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52、迷茫

　　送走了千叮咛，万嘱咐的爹，小毛一回了屋就坐在椅子里愣愣地发起了呆，爹刚刚和她说的话瞬间在脑海里又一一再现。

　　“要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还不如留在镇子里，虽然还债有些个吃力，但都是乡里乡亲，日子总是能过的去的。”低头沉默了一会，坐在椅子里的叶屠真是后悔不已，不停地唉声叹气起来，
　　“原本说上京是带着老三来的，可惜他偏偏不争气，吃不得苦，爹一时心软就让你跟了来。以前瞧着你和小将军彼此不对付，你去慕容府爹倒是也放心的很，怎么到今日今时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这可让爹如何是好啊？”

　　小毛眼看着性格一向甚是豪爽不羁的爹此刻忧愁至极的样子，鼻子尖莫名一酸，立刻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叶屠的面前。

　　“爹难道是不喜欢不大哥吗？”

　　“胡说八道！你明明知道爹是什么意思。”叶屠急躁地狠狠跺了一下脚，
　　“虽说刚认识小将军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又因着听了鲁阿光满嘴胡说的缘故，我的确对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很是有些看法，可后来接触下来，觉得完全不是我开始想的那样。其实小将军这个孩子真不错，没有大户人家一些公子的恶习，也从不仗势欺人，尤其是上元节为了你爹我不去衙门里受冤枉罪，可是老费了周折，爹心里都有数，可是，闺女啊，我的小毛...，”叶屠说着说着拖长了音，

　　“就算你不大哥人再好，爹也觉得他不错，你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就因为我们是从小镇出来的缘故吗？”

　　“岂止？你不是也知道公主日后要嫁给小将军的事，怎么还不长脑子呢？”叶屠瞧着自己有些执迷不悟的闺女，心痛地摇了摇头，
　　“爹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有非分之想，别有非分之想！为何到头来，你居然胆大包天到要和公主抢男人了？你当初还说不嫁人的话，这会儿不作数了，是吗？”

　　“爹，女儿从没想过和公主抢男人，也记得自己说过不嫁人的话。”小毛抽了抽有些发酸的鼻子，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

　　“那不就是了？听你之前说的话，你和小将军也就这一两日才刚把话说开，也就刚有些别的想法，”叶屠站起身，拉起跪在地上的小毛到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道，
　　“这样就好办，你今儿等小将军回来，就找准了机会对他说，你还小，根本没那个心思，以后也不打算嫁人，到了期限就要和爹回家乡过日子的。小将军的为人我多少也是知道的，只要你真的回绝了他，他定然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

　　看到平日里活跃的小毛低着头只听自己说，却一言不发的叶屠心里也不是滋味，若慕容不凡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叶屠其实挺满意有个这样有本事的少年女婿，可是现如今涉及到了宫廷，虽然叶屠不是个怕事的人，然而想到当日肖太师府里仆人传来的话，也不由要多想想。

　　“凡是和公主做对的人，就是跟皇上过不去，自己掉了脑袋没什么，可真有人若是敢拿一族的人头来扛着做出不合规矩的事，那我们肖太师那里肯定是要见识见识的.....”

　　这些威胁的话清晰地在叶屠的耳畔响起，他不能不怕，原本这日来只是跑来想说说突然出现的胖少爷的事情，顺便再提醒自己闺女一下不要和小将军走的太近，可既然发现这两个孩子情愫渐生，叶屠不由也顾不得其他，将那日肖太师仆人带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小毛，爹本来不想告诉你这话，怕吓到你，可是看来不说不行了。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刚才你说小将军已经在想办法不娶公主，若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娶到也罢了，可公主那里若是知道还有你的缘故存在，爹和你就不要说了，悦来客栈的尤掌柜他们也会跟着遭殃。这天下可是皇帝的天下，若是真的皇上派兵去我们繁荣镇，你想过吗，为了你两人的这点事情，大家都要跟着倒霉，你真的可以不管不顾？”

　　“那爹到底想要我如何？”尽管胆子一向挺大的小毛听了爹的这番话，顿时觉得自己小小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压得透不过气来，颤抖着嘴唇抬起头问道。

　　“就是我刚才说的，今儿小将军下朝回来，你把话和他说清楚，只能和他做兄妹，断了他的儿女心思。”轻轻拍了拍小毛的手，叶屠的声音此刻也有些嘶哑，
　　“你别怪爹狠心，若是此事慕容老夫人，大将军他们知道了，也会和我一样说同样的话的。其实你们做兄妹不也是很好？反正以后你要离开慕容府，和爹一起回家乡的，就安安心心在慕容府当个义女，不要再多想了。”

　　和不大哥永远做兄妹？离开慕容府到没什么，小毛并不留恋这里的荣华富贵，外面其实还是自由许多，可是如果和爹回了老家，怕是以后很难再见到不大哥了。想到这里的小毛，突然觉得心莫名地像被针扎过般从没有过的痛了起来。

