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33、心思

　　送走了大理寺少卿管大人，慕容毅立刻跟着来回话的小厮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才一进屋，拜过了母亲大人，慕容毅看了一眼儿子的脸，不由也对着慕容不凡左右仔细又瞧了瞧，惊讶地道
　　“不凡这是怎么的？也不过才过了一夜，脸上的红疙瘩就好像被风吹走了一般。”

　　“可不是吗？ ”慕容老夫人接着慕容毅的话头道，“你媳妇已经派人去叫张大夫过来给不凡看看，这病好的也太蹊跷了些。”

　　“爹，听说管大人来找你谈昨夜京城盗匪的事情，他可说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人，有眉目了吗？ ”不想再让大家纠缠着自己脸部疙瘩突然消失这件事的慕容不凡，看爹进来对自己毫无责怪发怒的迹象，显然在管大人那里也没听到什么不利自己的话，虽然提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些，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连串此刻他心里最关心的关于昨夜里发生一切的结果。

　　“你也听说此事了？”坐到秦氏身边的慕容毅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大概将和管大人之间的谈话叙述了一遍。

　　“这么说，管大人已经知道匪徒是谁，就等拿到更多的证据后，要慕容军协助剿匪，一并拿下？”秦氏默默听完后，在心里整理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相公，又问了几句。

　　“没错。”

　　“爹，”慕容不凡听了慕容毅提到管大人已知道匪徒是谁这句话时，稍微轻松下来的心不由地又沉了下去，正在考虑要不要此刻对爹和盘托出事情经过时，慕容毅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不由的很是困惑。

　　管大人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知道上元节夜里的“盗匪”是谁，那矛头定然指向自己，却为何不和爹直说？还主动提出让慕容军协助剿匪？难道是别人替自己背了黑锅？还是管大人有意为之？试探爹的意思？慕容不凡心里有太多的疑惑，眼角不经意扫过处，看到小毛也是一脸紧张地看向自己，显然是因为爹提到的劫匪身份被发现的事而为自己担忧。

　　慕容不凡低头想了想，如果此时他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虽然小毛的爹是他让人从衙役手里劫下来的，可是这惹下的麻烦的根源却是小毛，大真几人得罪了管德多引起的。即便错在管德多，可是慕容不凡知道以他爹的脾气，即便不是各打五十大板，定然对小毛和她爹惹出这等大事，还是会有些不快。而自己私自出外调用慕容军救下“岳父”，不被衙役捉去挨皮肉之苦的行为，爹对自己勃然大怒之余，这比帐或多或少也会被记在小毛的头上，于是把要说出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爹，这剿匪的事情日后若是管大人再提起，请爹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可行？”慕容不凡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慕容毅。如果管大人当真是弄错了人，他自然有责任了解到谁替他背了这黑锅，好从旁处理。如果是官大人有意为之，那也要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对方到底有什么企图，再见机行事。

　　“好。”也想儿子多磨砺些的慕容毅听了慕容不凡的话立刻爽快地点了点头，
　　“你前线杀敌回来也很有些日子了，正好就拿这些宵小之辈练手，爹应了你就是。”

　　“多谢爹。”慕容不凡拱起手，对着慕容毅行了一个礼。

　　“好了，不凡今儿连早饭还没吃，又等你过来，你来了倒好，尽说个不停，”心疼孙子的慕容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慕容毅故意板起脸来，
　　“有什么事到此为止，先吃饱了饭再说。”

　　就这样众人一起吃过午饭后，又陪着老夫人聊了没多一会儿，就听门口的小厮跑来禀报，长平公主的轿子眼看着就要到府门口了。

　　长平公主回来，自然会带些宫里的消息，家里的几个长辈彼此看了一眼，还是慕容老夫人先开了口。

　　“不凡，估摸着张大夫人人也快来了，你就先回自己屋子等着他。”

　　“雪珊，小毛，你们也回去吧。”

