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重逢之绝地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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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很奇妙的生物，因为他们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迹部景吾与织田秀月之间的距离，已是隔了三十秋那么久。
或许比这还要久。
迹部看着站在门边的秀月，她用一只纤细的手腕撑在门框，赤着的脚和湿着的发使她显得卑微脆弱。
“进来。”只没头没尾低低说这么一句。迹部便沉默地走进来。他的胳膊蹭着她的肩膀，外套上留下一个湿的印子。
“你怎么来的？”待他坐下，秀月端上一杯水。迹部接过来喝掉，且不回答刚刚的问题，却只是皱眉打量秀月。
“你干什么？”她迎着他的目光，“没见过美女吗？”
“哈！”迹部掉过头，不知到底在抒发哪种感情。
“你这家伙……”（这次居然没有用“丑女”两字）就像在琢磨着如何才能更尖刻地表达意见似的，他对她露出嘲弄的笑容：“你以为只要模仿手冢的女人就会显得楚楚可怜？”说着他又上下扫她两眼，然后不屑地摇摇头说：“这效果真是坏透了。”
“真的？有那么坏？”秀月说着侧过身，朝着穿衣镜里的自己细细打量：湿水后显得过于漆黑的发半掩着她柔软的脖子，单薄的肩膀与纤细的小腿裸露在雪白的睡裙之外——她看到镜中人也在端详自己，并渐渐露出越来越惊惶的神色。
“天！”她捧住脸尖叫，镜中也立刻出现一幅名画。迹部被她突然的呐喊吓了一跳，不禁牢骚：“你发什么神经？”
可对于景少的意见，秀月就像没听见。她痛苦地扭过头趴在沙发靠背上，然后再夸张地用手指拧住沙发套，低声呜咽着：“我……我……我怎么变这么瘦了！天啊！好像鬼……”
迹部无语地望着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虽说每次见面他都要对她评头品足一番，可他并不真的嫌她丑，只是单纯不喜欢她孔雀开屏般的张扬——就算他心里明白，那并不是她故意的。她天生就是个高调而显眼的美人，这种显眼会让他感到，有些烦恼。
她无法理解，与他斗嘴。今天是她第一次就“织田秀月的相貌问题”与自己达成了共识，可迹部却并未因此就感到欣慰多少。
“本还想安慰她一下的。”他在心里恨她，“可气氛都被破坏光了。”眼下她只顾着哀悼自己那添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体重，却完全忘记了身边还坐着一个与她一同身陷四面楚歌中的焦灼情人。
可见女人是麻烦的动物。她们胖了要哭，瘦了，也要哭。
“你这傻瓜！”迹部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背，毫不合格地敷衍安慰着：“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啦！你看荣子，她也很瘦但……”
“但什么但啊！”她一把掀开他的手，满面泪痕地朝他嚷，“荣子是锥子脸，我是鹅蛋脸呀！我瘦成这个样子，下巴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会显得脸很宽的！”说着她眼圈又红了，泪水像从天而降的炸弹落在海面上，激起大大的水花。
看着她为这种事涕泪交流的样子，迹部觉得很诡异。但他已无力吐槽了。
“好吧好吧……”他这一次态度稍稍认真了点。“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但我也不会嫌弃你脸宽啊！哪怕你的脸像大河田那样宽我也……”
“我也……”
秀月呆呆地止了泪，手里的纸巾还按在鼻子上。“也什么？”她的问题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提醒对方她需求答案的心情十分脆弱。
迹部倚在沙发上，半个肩膀埋进柔软的靠垫。他的目光静静地定格在她的脸上——那是有史以来他见到的她最难看的一张脸，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把未尽的句子说完。
“我也……”
“我也依然爱你所以——”他伸出手拉过她按近怀里，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想哭就哭吧！”
楼下忽然传来李斯特的《爱之梦》。
迹部感到怀中人在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得见铿锵而又急促的心跳。秀月呆呆地埋首于温热的臂弯，曼妙的琴声和熟悉的香味在她身旁萦绕……这一切她忽然有种错觉：仿佛那惨酷的离别都只是梦。
像是某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掉了，秀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成美的手在黑白琴键上来回游走，她的神情是那样专注而感性。
