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79、隐瞒

　　从慕容府出来的时候就只拿了一个包袱，没带太多东西的小毛，这次回去要收拾的东西前一晚就早早和蜻蜓已经准备好。

　　一大早将糟心的管德多赶走，小毛和爹一起离开了肉铺子到了悦来客栈后就被尤掌柜的媳妇又拉去她的房间说了些女子间的体己话，听得半懂不懂的小毛的脸却照常跟着烧了起来。

　　“小毛，你可别怪你嫂子我啰嗦，昨儿说了今儿又提这事，”尤掌柜媳妇爱惜地握住小毛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
　　“这自古我们女子的清白就很重要，小将军固然是个好人，我们心里都明白。可这男人啊，他和我们不一样，那种心思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停的。可好在小将军的人品我们也信得过，只要你坚持住就断然没事，所以啊，万一他....”

　　“嫂子，我知道的，你昨儿已经告诉过我了，”平日里说话清脆响亮，此刻脸上好似蒙上了一层红布般的小毛的声音虽然像是蚊子在叫，可还是忍不住害羞地打断了尤掌柜媳妇就要说下去的让人臊得慌的话，
　　“我答应嫂子就是，一定不会让他碰我。”

　　“那就好，”再次轻拍了一下小毛的小手，尤掌柜媳妇笑了笑，
　　“我就知道我们小毛最懂事，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和我那口子，还有你爹就都放心了。等小将军把公主那里的事情解决了，到那时候，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

　　“嫂子！”

　　看着小毛红着脸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的样子，尤掌柜媳妇终于笑着放开了小毛的手，
　　”好了，我不说了，反正该提的都已经告诉了你，你今晚就要回慕容府，还是去多陪陪你爹才是。”

　　屁股如同着了火一样的小毛匆匆离开尤掌柜媳妇房间后，找到爹一起吃过了午饭，又聊了一会家常，听爹也说了些该注意的话，转眼就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慕容府的门子慕容开之前来通禀过：我们老夫人体恤少夫人，让少夫人陪爹在悦来客栈好好吃顿晚饭再回去，所以老耿爷会晚些时候再来接人。

　　小毛和蜻蜓的东西既然都已收拾妥当，刚和爹在尤掌柜夫妇的房间一起坐下，打算一起吃晚饭再走的小毛，就见阿饼挑着帘子进来禀告：“小将军刚从后院过来了。”

　　“不大哥？”看到几乎是前后脚跟着阿饼进来的慕容不凡，小毛立刻惊讶地站起了身，
　　“老耿爷不来了？是老祖母让你提前来接我了吗？”

　　“不是。”看着一屋子都正要吃饭的人，慕容不凡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启齿他此行的目的和要问的问题，只简单回答了小毛的提问。
　　“是我自己过来的。”

　　“自己过来的？那小将军，你这会儿应该还没在府里吃饭吧？既然来了，那就和我们一起吃。”此刻也站起身的尤掌柜对着站在门边的阿饼吩咐了一句，
　　“阿饼，快去给小将军也拿一副碗筷来。”

　　“尤掌柜的不必麻烦了，我其实来是想问小毛一件事，问好了马上还要去齐三哥那里一趟。”虽然慕容不凡出门时的借口是去找齐佳，可是他一路上过来也想过，小毛这里事情问清楚后，他还是应该抽身去见见好几日未见的好友齐佳，关于春狩在即的事情互相交流一些各自的信息，也不算欺骗爹娘他们。再加上一想到老耿爷等会也要来接小毛，虽然在这里看到他也不会真的生气，顶多说两句不该骗老爷夫人的话，可是被管德多提到的事情弄得此刻心情有些急躁的慕容不凡实在不想等到老耿爷来了再问小毛他想知道的答案，于是也不打算耽误时间，对着叶屠一抱拳，
　　“不知老岳父可否让小毛和我去她屋子说一会儿话？”

　　“说话自然是没什么，可什么事不能一起吃完饭再问？或者回去你们府里后问也不迟啊？“看着一脸严肃的慕容不凡，叶屠突然很有些担心对方到底要问自己闺女什么问题。

　　“小将军要问的事，难不成是和管家的那位胖少爷有关？”中午时候已经从小毛和叶屠的嘴里知道肉铺一大早发生了什么的尤掌柜媳妇凭着她女人的直觉，立刻猜到小将军突然郑重其事这会儿跑来问的事肯定和管德多有关，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正是。”没想到被尤掌柜媳妇猜到来意的慕容不凡先是一怔，看到对方说出这话时坦坦荡荡的神情，显然在座的人都应该知道管德多到过肉铺的事，也就不再犹豫不决是不是该当众问小毛，直接说出了他为什么会到这来的原因。

