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摄氏度的温柔》木晓枫

4、雪飘零

　　在天上，火神也看到了雪神的一切。
　　“让人最痛苦的事是什么？”火神邪恶的笑着问道。
　　“就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旁边的小司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
　　然后火神殿里便传出了邪恶又可怕的笑声。
　　若兮的花轿离雪念家越来越近，已能清楚的看到雪念和一群人在那里等候了。枫也化作了人形，站在雪念的一旁，和雪念共享着那份无比激动无比幸福的心情。
　　这时，枫忽然感觉到一股很强的力量直朝若兮的花轿冲了过来。枫发动了灵力，感知到在花轿后面不远处的地方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正朝这边冲了过来。那人和那匹马身上都散发着很强的灵力，很明显不是凡间之物。
　　此刻的鞭炮声和喇叭声盖过了一切，谁都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那匹冲过来的马。
　　枫感觉到了若兮有危险，于是发动强大的灵力，远处的地上瞬间就长出了很多树根和藤蔓，一下就把那个人和那匹马困在了。那人和马都已动弹不得，可他们的身上突然燃起了巨大的火焰，枫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一阵很强烈的烧灼感，就如当年被火神的火焰烧灼的那种感觉。可他扔不愿松手，依旧紧紧的抓着那一匹烈马。
　　若兮的花轿马上就要到雪念家的门前了，枫清楚了听到了雪念那傻傻又幸福的笑声，他也发出了会心的一笑，纵使手心早已被烧伤，且还在燃烧着，可他却并不在乎。
　　这时，天空中突然窜出了一把红色的令旗。枫看到后，心头突然一震，因为那是火神的火旗，枫早就领教过了它的威力，不过枫还未放弃。
　　枫一下将全部的灵力汇聚到了一起，然后巨大藤蔓就从地上长了出来，狠狠的把那匹马和那个人包裹住了。
　　天空中的那把火旗朝着枫的藤蔓一挥，一团巨大的火焰就扑了过来。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了身后的一切，于是不禁转过身惊恐的看去。
　　只见那团火焰狠狠的砸在了枫的藤蔓上，那粗壮的藤蔓一下就被炸了开来，然后那一骑人马瞬间就从烈火中冲了出来，像电一般的冲向了若兮的花轿，小蝶和小鸟赶紧冲到了那匹烈马前面，想要挡住它，可他们那娇小的身子一下就被撞飞了出去，那匹马瞬间就窜到了若兮的花轿面前，一下就把若兮撞了出来，若兮滚到了雪念的面前。枫也吐了一口献血，倒了下去。
　　现场顿时慌乱成了一片，叫喊声，救命声充斥在耳边，有人惊恐的逃离，有人赶紧跑去叫大夫……
　　天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只有火神殿里，到处回荡着火神的笑声：哈哈哈哈……
　　而雪念，看着地上的若兮，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他跪到了地上，用颤抖的双手将若兮抱在了怀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若兮的脸。
　　若兮还有一丝气息残留，用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想要抚摸雪念的脸。
　　雪念握住若兮那被血染红的手背，将她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若兮似乎感觉到了手心的温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轻轻闭上了双眼，手掌随即从雪念的脸庞上滑落。
　　听说，当心痛到极限的时候，便不会再感觉到心痛了。
　　雪念看着若兮那恬静的脸庞，那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纵使将她紧紧抱着，却再也感受不到了她的气息。
　　雪念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在他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正在凝聚，最后悄然滑落。当那滴眼泪离开雪念眼眶的那一瞬间，突然凝成了半片雪花停留在了半空中，另一半雪花也从枫的手心飞了出来。
　　两片残雪汇合，形成了完整的一片雪花，然后焕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待光芒慢慢消退，雪神出现了。
　　他还是和当年一样，长长的衣襟在空中飞舞，雪一样洁白的肤色，雪一样洁净的脸庞，雪一样纯净的眼睛。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寒气更重了。
　　此时正值夏季，刚才还是烈日当空，此刻却突然下起了大雪。
　　一片雪花飘到枫的唇边，融化成了雪水，流进了枫的口中。枫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而小蝶和小鸟，受伤太重，灵气早已散尽，已无法挽救了。
　　看到枫已无大碍，雪神就向着天上飞去了。
　　火神殿里，火神并未看到雪神复活，还在一边饮着火酒，一边狂笑不止。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寒气袭来，于是惊奇的停了下来。接着，一片雪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慢慢飘落到了他那冒着火焰的酒杯中。