“手冢君，你喜欢钢琴吗？”
就在刚才，她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这句话。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需要勇气。她宁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人，他明澈如水的眸子映着她端庄美好的倩影。在一瞬间忽然被打破沉寂的诧异过后，手冢国光诚恳地对成美点了点头，回答说：“喜欢。”
成美的眼光顿时落到屋角的钢琴上去。
“那我来弹一首吧。”她款款地站起身朝琴走去。叮叮咚咚的乐声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泉水般绕过所有人的身畔。
我要弹琴给你听。这是我爱你的唯一方式。
……
久违了的幸福近得让人哭泣
我应该庆幸此生
曾经遇见你曾经爱过你
然后用岁月来惦记
……
这句话也变成了秘密
……
成美不停地弹着，她挺拔的背影、欣秀的手臂和清丽的侧脸如同一幅上等的油画，在这静谧午后的华堂中，牵起一室阴凉随琴声流转……
“手冢君，你喜欢钢琴吗？”
“喜欢吗？”
他说他喜欢。
可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当仁田成美慢慢醒来的时候，逐渐清晰地视线里出现了两张让人华丽到不爽地脸。她揉揉眼睛，用还有些迟钝的思维思考了一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而当这一个问题有答案了，下一个问题却又接踵而来：“咦？”成美坐起来，声音里还有些刚睡醒的暗哑：“我怎么睡着了？”
“这你问谁啊！”秀月笑，她的笑容纯粹，显然是被治愈了不少。“大概是太无聊了吧！手冢国光呢？他走了？”
“嗯。”成美点点头。迹部在一旁观察她的神情，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眉尖一动，继而转了话题对成美说：“仁田大小姐的钢琴弹得很棒。”
“马马虎虎。”成美露出个谦虚的笑来，又问他俩：“你们的事商量得怎么样了？”
听成美问到这件事，秀月抢先摇了摇头：“不怎样。”她的口气颇有些失望，“没什么良策。”
“你听那女人胡说。”迹部不悦地瞥了秀月一眼，“难道本大爷是那种想不出对策的人吗？”
“哼！”秀月冷笑，“可馊主意也不能算主意呀！”
瞧瞧，“迹部与织田”式的相处模式又出现了。成美见他俩又用这种放闪光弹的方式来打情骂俏早已不耐烦，连忙打断说：“行了你们！要卿卿我我去楼上好了！现在说正题呀！什么馊的也好香的也好，只要是主意就说来听听吧！”
成美的严厉态度果然收到明显成效，迹部与秀月总算放过了彼此，却又一致把矛头转向其他无辜路人了：
一个说：“可恶手冢那家伙居然逃了！”
另一个说：“手冢君怎么走了这时候正需要他给参谋参谋……”
成美被他们的恶劣性格憋屈到无语，最后连脾气都发不出了。
“我说二位！”她只得无奈地叹气，“你们不要欺负无辜的人好不好！尤其人家还不在场。再说商量事情找那家伙还不如找乾君，手冢国光的脑内容已经很拥挤啦！”
“诶？”听到成美这颇为nice的吐槽，迹部和秀月不约而同地投来惊异的眼光。
“你对手冢还真是越来越了解了呢！”秀月感慨。
“啊还有，你那最后一句话，我很赞同。”迹部赞赏地拍了拍成美的肩膀，成美撇撇嘴，连忙用手帕朝肩上掸了掸。
“快说正题吧你们！”她语气越来越不客气了。
秀月看看迹部，他指了指沙发，要她们坐下。
“我想过了，一周之后我要带这——”迹部说着指了指秀月，“我要带这笨蛋女人离开日本。”
真够言简意赅的。成美听着，没动声色。
“你有什么打算？”她问。“再说你不是明后天就要走了吗？”
“天气预报说明后天都会有雨。所以我可以以此为由拖上几天。”迹部的脸上露出得意地笑来，“老天也站在本大爷这一边了。”
成美点点头，又问：“然后呢？”
“然后？”迹部看着成美，严肃地说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将秀月的丑闻洗白，这还需要仁田家大力协助，所以——
“这是没有问题的。”成美郑重地承诺，“家父一定会尽力而为。”
“好吧。”迹部显然信任成美，他看了看身旁的秀月，讲明了心中的计划。
“她的事现在有两个死角，一个是嫌犯手中握有秀月主动联系他的资料，另一个是警方在抓获嫌疑人时她也在现场，这两点就足够坐实事情真相了。而如果她出面解释，你母亲胜元家和仁田家的声誉都会毁掉，我也不赞成这样做，所以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先逼那个嫌犯放弃‘秀月主动联系他’的说法，承认照片是自己剽窃的，然后再让仁田社长与那天办案的警察沟通，让他们把口风翻过来……要说后一件事还比较好办，不过可信度低，至于前一件事就难了。因为那罪犯手里握有许多政客高官的性丑闻，大概那些老家伙都巴不得他死才好。这里面涉及的名媛也不知织田秀月一个，想买通他的人太多了。如果咱们没什么好处，只怕不能打动他。”