　　“我下朝后，管德多就已经在皇宫门外等我.....，”慕容不凡一五一十将管德多告状的事告诉了大家，屋子里知道底细的这几个人听了后不由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管家的胖少爷真是太混蛋了，”听了慕容不凡话的小毛气呼呼地瞪圆了眼睛，
　　“居然去和不大哥你瞎告状，我以后如果还会遇见他，一定见一次就揍他一次才能解气！”

　　“他本来就是个混人，说的话跟放屁没什么两样，你大可不必理睬，”一心只想知道在肉铺的汉子是谁的慕容不凡此刻目光紧紧地盯着小毛，
　　“上元节戴面具的那个男子是我，可昨儿夜里你爹肉铺的男子又是谁？”

　　“就是那晚在林子里救过我的灰发大叔。”

　　“灰发大叔？”慕容不凡的右眉毛甚是惊讶地向上挑了挑，
　　“他这是到了京城？你们这又是如何遇见了？”

　　“不是我闺女遇见他，而是我。”对于叶屠来说，虽然慕容不凡这个女婿因为公主的缘故还不能做准，可是既然慕容不凡之前已经向他提出日后会真的娶自己闺女小毛，叶屠也算点过了头，自然还是有些担心管德多胡说八道的话可能影响到自己闺女小毛在小将军心里看法的叶屠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去清虚观找鲁阿光，牵了驴子回城路上如何遇见生病的灰发大叔，如何带病中的人回肉铺等等，只是隐瞒了灰发大叔的真面目未提，叶屠将发生的一切都对慕容不凡和盘托出，

　　“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谢谢恩人，可他趁我们出去和跑来闹事的管家少爷说话的当口，就留下银子从窗口走了。”

　　“可不是？”小毛担心地在旁边跟着爹说了下去，
　　“大叔就这么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身上还没了银子，这不是又要让大叔沿街乞讨？万一又病倒了可怎么办？”

　　“原来如此。”此刻彻底释然的慕容不凡在心里舒了口气，果然是管德多吃饱撑的！ 心情顿时很好的慕容不凡看着叶屠和小毛点了点头道，
　　“可惜，我现在才知道此事，小毛的恩人已走，也不能一起当面感谢。不过，京城虽大，岳父大人和小毛也不必太着急，只肖将那位大叔的长相告诉我，我找高人画了肖像放出去，只要他人还在京城，定然可以找到。”

　　“太好了，”听了慕容不凡说的话，也不多想的小毛立刻欢喜地拍起了手，“不大哥这个主意好，找到人，可以好好当面谢谢大叔的救命之恩，还能把银子还了，大叔就那么点家当，断然不能拿他的银子。”

　　“说起这位大叔上次在林子里小毛不曾看清长相，今早又只去了一会肉铺，可岳父你陪了病人一晚，定然是比小毛看得清楚，那就说说看长相，我记住了，回头好找人画。”慕容不凡将头转向了叶屠。

　　“大叔的长相嘛？”叶屠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如果真的只是说出一个灰发绿眼睛，怪物脸一样的老者就够吓人的，可叶屠觉得倒也能当奇闻说的出口，可是对方却偏偏是个比慕容不凡大不了一两岁的青年。叶屠平日里尽管是个粗人，但是想到这个灰发神秘的汉子虽然救了小毛，却握过小毛的手，吸过小毛手上的伤口不说，又一起同路而行，毕竟小镇出来的叶屠还是怕别人听了会影响自己闺女的名声，尤其此刻是在慕容不凡的面前，他实在不想开口说出那是个青年男子的事实。

　　“他灰发，黑眼睛，塌鼻子，普通一个老汉。”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撒谎的叶屠说了和鹰奴长相完全相反的话后，立刻觉的自己的背脊都已经开始不停冒起了冷汗。

　　“爹！”在一旁听完叙述的小毛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望着爹。

　　怕闺女说出自己撒谎的叶屠，忍着心里的恐慌，极力保持镇定地盯着闺女道，
　　“小毛，刚刚不凡也说了，我看的比你清楚仔细，就是这样一个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叶屠故意加重了语气，虽然不知道爹为何对不大哥撒谎，可是不想就这么直接揭穿爹撒了谎，让爹难堪的小毛也就闭上了嘴不吭气了。

