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冥王神话同人］幻之小夜曲》智能

31、 释然

　　花园，阳台，蛋糕，红茶。
　　长相甜美的侍女恭敬的为我换下手上的绷带，轻柔地抹上药膏，小心翼翼地裹上纱布，精心呵护的态度仿佛怀里正捧着一只名贵的瓷器。
　　我放松身体靠在椅子里，侍女在撤走桌上的茶点后搬来了一副国际象棋，黑曜石的棋子在午后微醺的光晕下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神力幻化出的日光照在身上很温暖，几乎就要让我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可以和阿波罗媲美的炽热神光。
　　雅柏就我安排在这样终日笼罩在日光下的地方，那里是冥王陛下为我建造的花园，也是我和亚伦第一次来到森林大教堂时见到的神秘世界。
　　当雅柏走下马车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愤怒和厌恶，若不是因为被我封锁了行动，恐怕会马上拿起魔宫蔷薇把我扎成马蜂窝。

　　“我要你来见证这座死亡之城的现在和未来，用你那双漂亮的眼睛看清楚，直到圣战结束都不准移开视线。”
　　我是这么对双鱼座说的，温文尔雅的笑容一点都不温和，绝对的威严强制对方服从我的命令，正像这些天我对雅柏做的一样，把他囚禁在美丽的花园里，无视本人的意志，除了负责看守的米诺斯，没人能够接近那儿一步。同样的，若是没有看守的陪同，雅柏菲卡也不能离开花园一步。

　　“殿下，您的伤势好些了吗？”
　　休普诺斯的到来终止了我的思考，挥手谴散了侍从，我微微坐直了身子和他打招呼：“谢谢你专程前来看我，休普诺斯。”
　　“殿下言重了，”金发的睡神在我的邀请下拉开了对面的椅子坐下，从棋盘里捏起一只“马”放在手里把玩，骨格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黑曜石的映衬下愈显苍白，埋藏在皮肤之下的经络清晰可见：“您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长时间曝晒在阳光之下对疗伤有害无益。”
　　随着一个清脆的响指，四周的光芒如烟雾般缓缓地向休普诺斯靠拢，眨眼之间便被他收进了漆黑的斗篷，诺大的花园马上陷入了静谧的夜色中。
　　我撑着下巴苦笑道：“你害我就晒不了日光浴了休普诺斯，整天病恹恹的可是会被女孩子嫌弃的哦～”
　　“这里的空气太混浊了，殿下若想晒日光浴，属下愿意陪您回去极乐净土，那里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握紧掌中的棋子，休普诺斯的眼底浮现出金属般冰冷而璀璨的笑意：“您尊贵的身体经受了太多的伤害，您不能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尤其是那些雅典娜的圣斗士，接近如此卑贱的□□是对您伟大神格的污辱。”
　　我必须得承认，休普诺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非常迷人，责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也像是赞歌般优扬动听，光是站在身边聆听就是一种美的享受。对于这样一位优雅睿智的神祗我可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板起脸来正色道：“陪我下棋吧，尼克斯之子。”
　　金发神祗眯起眼，一瞬间便给出了我要的答案：“谨遵圣谕。”

　　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辉收起火红的羽翼落在我了身后高高的椅背上，瞒着眼前的睡神将潘多拉囚禁亚伦之事告诉了我。
　　我笑而不语，一边下棋一边张开自己的神之力，一颗颗半透明的光球悬浮在桌面正上方，云雾缭绕的内壁中投射出山峦和房屋的影像，越来越清晰的球体中浮现出一个个移动的身影，有的是在圣域下的训练场，有的是在十二宫的一角，有的则是教皇厅，还有两个是在哈迪斯城里，其中包括双子神的行宫和亚伦绘制LOST 的房间。
　　休普诺斯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原本就苍白的皮肤这时候显得更加透明，诡异的青焰爬上了那张年轻英俊的脸，连手中的棋子都险些拿不稳。

　　“这个时空现在是由我的神力维系，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我的耳目，你和达那都斯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抬手让辉落在我的指间，我起身离开了那个阴暗的阳台。

　　“殿下这是要去哪？”辉歪着脑袋问我，火红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空中的影像，少年单薄的身影掺杂其中，慢慢模糊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我沉吟不语，数着走廊上的画像慢慢踱过去。
　　独立支撑着整个时空负担很大，现在再想用睡眠的方法已经不实际了，不过有两个地方倒是能够帮我迅速回复神力的好去处。
　　其一是世人无法攀登的圣地奥林匹斯，而另外一个则是……

　　“辉，我要回一趟极乐净土，你留下来照顾亚伦。”
　　简单地交代了任务重点，我利用异次元空间直接前往塔尔塔洛斯。

　　穿过绝望的叹息之墙，眼前的景色顿时豁然开朗。
　　呼吸着世间最干净纯粹的空气，熟悉的环境令我安心，只是那阵阵馥郁甜美的酒香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妖精有饮酒的嗜好，也不知道除了双子神和潘多拉外还有谁可以在爱丽舍乐园自由出入。
　　直觉告诉我，有人进来了，而且我应该认识对方。尽管那个人的小宇宙掩藏得非常好，除了熟悉的酒香我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换言之，他是想告诉我，他在这是。

　　我整了整流海，慢条斯理的向着金碧辉煌的大殿——那个酒味最浓的地方走去。
　　沉重的石门朝着内侧缓缓敞开，灿烂的阳光沿着雕刻精美的门扉射进空无一人的入口，仿佛是早就预见到未来，不用我抬手敲门就已经妥善地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平日里调皮的妖精一只也不在，倒是烘烤到七分熟的西冷牛排就摆在那长长的餐桌上，鲜花，蜡烛，美酒，一应俱全，完美得令人咂舌。

