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一夜楼兰

6、内比初斗

　　“你现在的拳术已经可以了，炼体本就强横，按照你现在的修为，明天的内比恐怕化境以下没有人能压你一头了，倒是孙长老带出来的真传弟子，叫刘毅的那个小家伙，十二岁就踏入了归元境，虽然比起你要晚上一年，但是现在隐隐有化境之下第一人的势头，一手破霞剑使得颇有些门道，明天你对上他恐怕有的打了。”她微垂着眼眸，又道：“不过你也不用紧张，以你的水准，只要发挥好了，击败他是没问题的。”

　　我点了点头，身上微微一震，衣衫上沾着的雪就尽数被抖了下来，回答道：“我知道了，只是……”

　　她转身抓住我的肩膀，足下一点，脚尖轻盈，整个人好像一片云霞，悠悠的腾空而起，我被她带着飞了起来，感觉脚下一沉，踩到实物的时候才发现我俩人正站在归霞大殿的殿顶上。

　　她脚下一踢，那一片雪就已经被劲风吹得四散开来，一小片区域干干净净，片尘不染，但她还是象征性的掸了两下，拉着我坐了下来，这才问我“只是什么？”

　　我看了看她。归霞大殿的殿顶，这得是整个东海区域最高的地方了吧，明月在我们的头顶看上去好大一团，散发的皎皎清辉落下来好像一层淡薄的面纱覆盖在她的侧颜上，隐隐的散发着银光，肌肤若白瓷一般无瑕光滑，她察觉到我在看她，但她没有说话，我好想亲亲她的侧脸，但我不敢，假如她不是我的师傅该有多好？假如她不是掌门该有多好？假如我是男的？

　　那她还会不会像这样坐在我的身边任由我注视着她被月光覆盖的侧颜？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如仙子一般不落凡尘？

　　“只是我失手打死了他怎么办。”还不到十五岁的我张口吐出了这么一句，她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烟波浩渺的眼神中倒映着我的影像，美的惊心动魄，随后檀口微张，轻描淡写的好似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死便打死了，那也是他实力不济。”末了似乎怕我还没底气，又补了一句“比斗哪能没有风险的？孙长老也不会说什么的，有什么我给你扛着，你尽管全力发挥。”

　　何等张狂？何等霸道？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在我听来不亚于一道圣旨，有了这么一句我明天便可放心施为了，我本来也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前世栽在我手里的人命多不胜数，用武侠小说里的话来说我就是个大魔头，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剪草就是了。

　　月华如水一样皎皎洒下，我俩人沐浴在这样的一层天辉下，寂静无言，高空上罡风烈烈，但在我师傅的身边却一点也不狼狈，无数的罡风风刃还没临近她的身边便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劲力震碎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细小微流，变作微风从我俩身边拂过。

　　此情此景，我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变作了一团云彩，月亮就在我的头顶，仿佛我往上一游，就能轻松遮住它，我浑身暖洋洋，懒散散的，在天空上悠闲的飘动，月光洒在我的身上都尽数被我吸收，如水一样的清辉源源不断的涌过来，我的身体则像是一口不见底的深渊，永远也不知道饱和。

　　这似乎就是修炼上所谓的入定，入神了，待到我感觉浑身气满的饱涨感，整个人好像一个被打满了气的气球，就觉得自己浑身好像都肿了起来，等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其实并不是，那种错觉只是丹田带给我的满足感，天色已经大亮，东方浮起一抹鱼肚白，在这归霞峰看到的景象比任何一座山的日出都要恢弘。

　　火红的烧云在极东的天空上慢悠悠的游动，好像金色和红色混合的缎子，单是看着，一种恢弘雄壮的气概就从心胸之中满溢出来。

　　我迎着朝霞站了个聚云式，将一夜入定的收获满满梳理，初晨的空气被我吸入肺里，再吐出来，似乎浑身的杂质都要排出去，整个人有一种琉璃般纯净无暇的错觉，真气从丹田出发绕过全身运行一个大周天，在从脊梁的任督二脉处游回来，从四肢到五脏都有一种暖洋洋的好像浸在温水里一般的感觉，我忍不住惊喜的要笑出声，这一夜入定竟然将真气化入五内了！

　　所谓真气化入五内，也就是归元境快要到顶了，只要一身真气化入全身每一处，劲力通达，无处不能收发真气，这就是劲力入化，达到化气境了，我现在就只剩下脑袋的地方还没有通达，不过想来也是不远了。

