嫦娥身上！”
　　“你说他们打嫦娥的主意是为了谁？”玉帝合上折子，“娘娘，依我看此事就允了吧！玉鼎真人虽不修边幅，但调教的徒儿还是不错的，我天庭再多一个能人也好。”
　　“玉鼎的徒儿可有的是本事！你看那一个孙悟空，再加个杨戬，可把天庭闹得人仰马翻，如今再多一个嫦娥，陛下难道不担心····”王母似有些不情愿。
　　“我的娘娘，这玉鼎收嫦娥为徒，嫦娥也算是上仙，总有些不合规矩，这欲成不合规矩之事自然是要些代价了。”玉帝合王母夫妻多年，怎会看不清王母心中所想，他举杯邀王母，“这代价也不大，想来那司法天神不会推辞的，娘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陛下圣明，臣妾敬陛下。”王母笑答，杨戬，本宫岂会容你逍遥太久。

　　却说此日嫦娥散朝归来，月宫门外却不见红梅，嫦娥知定是那人来了。原来从那日杨戬来月宫讨茶之后，杨戬果如他所言，日日给嫦娥送来那红梅花。每日嫦娥散朝归来，远远便可见宫门外那一枝红梅夺目，可那送花之人却不现身，嫦娥便心生一计，故意不取昨日的梅花，想来那人今日送花肯定会见端倪，不知他今日可肯现身。想想娘娘近日还埋怨，司法天神不尽忠职守，不知道她若知道这人日日上得天庭只为给她送一枝红梅，心中会作何感想，定是会气坏了，想到此嫦娥也不觉发笑。
　　可那嫦娥进了广寒宫却不见人影，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不知仙子在找寻何物？”正当嫦娥四顾之际，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嫦娥暮然回首，见杨戬着一袭黑袍，上绣暗红龙文，和那手中一枝红梅相较，当真人比花俊朗。
　　“小仙寻的是它！”嫦娥边说边近前几步，将杨戬手中的梅花夺下，就往屋宇内走去，将那梅花插到净瓶之中。
　　杨戬看着嫦娥的背影，脸上是难得的温和，笑颜轻展，跟了进去。
　　“你···真君来作何？”嫦娥自顾自修剪着那梅花。
　　“自然来请仙子往昆仑拜师。”杨戬道。
　　“小仙几时答应了？小仙乃月宫之主，此事怕是还得陛下娘娘应允。”嫦娥端详了一下那花，将花剪收了起来。
　　“若是陛下娘娘应允了又如何？”杨戬胸有成竹道，“昆仑少花木，师父为讨徒儿欢心，连洞外唯一株红梅都舍得，仙子收了这么多天梅花，可莫要师父失望。”
　　“这······”嫦娥这下为难了，早知如此就不收这花了。她亦是多年之后才晓得，这梅花原是杨戬亲手所植，乃是杨戬的宝贝梅花，与玉鼎无甚瓜葛。“可是陛下娘娘那儿···”
　　“如此说来只要陛下与娘娘应允，那仙子便答应拜在师父门下了？”杨戬此时倒是一脸凛然，却藏不住眼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嫦娥沉默不语，杨戬自是当她默认了。便腾云将她带起，往昆仑而去。
　　“杨戬，你这是作何？！”嫦娥被杨戬法术所束缚，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把自己带走。
　　“陛下和娘娘已经应允了，师父想来已经等急了。”杨戬看着此时一脸不甘的嫦娥轻笑着说，“杨戬自知此举委屈了仙子，待你拜了师，学了法术再来与杨戬算账不迟。”
　　嫦娥心下暗骂，说得轻巧，三界之中有谁敢找杨戬算账，又有谁能找杨戬算账？
　　“这叫人见了，成何体统？”嫦娥将头偏向一边。
　　“杨戬本来就不知‘体统’为何物？”杨戬一脸倨傲，展开墨扇，“再说我好意接仙子去拜见师傅，似乎没有违背什么体统。”
　　“你几时见陛下娘娘应允了，你可知挟持仙家是何罪？”嫦娥质问，可还是无法挣脱杨戬的法术。
　　“今日散朝之后，仙子回宫之前。”杨戬气定神闲，万年不变的神色，“再说，小神乃司法天神，挟持仙子该当何罪自然是小神说了算。”
　　“杨戬，你滥用职权！”嫦娥今日才发现，这司法天神原来还会耍赖。
　　“是么，仙子说小神挟持与你，滥用职权，不知可有人证？”杨戬依旧云里雾里的说着，怎奈此人却还可以一脸正气。
　　“你今日就是为此事而来？”嫦娥问道，难道不是因为前一日宫外那枝自己没取的梅花。
　　“本来不是，歪打正着而已。”杨戬看向嫦娥，“我见那宫门外昨日的梅花还在，以为仙子出了何事，便向那凌霄宝殿一探，恰好而已。”
　　嫦娥未曾预料杨戬是如此坦诚，脸上不由得微红。月宫仙子可知这低眉垂睫，香腮带赤，可迷煞旁人，司法天神也不列外。
　　“劳请真君将这法术解开吧，小仙被束得着实难受。”嫦娥道。
　　杨戬手轻挥，嫦娥周身舒爽许多，也可活动了。嫦娥看着那杨戬，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若是骂他，又不知骂何，若是打他，这三界战神可是不好惹的，只能自己生闷气。

　　两人一路无话，杨戬脚程比起嫦娥快了许多，片刻便入了昆仑。那玉鼎亦是在洞中候了多时了，见二人前来，蒲扇扇得欢快，眼睛自是眯成了一条缝，那哮天犬也乐得不由发出犬吠，叫杨戬制止了才罢。
　　“昆仑一脉不喜繁文缛节，仙子向师父敬杯茶权做拜师之宜。”杨戬说罢斟了一杯茶递与嫦娥。其实玉鼎原想将昆仑诛仙都请来做个见证，奈何杨戬觉得太过张扬，就作罢了，玉鼎想着以后自是有拜见的机会，也不提了。
　　“弟子嫦娥，拜见师傅。”嫦娥恭敬的跪在玉鼎面前，端举茶盏。
　　“好、好、好徒儿，快些起来吧！”玉鼎接过茶一饮而尽，将嫦娥扶起，左看右看，心下欢喜得不得了，单凭这恭顺有礼的模样，就比杨戬那千年难变的冰山讨喜得多。
　　“仙子既然已经拜入昆仑门下，不知是否该尊称我一声师兄。”杨戬理所当然道，哮天犬在一旁窃笑。
　　“无妨，无妨，论起仙家资历来说，你原比杨戬长。”玉鼎忙招呼嫦娥坐下，“你想叫他作何便作何，直呼其名也无妨，这是今年的新茶，徒儿你尝尝？”
　　杨戬看向此时一脸殷勤的玉鼎真人，只觉得岂有此理，看这两人，究竟谁是师父？这师父有了新徒儿，竟不顾旧徒儿了。
　　“师父，这茶果真不错。”嫦娥品着茶，向杨戬使了个得意的眼神，杨戬见了也不过轻笑置之，只是不知那笑中藏了多少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