　　当雪花沉入杯底，酒杯中的火焰随之熄灭，里面的酒慢慢结成了冰，整个酒杯都散发着寒气。
　　然而那寒气并未消退，火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因为酒杯上的冰已经将他的手牢牢的冻住了，并且冰依旧在往他身上蔓延。
　　火神一脸的惊恐，迅速拿出了火旗，这时才发现火旗早已被冰冻住。
　　“啊……”
　　火神殿里传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声，然后火神就成了一个冰人。随后火神殿里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火神殿就被冰封住了。整个火神殿变成了一个冰宫，一个冒着寒气的冰宫。

　　“然后雪神就离开了天庭，去人间漫游，倾听着人们的心愿，到有人想看雪的地方下雪。”
　　“哎呦喂，哎呦喂……”
　　听完枫的讲诉，忘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不住的感叹。
　　“真想现在就见见他呢！”忘忧又说了一句。
　　“雪神每年的冬季都会到这里来的。”
　　“冬季？现在是夏季，还有秋季，然后才是冬季。”
　　“还不到一年，很快的。”
　　的确很快。对于这些已经活了上千年的仙灵来说，一年四季不过是弹指一瞬，转眼间，冬季便到了。
　　在第一场雪飘落时，雪神如期而至。
　　他同往常一样，一袭白衣飘落在那棵枫树的枝头，然后躺了下来。
　　“雪神雪神……”忘忧看到雪神，兴奋的叫了起来。
　　“你不要叫！”枫赶紧小声惊恐的说道，“雪神要休息！”
　　“没事的，是谁呀？”
　　“是我是我……”忘忧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雪神的身上，这时她才发现雪神身上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寒冷，只是有点凉而已。这要是夏天躺在他的身上肯定很舒服。
　　雪神看了忘忧一眼，然后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是棵忘忧草，我给她取名为忘忧。”枫替忘忧答道，怕她胡言乱语。
　　“忘忧，忘忧，好名字。看你这么小，应该还没有人形吧？”雪神问又道。
　　“还没有。”枫又替忘忧答道。
　　“人形？人形是个什么东西？”忘忧好奇的问道。
　　听到这话，枫不禁默默责怪道：
　　“真是笨蛋，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竟然问雪神这种问题。”
　　“人形啊，你想要吗？”雪神问忘忧。
　　“想呀想呀……”忘忧兴奋的跳了起来。
　　“我想想，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人形呢？”
　　雪神思索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忘忧，将手对着忘忧轻轻一挥，忘忧的身上便闪出了白光，然后她便变成了人的形状。
　　只见她的长发直达腰际，白色的裙子随风而舞，皮肤洁白如雪，眼眸清澈若水。
　　忘忧看着自己的身体，转了两圈，又兴奋的跳了起来。
　　“真漂亮，真漂亮……”她跳着高兴着叫喊着。
　　看到她的样子，枫突然感觉好熟悉。“这不是若兮吗！”他不禁默默感叹道。不过若兮那么温柔可爱，这个家伙真是和这个身体完全不搭，性格上完全没有一点若兮的气息。不过，让枫更疑惑的是，雪神为什么把忘忧变幻成若兮的样子？或许雪神能记得的人类的样子，就只有若兮了吧。
　　“枫，我要走了。”随后雪神便向悬崖下的人间飞了去。
　　“就这样，走了么？”看到雪神走了，忘忧那带着欢笑的脸瞬间失落了下来。
　　“下面不是人间吗，他为什么要去人间呢？”忘忧又疑惑的问道。
　　“你想知道？”
　　“想啊，想啊。”忘忧看着悬崖下面，有点失落，又有点好奇的说道。
　　“走。”
　　话音未落，枫便拉着忘忧朝悬崖下面飞了去。两人穿过了层层云雾，不一会儿便到了人间。

　　他们降落在了泰山之巅。枫当年降落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几乎没几个人，而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旅游胜地，看风景的人熙熙攘攘，当他们突然出现到这里，立即被一群人围了上去。毕竟他们还穿着一千年前的衣服。可他们身上又有着某种超凡脱俗的气质，那是种完全不同于现在这个世俗的气质，于是身上便有了一种纯净无邪的气息。
　　“这是什么，Cosplay吗？”
　　“玩穿越吗，这装扮应该是先秦时代的吧。”
　　“这应该是哪个戏组的吧？”
　　“这个女孩儿真是漂亮呢！尤其穿着这身衣服！”
　　众人围着他们猜测着，议论着，赞叹着。
　　而此刻枫和忘忧也愣在了那里。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也发现了自己的装扮和那些人是那样的不搭。那些人都穿着短袖短裙，男人的头发是那样的短，女人的头发也变短了好多。
　　“你确定，是这里？没有走错？”看着别人那惊奇诧异的眼神，忘忧呆呆的低声问了一句。
　　“没有啊，一千年前我就是在这里降落的。”枫也很疑惑的小声说道。
　　“喂，拍照要钱吗？”突然有人向他们问道。
　　“钱是个什么东西？”忘忧又低声问道。
　　“先要了再说。”
　　“嗯。”枫对着那人点了点头。
　　“拍一张照片多少啊？”那人又问道。
　　“随便吧。”枫呆呆的回道。
　　“来来来，帮我拍几张照片。”
　　“我也来，我也来。”
　　于是一群人就围着他们拍了起来，可是拍照的人不断涌来，他们在那里呆呆的站了一天。结果自然也被给了很多的钱。
