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4、决定

　　“大风，你的意思慕容军这次会过我们镇？”
　　“他们不是每次都经过齐顺镇那条道进出京的吗，这次怎么会改道？”
　　“你一个门子，会不会听错了？”
　　.................................

　　一听说大名鼎鼎的慕容大将军歼灭在北方挑衅的邻国的贼兵后领旨班师回朝要经过本镇时，繁荣镇的镇民们都立刻兴奋地炸开了锅一般，纷纷围着门子大风不停地问这问那。

　　要说普通百姓对宫廷里皇帝的生活，以及朝廷的动态就算好奇，也没几个有胆有心去多议论。可是，慕容将军和他的慕容军却是另当别论。他们保家卫国的赤胆忠心，神出鬼没让敌军闻风丧胆的丰功伟绩，是所有大街小巷说书先生最爱讲的故事。

　　话说起，慕容家的第一任开山老将军，曾陪当朝皇帝的先祖一起并肩打过江山，之后又无数次平过各地的战乱，正所谓战功显赫，朝堂之上无人能比，无人能及，这自然招来不少的嫉恨。在多年征战和朝廷各派系斗争中折了好几个儿子的老将军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最小的儿子。心灰意冷之际，老将军原本是打算求先祖容其返乡，安居晚年。先祖一是念其多年忠心耿耿，二来也放下心拿回了兵权，本来也是乐得准其辞去官职，荣归故里。可是老将军才一离开京城，北方的贼兵就立刻蠢蠢欲动，立刻闹的是北部鸡犬不宁。刚刚才打下江山的老皇帝也立刻领悟，江山没有慕容家的辅助只怕难长久，所以立刻又召回了慕容老将军，在京城赐下即便王爷们们也望尘莫及的慕容府，将慕容一家彻底留在了京里。并准许老慕容将军不必早朝，就当隐居京城，只到有战乱，慕容家刻不容缓披甲带兵上阵就好。

　　先祖驾崩后，慕容家的后代依然忠心可见，为社稷和国家风里来雨里去，因此下面的几个皇帝也算善待慕容家，然而慕容家的子孙却甚是凋零，一脉单传到了当今皇帝这里。

　　现如今的慕容大将军到是子嗣繁盛，虽然一心操劳国事只娶过一位夫人的他却共生下了三个女儿，六个儿子。

　　慕容家大小姐风风光光嫁给了当今的皇上做了贵妃，二小姐嫁给了宰相的长子，三小姐虽然还是待字闺中，可据说日后也是要嫁给王公大臣的。这般的荣宠已然是超过了前面好几位慕容将军，也许正因为如此，不免天妒英才。这慕容家的儿子们却没有这般的好运，二公子和三公子在与父第一次出战抗敌时，因一时轻敌遭到埋伏遇害，四公子因为援军未到，累死在沙场，大公子在大战胜利后回来的路上突然得了奇怪的病，也不治身亡。五公子是原本一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最后就剩下了小幺六公子。这样的境遇，所有的人，上至贵族士绅，下到平民百姓也是唏嘘不已。有好心信佛的人，会时不时去庙里替为国为民的慕容大将军和他的小六儿祈福，这慕容家又只剩下一个独子，千万不可断后。

　　然而朝廷安稳了没多久，知道慕容家子嗣稀少，将军也到了知天命之年，北方的凶徒又集结了军马发动了战争。上了年纪的慕容将军立刻请命重披战甲出征，慕容家年纪尚小一出生就被皇上封了小将军的小六公子原本是慕容夫人和老太太为了保住最后的命根子被强行留在家中的，可谁知这艺高人胆大的小将军居然趁夜赶上父亲的队伍。就这样，这一老一少父子领兵并肩浴血奋战，居然一路杀去直到敌军的主营，拿下了对方大将的头颅，对方的皇帝吓得立刻找了使臣来求降，至此战争平息，北地的百姓又可以安居乐业。这样的大小英雄，谁人不想见识，不想一睹尊容？

　　繁荣镇虽然离北地不算很远，可地处偏僻，运气好的是从没遭遇过战火，可自然也没有机会见到甚至比皇帝还名声响亮的慕容大将军那样的大人物。如今听说有这等的好事，个个是喜上眉梢，这要是能见到大将军和小将军，对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繁荣镇的乡亲父老也是莫大的荣幸，一辈子都有的说的话题。

　　大风看到热情满满的镇民们围着他不停问着他根本回答不出来的各种问题，有些个后悔提早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可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只好大喊着道，

　　“大伙儿安静会，我就是个门子，知道也就这么多。你们等叶屠先去镇长那里把该办的事情办了，明儿，镇长自然会亲自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有什么问镇长，问叶屠。”

　　眼见着从大风这也掏不出更多的话，众人也就各自往回走，反正大风说的也在理，明天自然就都知道了。

　　“拿好了，你和小毛先回去，顺便去何大夫那里把三毛也接回家。”叶屠把手里的菜刀交给二毛，
　　“天也不早了，估摸着镇长多半会留我在他家吃饭，你们到家就和收铺子的老大，还有大嫂一起吃晚饭，不必再等我。”

　　二毛听话地“嗯”地应了一声，一等爹和大风急急离开后，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妹子小毛，
　　“小妹，我们回家。”

　　“二哥，”早就从镇里说书先生那里听到过有关慕容家事迹的小毛一边加快步伐和二哥往镇里走，一边充满好奇地问个不停，
　　“慕容军真的很厉害吗？慕容将军父子是不是真的像说书的张大叔说的那样和咱们镇里关公庙的关二爷一样神气？他们拿的的是大刀还是长枪？......”