　　也知道长辈们要和大嫂长平公主谈宫里那些烦心事的小一辈的三个人听了老夫人的话，立刻各自站了起来，和长辈们行了礼后，一起走出了老夫人的屋子。

　　“六哥，老祖母他们这会儿要和大嫂说话，要不要我和小毛去你院子陪你一起等张大夫来。”同样担心自己哥哥突然过于快速的痊愈有什么不对的慕容雪珊关心地道。要是搁在往日，这点对于慕容不凡来说的小病小灾，何况还是有预谋的，别说不需要妹妹雪珊陪在侧，就是爹娘也无须跟着的慕容不凡这次却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

　　“既然妹妹如此说了，那就一起去我那里坐坐也好。”

　　回到家一直没机会和慕容不凡说话的小毛听了慕容雪珊提出的建议自然更是满心欢喜，一是她也和大家一样很想知道慕容不凡的病情到底如何，二是小毛还有些给自己爹带的话想告诉慕容不凡外，最后一个理由就是，小毛忽然发现自己如今每天都很希望看到不大哥，并且和不大哥待的时间可以多一些。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懂什么叫情窦初开的小毛把这种心思归为，既然把讲义气，对自己好的不大哥当成了一家人，想见到他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到了慕容不凡屋里，三人才坐下，椅子还没捂热，张大夫的人就带着给他拿药箱的药童来了。看了看慕容不凡的面色，随意做做样子把了把脉，张大夫就拿起毛笔开了一个不温不火的药方，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到底的意思就是慕容不凡一切都好，脸上的疙瘩突然退去并没什么怪异之处，不必担心后，就说也不去打搅老夫人他们，径自带着药童离开了。

　　“看张大夫神情说话，六哥断然是无恙，回头老祖母他们知道后，心里的石头也可放下了。”慕容雪珊开心地道。

　　“我听了张大夫的话也是心情一爽，”慕容不凡对着妹妹雪珊故意说了这样一句话后，转头看向了小毛，“小毛，新年这几日，你都不曾有时间好好练习箭法，如今我的病无碍，甚是开心，你何不陪我去练武场放几箭，让我也看看你箭法是否有进境？”

　　“这个主意好，我定然尽力做到百发百中，正好也可当给不大哥痊愈的祝福。”小毛拍着小手立刻站了起来，其实她的手也痒了好几天，内心早就想要动一动。“我这就去我屋里拿我的弓。”

　　“这大可不必，让小义陪蜻蜓去你那里把装弓的盒子和弓一同拿来就是。”

　　“既然妹妹和六哥要去练会功夫，那我就不凑热闹了。”平日里这种事情，慕容雪珊倒是很愿意陪着一起去看小毛和自己六哥的箭法，可是因着上元节宫里出了事回来后，比小毛年纪大，心思也细腻的慕容雪珊也和家里长辈一样觉得宫里陆美人和自己哥哥喝的茶有些问题，担心哥哥夜里会发作。再加上想起太子在大殿上一直盯着自己瞧的模样和坐在身畔不远的太子妃时不时看着自己的冷冷的目光，整个晚上几乎也是无眠的。可慕容雪珊还是和平常时一般起来，在老祖母屋里吃了饭，又跑来陪着哥哥看了病，现在知道哥哥一切安好，整个人立刻轻松下来后，倦意也就跑了来，让原本一向都有午休习惯的慕容雪珊顿时觉得脑子有些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就提出了自己先回去的想法。

　　陪着慕容不凡送走了慕容雪珊，等小义和蜻蜓拿弓的这一会儿，小毛将自己爹托她带的感谢的话立刻告诉了慕容不凡。

　　“我爹说，你昨儿吃完汤圆就匆匆走了，他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的相助之恩，让我回来一定要亲口对你说声谢谢。”

　　“你爹也太过客气，你我如今是一家人，谢字就莫提了。”

　　“要提的，”小毛严肃地摇了摇头，

　　“尤掌柜和尤嫂子都说，其实你今儿找人去牢里把我爹保出来也行的。动用慕容军，虽然做了伪装，可还是既危险也不妥，终究形事有些鲁莽了，如今这事终究是为了我们闹得有些大，所以我爹和我定然是要谢谢你冒着这般风险帮我们的。”