听了迹部的话成美咬着嘴唇半晌不语。
“好处？”她疑惑地抬眼看着迹部，“他的案子已经轰动了，是要公审的。即使给了他好处，但法官哪里怎么……啊！”说到一半她忽然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的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说……我舅舅？”
“嗯。”迹部笑笑，“你舅舅是说得上话的吧。如果这罪犯还牵涉到你母亲因为嫉妒情妇而将其残害的事情，那么你舅舅好歹也会帮忙遮掩一下吧！政界这种事不过尔尔，之多也就是欺骗一下善良民众而已。他们之间斗得情势难以控制了，自然会选择闷声发大财的。”
“我明白了。”成美定定地看着秀月和迹部，“这件事我会去和父亲商量。不过即便如此，秀月的案子也不会说翻就翻的，你这么做……一周还是太短了。”
“我没那么天真。”迹部对成美摆了摆手，“但我只是要舆论吵起来，让整件事情由一清二楚变得似是而非，尽管大多数人都喜欢听点阴暗的花边新闻，但只要少数人能开始相信这女人说清白无辜的就好了！过上个三年五载这件事自然会冷下来，到时再有人提起，也会记不清她是真的做过还是被冤枉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成美觉得这话有理，她转脸看向秀月，表示可以一试。可秀月却并不向他们那样乐观。
“不，不会这么简单的。”她皱着眉摇头，“媒体背后也都是有支撑的。他们会报道有些人想听到的消息——就在你平复丑闻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一直对大众耳提面命，好事难出门坏事传千里。像你这样依靠舆论，是靠不知的。”
秀月的说法让迹部点了点头。
“有道理。不过我已经想到这一层了。”他说着对成美说出了一个姓氏，成美迷茫地看着他，问：“那是谁？”
“东京新晋的一个财阀。”迹部回答，“仁田大小姐肯定不会知道这种人。半个月前他邀请我去参加宴会，我那时就很奇怪，一般这种正式的邀请都是针对迹部董事长的，还很少有人会邀到迹部景吾的头上。那天晚上我带了这女人一起去，宴会主人的眼神对她可是不友善得很呢！我直觉他可能别有用意。后来秀月的丑闻爆发了，那老家伙便开始向我推荐他的女儿——总之事情再明了不过，忍足难道没告诉你他新泡上的女人在为谁工作吗？”
成美被这消息着实震得吃了一惊，嘴里喃喃地说了句：“没……”又悚然惊醒般地叫道：“啊！难道，难道是……”
“没错。就是你说的那个‘难道’。”迹部的嘴角冷酷地牵动一下。“看来有人很需要与迹部家联姻呢！大概扳倒织田大小姐的计划，也不是酝酿了一天两天了。不然当时你们做的也算隐蔽，怎么会一下子就被揭穿了？不过这都是他们的妄想，他们以为织田被挤出上流社会了，我迹部景吾就得像个木偶一样认人摆布了？哼！笑话！”他说着站起身对秀月说：“我要回去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取得父母的谅解，否则光凭咱们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事也做不到的。我会尽量向他们说明我能说的部分，剩下的，还望仁田大小姐多多费心了。”
成美也连忙站起躬身说：“迹部君客气了。”说罢又转向秀月说：“那我也回去了。”
秀月见他们要走也不挽留，只是淡淡地对他们点点头说：“你们……不，是成美的好意我真的无以为报。你们为我着想想帮我，要怎么做都可以。但我只是想说一句……”她说着看向迹部，平静的眼神中有痛苦的光芒在微微闪烁。“景吾，你说一周后要我和你一起去英国，这并不是个好主意。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再想想吧！”
“为什么不是你再想想呢？”迹部朝秀月投去倔强而傲慢的一瞥：“本大爷给你48小时的时间做出肯定的答复，好了就这样吧。”说罢他揽过秀月大力地抱了一下，转头对成美说：“仁田大小姐一起走吧。”
“嗯。”成美应承着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喂？忍足君？我是成美。我和迹部君现在从后门出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忍足回答，“还有，让迹部听电话。”
成美将电话递给迹部，他爽快地接过电话：“喂？”
“迹部。”他听见对面的人在叫他的名字，却迟迟没有下文。忍足的静默让迹部的嘴角弯了弯。他不再等待，而是直接对着听筒说了句：“谢了！”
然后收线。
“走吧。”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橘色的夕阳染满雪白的台阶，一如盛夏火红的朝霞……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53章:重逢之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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