　　我真气运到脚下，俯身蹦跳，一个翻身就从几十丈高的殿顶跳下去，落地尘土飞扬，劲风鼓荡，我这是功夫还不到家，若是我师父的话，她下来恐怕是轻飘飘的飘下来的，落地都不带一点声息。

　　远处，各峰各脉各支系的弟子和长老都已经到了，栖霞门作为东海地域隐隐一枝独秀的大门大派，门下弟子其数不知几何，一眼望去，真是人过一万，无边无岸。

　　这归霞峰的峰顶本就是金刚土混合玄冥水浇灌，正是用来做比斗场地用，千百年来的决云会也都是在这里召开，相比决云会，我们这还算是小场面，据说每次的决云会四大门派熙熙攘攘来的人加在一起能把整个归霞峰都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连天上也都是漫空的修士御空。

　　这前面一夜之间就已经大变了样，布置的有模有样，甚至还划分了场地等等。

　　比斗采取的就是简单的抽签比斗，淘汰赛制，其实据说几百年前一直都是打擂制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改了。

　　我正在人群之中找着我师父的影子，无奈人数太多，我又长的矮小，纵然是一身力大无比，也只是还不到人家的胸口，在人堆里钻来钻去。

　　过了好一阵，我就听到前面那执礼长老的破锣嗓子又响起来：“林青颜！林青颜呢！再不出来算弃权了啊！”

　　卧槽我听的浑身一急，我这还没开打呢就给我按弃权算了，让我师父知道得把我揍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

　　我一急就把真气往双手上运，前面的师兄师姐们被我拨浪分水一样往两边扒拉开来，一群人哄哄嚷嚷，成何体统！

　　我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清了清嗓子：“哎哎！！这呢这呢！林青颜在这呢！”

　　那执礼长老姓吴，长着满脸的褶子，真是的，修为高了也不下点功夫把脸上整整，这个吓人劲的，比起杨师姐他师父那个老骚包差远了。

　　吴长老一张嘴又是那破锣声音，听得我耳朵吱吱的疼，我摆了摆手，一下子跳上比斗台，因为人太多，所以比斗台有好多个，我这个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了。

　　我扭了扭脖子，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手握一杆大铁枪的冷漠师姐，她着一身红衣，上面绣着数朵锦绣云纹，看起来就不便宜，比起我身上的这便宜货应该舒服得多。

　　她冷着一张脸，看到我上台之后眼神里似乎闪过一点疑惑和些许的惊讶，似乎纳闷这么小个小孩子怎么还上来比斗，殊不知我在心里已经在嘲笑她了，咩哈哈小妮子，劳资都是活了两辈子的老妖怪了，岂是你能够小瞧的？你看我这下怎么捏扁你，揉圆你！

　　七十二长老没人负责一个比斗台，我跟吴长老比较有缘分，正好就分到他，就听他操着那烂嗓子，咳咳嗽嗽的说了一声开始。

　　我这边抱拳说了一声：“师姐得罪了！”

　　她看我两手空空，神情之中还有几分讶异，却被我敏锐的把握住这个机会，纵身之上，脚踩踏云虚，若一朵玄云，飘摇九天。

　　她看到我这个起势神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但是被我抢了那一下的先机我怎么能够轻易放掉？

　　我双臂起伏连绵不绝，劲力透达臂梢，之前跟师傅是纯比武喂招不能动用真气，这下到了真正比斗的时候 我就不能再留手了，抽签匹配到的归元境选手我一个都不服！就是这么狂！

　　她神色凝重，面对我这气势汹汹的攻击不闪不避，一杆大枪在手里好似一条游龙，一手压枪杆，一手握枪尾，腰身拧动，那一条大枪从左到右势不可挡打出了一式横扫千军。

　　我嘿嘿一笑，心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嫩，这个时候身高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我俯身一矮好像一只敏捷的灵猴，从她的枪下直直的钻了过去，长枪从我顶门横扫而过，劲风呼啸处我的头皮都是麻的，可见这一下劲力之凶猛狠辣，这就是真正的比斗，可不比小说之中的点到即止，两人如果相差不多，一旦动起手来怎么能点到即止？往往都是一生一死，留手的后果就是死的惨烈，死了也没人记得。

　　我一下子钻到她的怀里，看到她俏美的脸上甚至还有来不及消散的惊讶，似乎在讶异我怎么没有被这一枪抽碎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