　　“尤掌柜和他媳妇的话虽没错，我今儿自然也可以去衙门保你爹回家。可你不知道的是，但凡被捉进牢内的犯人，无论是否有罪，都会挨顿罚。”慕容不凡解释道，
　　“我这般做也是不得已，昨儿是过节，你爹惹了事，肯定进去后会吃些苦头。你爹虽然身子骨不错，可还是上了年纪，我岂可视而不见，让他去受这般的罪。”

　　“不大哥，你的心真好。”小毛听了慕容不凡的话，原来对方是为了自己的爹不受苦才冒险的，心里不由阵阵地浮起一股暖意，将这冬日的寒冷都彻底驱跑了。

　　我本来心就好，难道你才发现？听了小毛的夸赞的慕容不凡虽然心里很是得意，脸上还是做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傲慢的神情，

　　“其实这也没什么，你爹是我岳父，这点小事我总还能为他做到的。”

　　话一出口，惊觉不对的慕容不凡看向小毛，只见对方的神情也是一惊，两人目光相遇后，顿时都觉得脸上发起了烧。

　　“少爷，少夫人，弓拿来了，”跟着拿着放弓盒子的小义一起进屋的蜻蜓刚说了一句话，看到屋内两人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你们怎么脸都这般红？”

　　“那是因为我们吵架了，”慕容不凡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哼了一声，

　　“叶小毛，有什么话，我们练武场上见，到时候再一决雌雄。”

　　看着狠狠挥了挥衣袖先行走出门的少爷，蜻蜓慢慢凑到小毛身边，放低了声音，

　　“少夫人，少爷昨儿刚刚帮了我们，你不要和他吵才是。”

　　“见就见！“从小义的手里夺过放弓的盒子，小毛也不回答蜻蜓的话，急步跟着慕容不凡的背影追了上去。

　　“你也快去劝劝少爷，别让他们再吵了。”蜻蜓担忧地看了看在旁边一脸不介意的慕容小义道。

　　“好，我去。”嘴里虽然说着应承的话，心里却不以为然的慕容小义就觉得自己如今果然是慕容府唯一还算清醒的人。

　　“你说什么，茶里有春药？”一向冷静持重的慕容毅听完长平公主的叙述，也不由惊呆了，
　　“陆美人喝下的居然是这种药？”

　　“嗯，”长平公主不安地点了点头，“而且我听宫里的传言，这药原本是肖贵妃宫里弄出来的花样对付小叔子的。”

　　“这，岂有此理！“慕容老夫人一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前次用阴毒的手段对付一个青楼女子，如今居然还要用这般下流的药来害我孙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明儿就去宫里和皇上说说此事。”

　　“老祖母，你且莫急，这事我也是听来的。”长平公主柔声劝起了老夫人，
　　“你即便明儿去了宫里找我父皇，可是无凭无据，只要肖贵妃一口咬定是人陷害，如何是好？”

　　走上前，慕容毅扶着气得发抖的慕容老夫人坐下后，也跟着劝慰起来，
　　“娘息怒，先听长平把话说完才是。”

　　“好，你说。”稍微平静下来一些的老夫人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如今宫里闹得厉害的到不是这药是不是给小叔吃的，而是谁将这个药换了给陆美人喝。“虽然屋里没有外人，长平公主还是压低了声音，
　　“陆美人和孩子如今都生命悬于一线，是否能挺过这一两日也不得而知。无论怎么说，太医发现了陆美人身体里有了这药，显然是有人要害陆美人，不让她有机会给皇上生下这孩子，就把给小叔的茶给换了。”

　　“听你的口气，”秦氏皱起了眉头，“此人不但几乎除去了陆美人，也让肖贵妃陷入不利的困境，毕竟这药是肖贵妃让人调制的。”

　　“正是一箭双雕，不过，倒是让小叔躲过了这一劫。”长平公主点了点头。

　　“难怪皇上把管大人传进宫，显然是要让他查清此事。”慕容毅摸了摸下巴上修剪的极为威严的胡子，面色十分的凝重，
　　“做出此事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