　　和爹一同下朝回来，听说岳父来过的慕容不凡和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见小毛只是低头自顾自地吃着，不像平日里时不时会朝自己这里看一眼，心里正纳闷，老岳父来的白日里发生了什么，就听坐在不远处的老祖母那里开了口。

　　“今儿我们活泼的小毛是怎么了，见过爹原本不是应该开心的？为何这会儿看着却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突然听到老祖母在问自己话，在想心事的小毛一慌，手里的碗差点被她甩掉在地上。

　　“老祖母，我没有闷闷不乐，也没有不舒服，只是，只是...，”一时间不知道编什么理由的小毛，连说了几个“不是”后就没了下文。

　　“是不是因为看到爹来，人又走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相见，心里难过？”坐在一旁的秦氏看向小毛，带着猜测的口吻问道。

　　“是的。”自然不能说出真实原委的小毛立刻点起了头，其实这个原因也不差，毕竟入了慕容府后见爹的机会实在是太少，心里真的很是想念，自然也不算是骗人。

　　“我就知道是这样，雪琴每次回到家里来时都开开心心的，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凄凄惨惨的模样。”认为自己说对的秦氏叹了口气，爱惜地看着小毛，
　　“我们女子嫁出了门难得见家人，都是这样，娘懂你的心思。”

　　“别难过了，小毛，好孩子，回头老祖母派人告诉你爹，让他以后多来看你就是。”

　　听慕容老夫人也跟着一起安慰起了自己，心里一暖的小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多谢老祖母，多谢娘，小毛不难过了。”

　　眼看着和家里的女眷说话的小毛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朝自己这个方向瞧一眼的慕容不凡微微皱了皱眉头，若说是因为爹离开回家难过的缘故，小毛也不至于完全眼里没了自己，神情也是和以往大不相同。

　　满是狐疑的慕容不凡匆匆吃过饭，偷偷叫过蜻蜓问了问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蜻蜓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少夫人下午和亲家老爷关了门在里屋说了话后，就一直在发愣，和她还有屋里的小丫鬟们也是没说几句话。听了蜻蜓的话，回到屋里的慕容不凡越想越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耐烦等到第二日，就索性打着少夫人晚饭时看上去显然身体不适要去探望“病人”的借口，立刻带着慕容小义，大摇大摆地就去了小毛的院子里。

　　而这会儿并不知道如何去找慕容不凡说出自己爹要求说的话的小毛吃过晚饭回到屋里后继续发愣没多久，就听到外面蜻蜓的声音响起，

　　“少夫人，少爷来看你了。”

　　“不大哥。”走出里屋，小毛对着慕容不凡拜了拜。

　　“你气色如此不好，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借着烛火，慕容不凡仔细看了看小毛的脸，果然比平日里苍白许多，而且总是生龙活虎的小家伙此时一副被霜打了般蔫蔫的样子让慕容不凡不由有些担心地伸出手想摸摸小毛的额头，看看对方有没有发烧时，小毛却如同见鬼了般迅速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我真的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那是为何？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经常见不到爹的缘故？”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的慕容不凡挥了挥手，看到屋里除了蜻蜓，其他几个小丫鬟跟着慕容小义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后，立刻向前跨进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小毛追问了起来。
　　“我看的出来，你心里有事，别想瞒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的小毛被慕容不凡如此一逼，不由冲口而出，
　　“我们做兄妹不也挺好？”

　　“兄妹？”被小毛没有前因后果的话问的一愣的慕容不凡不再走向前，面色瞬间也变得极其的难看，
　　“你突然说这话是何意？”

　　张开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小毛只是一味的说着，
　　“兄妹就是兄妹，就是兄妹。”

　　“这话算什么回答？”

　　“你日后是要娶公主的人，要我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这个时候，你为何要提公主，”心里突然一股子气上来的慕容不凡不由放大了声音，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绝不会娶公主。这会儿，我只想问你，你果真心里只是把我当成哥哥看？”

　　看着低下头不再说话的小毛，慕容不凡努力压住心里的火气，重新放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还小，也不懂这些个其实我也才明白一些的情意，我上次就和你说过，如果你还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我会等你想清楚，也不会逼你，可是若你真的心里只是把我当成自己哥哥一般看，我.....”慕容不凡说到这里，心里也是郁闷至极，话说不下去了。

　　“是不是我错了？”心情沮丧的慕容不凡走出小毛的屋子时，正好看到天边的一轮弯月升起，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老耿爷的屋内。

　　“说要当兄妹？这如何可能？”老耿爷使劲摇了摇头，将早上小毛练习射箭时告诉自己的话统统讲给了慕容不凡听。

　　“她说她喜欢我？如果娶别的人就会难过，生气？”慕容不凡原本已经有些茫然的眼睛如同黑夜里被点燃的蜡烛，燃烧起了两点光芒。

　　“正是，我看小毛如此，一定是亲家老爷说了些什么话。”慕容耿神情严肃地摸了摸颔下的胡子，
　　“如果亲家老爷不支持你们，也是一个麻烦啊。”

　　“我会让他支持我的！”慕容不凡离开慕容耿的房间前，充满信心地道，
　　“只要小毛是真的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