　　“岳父，你能不能再说些他与众不同的地方？这灰发黑眼睛又塌鼻子的老者，在京城实在也是不少。”知道叶屠为人忠厚老实的慕容不凡一点也没想到叶屠会在救小毛的恩人的面目上欺瞒他，只是听了这个叙述，倒是有些棘手，
　　“只凭你说的这些，很难画出对的肖像。”

　　“那就不要画了，我想，如果大家有缘，像这次一样还会再遇到，如果没有，那也是强求不来的，”巴不得画不出肖像的叶屠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如先就这样，我做肉铺生意的，人来人往，兴许哪天就又碰到了。”

　　“既然如此，就按岳父的意思。”看叶屠如此说了，又没有确切的相貌的描述，慕容不凡也就不在追问下去，正打算和众人告别就去宰相府，突然走上前，来到小毛的身旁。刚才因为大家都在，目不斜视只盯着前方看的慕容不凡此刻因为就要离开，忍不住又多瞧了两眼小毛，立刻发现了她脖子上的淤青，

　　“有人掐你脖子了？管德多干的？”

　　虽然小毛为了掩盖脖子上被鹰奴掐过后的淤青将领子拉上去了些，可是没想到还是被慕容不凡看到的小毛听得出慕容不凡此刻声音里压抑着的震怒，听他提到管家的少爷，尽管不喜欢这人，但是将过错推给没有做过的人的事，小毛也是做不出来的，立刻摆手解释道，

　　“不大哥，不是管胖少爷，他可没那个本事掐到我的脖子，是灰发大叔不小心掐到的？”

　　“灰发大叔为何要掐你的脖子？”

　　“我和爹进屋子的时候，他正睡着，我们正低头瞧，大叔多半是做了噩梦，突然伸出手就掐住了我。”

　　“闭着眼就能掐住你的脖子？”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不由抬头望去，不知道何时老耿爷已经走进了屋子。

　　“原来是老耿爷来了，这门口的小二是怎么回事？”尤掌柜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对着慕容耿行了一个礼，
　　“有几个小二是新来的，阿饼又在这，没来通报让我去接你，请老耿爷见谅。”

　　“这点小事，掌柜的就不要说了，其实是我让他们不要麻烦，我自己进来就是。”慕容耿虽然是在和尤掌柜的在说话，可是目光却落在小毛的脖子上。

　　“是的，老耿爷，大叔闭着眼抓住了我的脖子，后来我还纳闷他怎么不看也能抓的那么准，好在他睁开眼看到我，要不我都担心大叔得把我掐死。”也跟着尤掌柜走上前的小毛回答了慕容耿进来时问的问题。

　　“真是万幸他睁眼了。”低头又打量了一下小毛脖子上的手指印，慕容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看你们还没有吃，那就慢慢吃，我去外面屋子等着就好。”望着桌上一桌未动的饭菜，慕容耿说了一句，对慕容不凡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打了个招呼，走出了房间。

　　慕容不凡原以为看到自己后的老耿爷把他叫出来是为了“教训”几句为何骗家人的话，谁知老耿爷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孙少爷，你从小毛脖子上的淤青看出些什么？”

　　能看出什么？慕容不凡皱眉想了想，眼睛一亮，
　　“这位大叔还在睡梦中闭着眼就能准确抓住小毛的脖子，说明他的经历不一般，多半是个随时有生命危险，因此十分警觉的人。”

　　“没错，看那手指的印子和力道，以我多年的经验，这人的年纪一定不会很老，根本不是什么大叔，没准和你差不多岁数。”

　　“可是岳父说他看到的是个老者。”有些吃惊的慕容不凡将刚才叶屠说的话大概讲给了慕容耿。

　　“也许只是易了容。”慕容耿摸了摸颔下的胡子，
　　“只是有这等功夫，却病成这样，倒也很少见。”

　　“既然此人不想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定有他的原因，”听到对方是个易过容的年轻男子，慕容不凡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感激对方对小毛的救命之恩，又很不喜欢他既拉过小毛的手，又捏了小毛的脖子。

　　“既然孙少爷说要去见齐三公子，那就快去快回，”看出慕容不凡心思的慕容耿道，
　　“我会一路安全护送小毛和蜻蜓回府的。”

　　“老耿爷，你江湖上还有些朋友，让他们帮着找找看这灰发人，若是找到线索的话，马上告诉我，我想会会救过小毛的这个人。”慕容不凡一脸严肃地道。

　　“是，少爷，我一定会找到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