　　越过端坐在上首座的那个人，我目不斜视地走到他左侧拉开椅子坐下，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白玫瑰，理所当然的对整桌的佳肴视而不见。
　　“花很漂亮。”我面不改色地说。
　　“刚刚和妖精们一起摘的，喜欢么？”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突然跃入眼帘，拿起杯子将其斟满后又悄无声息地自我的视野中离开了，“你看起来似乎很累的样子，喝点酒或许会感觉好些。”
　　我撇过头，不自在地交叠起双手撑住下巴。
　　“怎么了，食物不合胃口？要不要先回房睡会儿？”
　　“最近意外的事太多了，我需要点时间适应。”
　　捏起手边的高脚杯轻轻晃了晃，我眯起眼盯着那诱人的琥珀色液体，突然冒出一句很煞风景的话：“我绑了一个圣斗士回来。”

　　倒映在杯壁上的人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双黑色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凝神着某个方向，似乎那里存在着某个让他头疼又无可奈何的角色：“从以前开始你就对雅典娜的圣斗士抱着一份异样的执着，但像这样子强制带回却还是第一次，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

　　“雅柏菲卡，他…他有点特别……”
　　老实说，我不知道这问题该怎么答才算完美，也不知道那一位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提问的，于是就下意识的循着自己的感觉说了，反正就算答错了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而就在我垂眸努力思考要怎么组织语言来描述那个“特别”时，轻若无物的碰触落在了我的发端，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温柔滑下肩头，勾起我的发丝绕在指尖细细摩娑，轻盈的笑声不经意间溢出唇角，似乎非常享受。

　　不忍破坏眼前的静谧，但若要等那位大人玩腻了然后自动放手恐怕比较困难，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笑容可掬地转过脸去恭敬地问道：“可以请您先放开我的头发吗，哈迪斯大人？”
　　视线相触的一瞬，黑发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漾起和煦的笑容，他把玩着一缕银发愉快地对我说：“当然可以，我的儿子。”
　　“啪！”
　　透明的高脚杯突然自我手中掉落翻倒在了桌上，琥珀色的酒液顿时倾泻而出，浸透了面前纯白的桌布并迅速扩散开来。
　　我条件反射般一脚踢上桌沿连同椅子一起弹开退到了两步以外，及地的发丝霎时高高扬起，短暂的恣意后又纷纷落下，连同之前落在冥王手中的那缕一起静静地躺在身侧。
　　实木的餐桌稳稳的定在原地，桌上的摆设全部纹丝不动，除了那只歪倒在旁的酒杯，和其下正在被污染的桌布。

　　“对不起，刚刚有点走神，我马上让人过来收拾。”盯着那一角还在渗水的桌布，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累了吗？”
　　“不，我很好！”
　　“听我说儿子，‘时之回岚’正在侵蚀你的身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空灵而柔软的嗓音传入耳中，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还有那强烈到无法撼动的威严——是主君的旨意，还是父亲的心意？

　　……该死！无论哪个都ＴＭ让我发疯！！
　　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我闭起眼来靠在椅子上深呼吸，在渐趋平缓的心率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然后一个回眸，目光重又落在了那张苍白但平静的脸上：“如果你只是幻觉，那就太过分了。”
　　黑发的神祗摊开一只手，笑盈盈地说：“这里是极乐净土，只需要少量的神力就能让幻影实体化，我的手臂仍然可以抱紧你，就像以前那样。”

　　父亲的目光太过温柔，我不敢直视。

　　“永恒封印”是个无底黑洞，只进不出，被它吞噬的神祗据我所知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逃出来过。我不知道父亲是如何让自己的意识与这边的世界相连，但光是将其化作灵体就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实体化的难度就更可想而知了……
　　我在罗德里奥村醉酒闹事的时候，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个冰凉的温度。
　　那个被我一击粉碎的身体，并不是我的梦……
　　我曾经感受到的那些视线，恐怕也和这位温柔又任性的神祗脱不了干系吧。

　　原来折腾了这么些年，我和哈迪斯之间始终都不曾改变过。
　　他仍是那位温柔而不失威严的父亲。
　　我还是那个害怕寂寞又喜欢钻牛角尖的蠢儿子。
　　所以才会让老爹格外操心，走都走了还得再想方设法偷渡回来。
　　我真是个不孝子，太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了。
　　可事到如今，我能对他说的也就一句话。

　　“对不起。”低垂着头，我单膝触地跪在了父亲的脚边，“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陪在您身边，留下您一个人面对死亡，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请您处罚我吧，吾王。”
　　时钟的摆动分秒不停，我跪在地上等待，期盼着最终审判的到来。
　　“唉，真拿你没办法……”
　　长长的叹息之后是久远的静谧，久到我以为忘川都将干涸时，眼前的男人突然捧起我的脸，然后两手向外用力拉扯我的脸颊！！

　　半透明的灵体实在很难对我的身体感受到痛楚，但是谁能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英明神武的父亲会作出如此孩童般幼稚的行为？？
　　“别这样傻乎乎的看着我，来，给爸爸笑一个～”黑发的男人笑眯眯地捏住我的脸颊向外扯，眼底的笑容纯粹不掺一丝杂质：“快点笑一个，用心笑一下爸爸就原谅你了，听话才是好孩子哟！”

　　迟疑了一会，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住父亲的腰，把脸埋进对方漆黑的袍服中，舌尖苦涩，再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子女的幸福便是父母最大的牵挂，道理就是如此简单。
　　冥王哈迪斯是我的父亲，是我独一无二的家人，这便是全部。
　　我霸占着你的温柔，并心甘情愿溺毙其中，而我也会献上一份大礼，作为雉鸟离巢的证明。
　　这段期间，请您再最后陪我走一阵吧，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