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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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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孟相将藏书阁的钥匙给了阿寒之后,阿寒几乎整日都泡在了藏珍阁。
藏珍阁,珍者书也,还有什么比书更为珍贵的呢。
而每天晚上,阿寒也看书看的越来越晚。
第三日,这正是十五之日。
这天一早,阿寒便被下了诏命,宣布入宫任职。
穿戴好了玄色锦缎的官服,将发誓梳成男子样式。
镜中人多了几分飒爽之资。
她眉眼中透露着一股自信,年少风姿就是女子也叫很多人看呆了去。
马车早就叫人备好了,孟相更早的时候就走了,为了赶早朝。
她此间品级自是不用参加早朝。
孟令仪便跟着阿寒又将各个任职部门的都大致走了一遍,并且熟悉了一下自己的政务。
孟令仪发现,这些部门中几乎没有女子,有的话也是极少且职位低。
像谢庄那样二品的女官估计只有她一个。
谢庄是殿阁大学士,地位很高,几乎所有的殿阁政务都要从她那里过一遍,再传给君王。
这里的人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她,但阿寒知道,他们都是敬于她身后的相国而非她。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一些文官,对她态度极为冷淡。
文人嘛,有时有犟起来是牛耶拉不回来的,自诩清高不同女子一道也是有的。
但总归,任职第的第一个日,没有什么乱子。
而户部的职务对她来说还算轻松,无非就是理理账,算算钱。
阿寒最擅长这个。
不过今日她一来,事务就很多,大多有关是那次赈灾的银钱处理,今日前必须处理完毕。
不知不觉,算着手边的事物,天色以暗。
这日下朝比往日晚了很多。
阿寒跟着身边的几人,前有书侍者在前掌灯,他们一齐走在翰林园的小道上,准备出宫。
就在这时,浩浩荡荡的仪仗迎面而来。
辇车上金龙的纹饰,很好的说明的来者的身份。
几人皆驻足而立,微微弯腰行礼。
那辇车缓缓驶来,周围的侍卫拿着铜铁之器,护送着辇车。
那辇车里坐的是当今大梁的君王,是他们仕途的归宿。
是一切权势的起点或终结。
正当众人皆行礼等候辇车从身边驶过时。
“停车。”清醇的男声从辇车内传来。
那辇车竟缓缓的,在众人前停了下来。
众人皆垂首,屏气,生怕惊扰了龙驾。
辇车顿了顿,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天色有些暗,阿寒实在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只模糊的瞧见,他下颔的弧度宛若新月般完美。
一旁的公公立马贴面上去,询问吩咐。
那人吩咐了几句,放下帘子。
不再言语,内敛而尊贵。
从始至终,场内都安静的只听见风声。
公公得令,挥着拂尘,到了他们一干人身旁。
“传王上口谕,几位移步内堂用膳。”
“公公,这..”几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王上这是瞧见了几位下朝晚,要犒劳几位辛勤。”公公尖声细气的提醒道。
内堂,那是只有朝中重臣才有权力用餐的地方。
内堂的饭菜很丰盛,在那里可以吃到世间各种佳肴。
当然,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饭是当今王上赐的,这就意义非凡了。
那怕是个干馒头,添上了御赐的名号,便成了珍宝佳肴。
众人一脸欣喜,连连叩头谢恩。
辇车缓缓驶动,众人都目送其离开。
待辇车的完全看不见,连影子也没有的时候,还有人在伸长了脖子去看。
目光敬重,尊敬,害怕,等等,还有欲望。
那里辇车内坐的是当今王上。
是他们权势欲望的源头或终结。
他们所需仰望膜拜的人。
之后,阿寒只好派人去家中通报了,说今日留在内堂用饭。
尝过了内堂的饭菜,阿寒觉得其实没有那么好吃。
甚至不如相府。阿寒在心中默默的说。
但周围的同僚皆吃的心满意足,有的人甚至开始夸谈起来了。
吃饭,其实是一件很能增进感情的事。
吃过这餐之后,阿寒基本认清了户部的同僚,甚至还有了几个特别能说的上话的。
其他的人,见她确实有超脱寻常女子的见识,也便平心的对她了。
“大哥若是喜欢我今日那笔,我以后给你带一支来如何?”
