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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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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意在满庭的萧条间漫散,入眼皆是枯木白银。
厢房内,一青年想从卧塌上起身,怎知大幅度的动作,使得青年的身躯一震,随即捂住胸口一阵急咳,又重新倒回床上。
好久了,已经记不得了,这样的身躯残喘至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自嘲的撇了撇嘴,柳桐闭上眼睛,慢慢等待着冲击的平复。自十四年前自己被送回试柳山庄后,小命虽是保住了,但手骨脚骨的断裂,虽用了君家的续骨膏治疗,但也只能治标却治不了本,穿衣自理是不成问题,但延续家业、承继武艺只能是种奢望了,那飞檐走壁、随风而动的剑姿,自己是多么的可求呀!
无奈的一声苦笑,桐知道这些早已在十几年前的巨变之后,为这身皮像画上了终止符。
思量间,丫环小林子已端进来一盘煤火,打算调换。柳桐赶忙闭眼假寐,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悲寂情思。
小林子轻轻把煤火放好,看看公子苍白的面容,她知道公子是醒着的,在接近厢房的拐弯处她已听到咳声。小林子将桐身测的被角腋好,看到露在外边稍有变形的踝骨,虽已看了许多年,但每次再看到,还是有鼻子酸酸的感觉。
江湖上尽人都知,试柳山庄的桐少爷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几年前,柳庄主早已默许了自己的内侄、柳照晨的长子柳木言继承自己的衣钵,后又将自小与柳桐订亲的君家二小姐君晓晓改许木言,由此可见未来的少庄主已尘埃落定,现在所能猜测的只能是桐少爷能活到几时了。
小林子曾无数次的为公子感到可惜,那样的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儿,那样清静如菊的人品,本应在山水间嘻闹,此刻却抽刀断水,独自饮之。小林子好恨好恨那个重下毒手的凶手,最好是将他(她)行凌迟之刑才解心中的不平。不仅是她有这种想法,就连玉儿小姐每每的提及此事时,那美的不可方物的容颜也几近扭曲的层度,想来小林子也觉得挺可怕的,嗯...人还是不要惹怒的好。
“小奴才,又在走神了!这样照顾桐哥哥,我可是要好好的、认真的思量思量还是把你换到木旭哥哥那儿好了,嗯?你意下如何呀?”
女子娇柔的嗓音轻轻响起。
“吓,玉...小姐,我、我...”小林子急得就差没磕头了。
开玩笑,谁敢和那个冷面修罗柳木旭为伍,那是吃了五十个肉包子的感觉——撑得不正常了。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怕旭哥,逗你玩的”玉儿娇笑,走至塌边手拿着炉棒拨了拨暖炉里的碳块,啪吱啪吱炉内的火又旺了些。
“桐哥哥,近来身子骨可强些了吗?这一趟接应烈鹰堡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呵呵,也不是白干的”玉儿轻笑着,酒涡越发的深了“从谂护法那里讹来的十个天山雪莲正好给桐哥补补身子。”
一想道谂护法当的脸色好像淹坏的紫茄子般,玉儿笑得更是眼角上弯。
“早上有咳了一阵。”这句话让坐在柳桐身边的玉儿面露难掩之痛。
“桐哥哥一日不如日,连神医陆离都束手无策,难道就怎么眼睁睁的等着桐哥哥就这么......”尾音被哽咽所阻。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现在不可以连桐哥也失去,即便是拿出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也饮如甜泉。
“这几天来了好多人,昨夜是挚天门,今晨烈鹰堡也到达了,庄里庄外好多人,你去凑凑热闹,我在这儿看着,记得早些回来喔。”
“是,小姐。”看着小林子远去身影,玉儿无言的坐回塌边。
抬头望着窗外下落的瑞雪,唉,又过了一年。
玉儿轻叹了声,拍抚着柳桐略微弯曲的脚踝:“真得记不清那几日的事吗?忘记是谁下得毒手吗?从你捡回一条小命后,不与人接触,性格完全走了样,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哥?”
她的呼唤,将柳桐淡去的记忆急速的勾了回来。
何尝不想抱着至亲至爱的家人痛哭一番,把想说的话全盘托出,但揪心的疼痛猛然袭来,手抓紧了被褥,绞的指缝泛白也没有感觉,看来痛得也只有心了。
罢了,罢了,这样的痛苦,任何人都不要再尝到了,这样的因果,只有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那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
“今夜,该是月圆之夜,清冷的月光和着瑞雪一定很美,不要在姨娘那里,到我这陪我一会儿吧,毕竟这样的时候不多了,不是吗?”
“不是的,你要活下去,我要你活下去!”
伸手拭去玉妹眼角忍不信滑出的潸潸热泪,柳桐起身抱住脆弱的柔骨。
那是泪,是她为我流的泪,那也是我干涸的血液。
傍晚时分,莹白的薄雪扬扬洒洒落于尘土,气温略有些冷,但并不刺骨。本应早散的晚宴却因众人的好兴致而一押再押后。酒足饭包后,女眷们或两三个,或一小拨,结伴而行。素净的景色因这些曼妙的身姿穿梭在其中,而不免显得有些不反搭调。
柳木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眼瞥去,心付:若是桐弟只怕会静静地观赏,一动不动真至睡着吧,断不会叨扰这片宁静。
“君兄,晓晓果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标致了,我看是时候该给言儿他们办喜事了,呵呵”这边柳奔的一席话说得君门门主君汉寿笑得合不拢嘴。
“唉,女大不中留呀。”
一旁的柳照轩则轻推了柳木言一下,
“去陪陪晓晓,不要像竹杆一样杵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