　　“哥也没见过，怎么回答？反正哥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听说都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威风凛凛的厉害着呢，要不怎么可以这么就轻而易举地取了敌将的首级？”

　　“哦。” 小毛心里充满敬仰地点了点头，打算等爹从镇长家回来，就告诉爹，回头她也去铺子里剁几斤肉，亲自包好，送给大将军和小将军当礼物。

　　等二毛去离家不算太远的何大夫的医馆接三毛时，小毛就一蹦一跳地先回了家。一进从不怎么关的叶家院子的大门，就清脆地喊了一句，“我回来了。”看到嫂子没回答，想到自己答应帮忙却在外跑了好半天的小毛不好意思地直接转到后院厨房打算给做饭的嫂子道歉时，发现厨房的馒头还蒸着，嫂子的人影却半个不见。随即立刻转身跑去前面大哥大嫂的房间，正打算敲门，就听见屋里大嫂很不开心的声音传来，她不由放下了叩门的手。

　　“当初嫁到你家，倒也没打算享什么清福，可是也不能像这样一直受苦。你看看镇里哪个卖肉屠夫家像咱家这样，都请的起人帮忙，我这样的，好歹也会有个使唤的丫头。现在到好，成天伺候你们叶家五个大老爷，累都快累死了。”小毛虽小，也听出了嫂子口气里的懊恼和不快，原本不想偷听嫂子和大哥的对话离开，可是听到下面一句不由双脚又定在了原地。

　　“爹讲义气，银子都救济人了，拿不出多余的请人，”大毛的声音带着一股歉疚，“我和二弟虽然不在家，可是你可以让三毛和小毛帮忙。”

　　“算了吧，”听到大毛提到这两个人，香翠的声音反而提高了，“他们不出去惹事就好，我也不需要他们帮忙。可是，说到讲义气，爹眼里只有外面人，想过咱们自己家以后嘛？除了这个大院子，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香翠越说越气愤，
　　“没银子就不要充好汉，你看好了，二毛现在讨媳妇就难，三毛更不要说，还有小毛那个脾气，以后我看多半也是嫁不出去的，我这苦日子还有头吗？”

　　“你别说了，爹他们就要回来了。”大毛打开窗子，像外面看了看，小毛立刻低头无声地蹲在窗下。看到没人，大毛松了口气，重新关上了窗子。

　　“小毛再野，终究是个女娃，镇上随便找个人家，总是能嫁出去的。到是两个弟弟比较难，回头再想想办法，也会好的。”

　　“以前就图着你人老实，当初别人家提亲我和娘说了就跟你，谁知道你却这么没用，”听到大毛的话，香翠哽咽着哭了出来，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后悔。

　　“那你要我怎么做？”屋里再次传来了大毛无可奈何的声音。

　　“爹年纪也一天天大上去了，让他把肉铺交给你，你来管。别动不动就做好人，这银子自然就赚来了。”

　　“是，回头我和爹说，媳妇，你就别哭了，大不了到时候分家。”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拖。”

　　“是，是，是。”

　　听着大哥的求饶般的回答，虽然不是完全吃透对话内容的小毛，至少知道自己和另外两个哥哥被嫌弃了。难过的她默默地走出前院，再次来到后院的井边，打好了两桶水放进厨房，然后低着头走到大门口坐在门槛上等待着二哥，三哥，还有爹的归来。

　　以前从不考虑未来的小毛，此刻心里突然很期待见到慕容将军的到来，然后和张大叔说的她最仰慕的花木兰一样，要求加入军伍，以后也做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女英雄。

　　那个晚上，小毛少有的不吭一气地和几个哥哥还有大嫂吃完晚饭后，发现她的反常的三毛悄悄问她时，她将自己的梦想告诉了和自己年龄最近，关系也最近的三哥。

　　“花木兰他爹残废，他弟弟还小，你没有弟弟，爹和我们都结实的很，招兵也轮不到你吧！”三毛立刻泼了小毛一头的冷水，
　　“再说女娃都是要嫁人，以后还要生小娃的。”三毛张着没有门牙的嘴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教育起自己的妹子。

　　“我才不要嫁人，永远都不要！”小毛倔强地站了起来，下定决心般握紧了双拳。“即便做不了花木兰，我也不要嫁人！”

　　“不嫁人，你还能干嘛？

　　“和爹一样开肉铺作屠夫，反正自己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