“这…无故受人之惠,实不是我辈所为。”
“大哥这样说可是见外了,不如.....大哥若实在过意不去,明日将你那管银钱的秘计交给我。如何?”
“没想到孔嘉这般看得起我那秘技,好,教便教于你。哈哈哈。”
孟令仪看着阿寒谈笑风生,和周围的人几乎打成一片。
她眼中神色很冷。
她飘荡着,嘴角露出一抹冷意。
没有以后了。
*
沐浴洗净过后,侍女将其头发擦净烘干,阿寒挥了挥手让她们自行下去。
她披了件大毡,点起桌上的灯,随手拿起上次看过的那本书,就着折角的页面看了下去。
孟令仪飘荡到她身旁,也随着她的翻页读了下去。
每日,阿寒读什么,她也会跟着读什么,长此以往,这些时日,她竟也养成了每晚读书的习惯。
但今晚,她却没了这个心思。
孟令仪盯静静地盯着这个在桌前读书的女子。
女子姣好的容貌在昏黄的灯火下,映着书卷,是一种之前的孟令仪从未有过的气质。
她刻苦勤奋、处事圆滑、为人谦恭、又颇有才识。
这样的人才是相国需要的长女。
这样人,简直完美。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只看表面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冒牌货的内里的做过怎样阴狠的事、也没有知道她其实是个连基本礼仪都不懂的人、更没有人知道,她那所谓的恭谦孝顺,其实没有一点感情。
她用她包装好的外表骗了所有人。
真正的她无情冷酷、阴险狡诈、还粗鄙不堪。
孟令仪笑,这个世界恐怕唯一知道冒牌货这一切的,只有她了。
但她也不由想着,若她真正的夺回了自己身体,她能否接着冒牌货的角色,继续做的像她一样?
一个完美的相国长女。
孟令仪看着冒牌货那张脸,想着,她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而她孟令仪只会做的比她更好。
怎么能忍受,被一个冒牌货压了下去?
孟令仪看着自己虚无飘渺的身体,想着,她早就不是以前的孟令仪了。
死过一次,她彻底的变了。
夜色渐深,孟令仪看了看时辰,冒牌货平日这个时候也该睡了。
今日怎么熬的这样晚。
罢了,再等等也不迟。
在今夜子时她虽是最为强大的时候,但却不能冒然的的抢夺身体。一个身体被两个魂魄争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受损,而其损伤程度,也是不可估计的。
孟令仪可不想自己夺到的是一具残疾的身体,所以她准备等冒牌货睡着了再行动。
灵魂沉睡时,最没有警惕,也很容易被挤到一边,失去身体的主动权。
她当时落书后昏迷,便是因此丢了身体。
孟令仪心道,再等等吧。
然而过了许久,阿寒还在聚精会神的读着那本书。
孟令仪瞧瞧天色,已是将近子时了。
她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实在不行,只能强夺。
她飘到了阿寒的身旁,心中默数着,等着一到子时便强行发功抢夺身体。
就在她不经意的垂眼间,她看到了阿寒正在读着的那本书的内容。
泛黄的纸页上,那古老繁复字像是一个个小小的蝌蚪,诉说着诡异。
“十五日,子时,阴气最重……异术夺舍.....燃一盏桃油灯....以黄符燃之…开眼.....防鬼近身...”
零碎的几个字眼直直撞进了孟令仪眼底。
她猛的抬头,不知何时,阿寒手上拿着正在烧着的黄纸。
阿寒抬眼。
在那一双深邃如星的眼中,孟令仪看到了自己。
————苍白惊慌,无措震惊的自己。
“哦,原来还真的有鬼啊。”阿寒勾起唇,脸上的笑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