　　到了晚上，他们还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不一会儿，一名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枫和忘忧突然感觉到了雪神的灵力，于是不禁朝那人看去。那人穿着现代的衣服，可却长着一副雪神的脸庞。
　　“枫，忘忧，你们来这里干嘛？”那人朝着他们问道。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果然是雪神。
　　“啊……雪神……”忘忧一下就扑了上去抱住了雪神。忘忧不懂拥抱的含义，这对于她来说和跳到雪神身上没什么区别。
　　“呵呵，呵呵，忘忧想看看人间是什么样子，我就带她来看看。没想到，变了呵，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呵呵，呵呵……”枫尴尬的笑着。
　　“我在帮她渡劫，突然感知到你们的灵力，就来找你们了。你们怎么还穿着一千年前的衣服，怪不得别人围着你们看，快换了吧。”
　　说着，雪神伸手一挥，就把枫的长袍变成了短袖长裤，头发也为他变短了。忘忧的衣服也为她变成了现代的长裙，头发变短了一半，整齐的披在了肩上。
　　“好吧，去我家吧。”于是雪神就带着他们走了下去，路上又嘱咐道：“记住，这是人间，千万不要乱用灵力，除非万不得已。还有，忘忧，你不要那么调皮，枫，你看好她。在这里就不要叫我雪神了，叫我雪念就好了。”
　　雪神把他们领到了自己的住处，让他们休息。
　　人间的雪神，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凡人。
　　第二天，雪神早早就出了门。只留下了枫和忘忧在家。
　　这时忘忧才敢问道：“枫，雪神说叫他雪念，雪念是不是一千年前雪神渡劫时的名字。”
　　“对呀，就连你的样子，都是照着当年若兮的相貌变的。”
　　“什么，为什么？雪神不是已经渡过了情劫了吗？”
　　“正是因为心中没有了情，所以他才无所谓。雪神把你变成若兮的样子，不是因为还在乎，正是因为不在乎。”
　　“那他说要帮谁渡劫，是谁呢？”
　　“还是若兮。”
　　“什么，若兮不是一千年前的人了吗？”忘忧更疑惑了。
　　“走吧，看到若兮你就知道了。”说着枫便拉着忘忧走出了门。
　　枫感知着雪神的灵力，一路跟了过去。雪神也知道他们跟了过来，不过雪神并不在乎。当年枫也经常跟着雪神帮若兮渡劫，可后来枫无法看破这段悲伤的情感，所以就不再来了。从他上次来人间到现在时间也隔了近一千年了，枫可能已经看破这种情感了。
　　枫和忘忧来到了人间的城市里，看到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汽车，柏油路，商店，以及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都让忘忧好奇，总想去摸摸看看。幸好枫紧紧的拉着她，要不然早跑丢了。纵使这些东西枫也没见过，可他已看破了世俗之物，所以并未有好奇的感觉。
　　在路上，枫给忘忧讲了若兮的劫数。
　　“若兮命中注定有劫难，十八岁时她会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因那个人而死。就如当年一样。死后虽经历投胎转世，可这劫数终不能消除。”
　　“即是天命，就随它去吧，为何还要强行改变呢？”忘忧很淡然的说道，现在的她不懂人情，自然只随天命。
　　“雪神不信天命，懂了吗？”
　　忘忧点了点头，脸上却依旧满是疑惑。
　　走了好久，他们终于见到了若兮。不过她已不是若兮，她叫韩雨，只是若兮的投胎转世。
　　果然，她和忘忧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因为他们的样子都是若兮的。
　　韩雨站在马路的一边，等着绿灯。她身旁站着雪神，不过对现在的韩雨而言，雪念也只是个陌生人。
　　马路的另一边站着韩雨喜欢的人，今天也恰好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当路灯上的红灯熄灭，绿灯亮起，韩雨和雪念以及其他路人一同走了过去。这时，一辆大卡车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直朝他们冲了过去。
　　枫和忘忧都只是淡淡的看着。因为枫知道雪神会让卡车停下，忘忧觉得卡车这么慢的速度，那些人应该都能躲得过去。她还以为人类会法术呢。
　　最后雪神伸手一挥，那辆冲来的卡车瞬间就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了，韩雨赶紧跑过去和她的男朋友抱在了一起。
　　“走吧。”枫说道，然后拉着忘忧就要走。
　　“然后呢？”忘忧问道。
　　“然后，那个人会离开若兮。”
　　“为什么，为什么呢？”
　　“因为当年雪念成神，离开了若兮，这已经是事实了，所以无法改变。”
　　“哦，这样啊。”忘忧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忘忧未经世事，不懂情欲，亦不知离别之痛，以为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枫却不同，枫深知离别之苦，情伤之痛，所以不忍再看下去了。
　　而雪神依旧守在他们身旁，看着他们分离。雪神能变幻事物，却不能改变人心。所以纵使知道他们会分开，雪神亦无可奈何。他救若兮，或许只想看看是否会有另外一个结局，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可这所有的一切，已经轮回了千年，那另一个结局却从未出现过。
　　不过，好奇的忘忧有时也会想，假若另一个结局出现，雪神又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