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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墓地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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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曾慕寒今天被正式提升为刑警队中队长,恰巧又是他父母的祭日,所以任命仪式刚一举行完毕,他就去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来到了墓地。
许是因为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许是因为多了几年的阅历,穿上新制度的他看起来跟之前很不同了。稳重中多了几分睿智,亲和中多了几分儒雅,他比他几年前看上去还要有魅力。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来墓地总会遇见这样的阴天,而且每次过不了多久,天空就会下起雨来。
曾慕寒一边朝父母的墓地走去一边心里念叨着,越走越近时,他看到父母的墓地前好像是放着一束黄白色的鲜花。
难道是他的视线出了问题,看错了?
除了他以外还能有谁会到他父母亲的墓地上来祭拜呢?
当他在墓地前清清楚楚看到那束花时,他的疑惑就更加深了。曾慕寒的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人的名字,可是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了。
是不是被风从其他地方吹过来的?可是鲜花摆放的那样整齐,完全没有被风吹乱。
是不是谁认错了地方?可是墓碑上照片和名字都清清楚楚的啊。
曾慕寒环顾四周,只在远远的几个不同方向发现了几个正在祭拜或者正要离开的人。
或许是他不知道的父母生前的某位朋友吧。曾慕寒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这个了。
在父母面前祭拜后,曾慕寒就对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说起了他荣升为中队长的事情。他原本想要再说说自己的近况的,可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雨就跟着来了。他只好匆匆告别了父母,就近躲在了一棵大树下。
树底下正站着一个小男孩,看他的样子,约摸有5、6岁了。那个小男孩看了他一眼,警觉性地朝边上挪了挪。
曾慕寒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把视线转移到阴暗的天空上。
“看样子这雨要下好一会儿呢,你一个人不害怕吗?”曾慕寒仍旧抬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到。
一旁的小男孩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他。
“我在等我妈妈。”
“这样啊。原来是跟着大人来的啊。”他还以为,他是跟家里人赌气躲到这种地方来了,正准备想办法从他的口中套出实情来,再送他回家呢。
“你们是来祭拜谁的啊?”曾慕寒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古灵精怪的男孩仍旧不太相信。
“我祖父,祖母,还有曾外祖父,曾外祖母。”
“一次祭拜这么多亲人?”
曾慕寒忍不住看向了小男孩。
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撒谎。
“是,我也是第一次跟妈妈来这里,大概是因为平时不能回来,所以需要祭拜的亲人很多吧。”
小男孩用不适合他这个年龄的语气向他这个陌生人解释着。
“你们不是本地人?”
“我是日本人,我妈妈也是。但我爸爸是个中国人,妈妈说,爸爸也是个警察。”
他指了指曾慕寒制服上的“中国警察”那几个字。
小男孩的这句话听起来漏洞百出,而且他说话的方式也很奇怪。
“什么叫你妈妈说?”
小男孩突然低下了头,看起来十分伤心的样子。
“我还没有见过我爸爸。”
曾慕寒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男孩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他试着朝小男孩慢慢走近,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用一双大手温柔地捧起他的头。
“别难过,不就是要见爸爸吗?你告诉叔叔,他叫什么名字,说不定他正好就是叔叔的同事呢。”
曾慕寒原本只是想哄他高兴,让他打起精神来。可谁知道他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地让他懵住了。
“曾慕寒,叔叔,我爸爸的名字叫曾慕寒,你认识他吗?”
怎么可能这么巧,这个孩子的爸爸也叫曾慕寒?
换句话说,他曾慕寒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正在他不得其解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那个他熟悉的声音。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直到小男孩从他身边跑过,还一口一句“妈妈”地喊着,他才慢慢看清楚眼前的事实。
这个小男孩的确就是他的孩子。
曾慕寒慢慢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向对面的沈末母子。
再见到她时,恍如隔世。
“我爸妈墓前的那束花是你放的吧。”曾慕寒问沈末。
“是。”沈末莞尔一笑,简单回应。
“这是我的儿子?”曾慕寒看着那个小男孩说。
沈末点了点头。
“你不是一直想见你父亲吗?他就是你的父亲,曾慕寒。”
尽管沈末说话的语气很是认真,可是小男孩脸上仍然是不太相信的表情。他虽然很想见到自己的父亲,可是这种见面的方式却让他一时间没办法接受。
“如果不是今天恰巧碰见,你还打算要瞒我多久?”
显然,更没办法接受的还是曾慕寒,他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
“我这次回来就是带儿子来认祖归宗的。他毕竟是曾家的人,而且,这个孩子越长越像你,我再怎么瞒也瞒不住了。”
“那你呢?还是要走吗?”曾慕寒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如果你能安顿好我们两个,那我们就没有再离开的必要了。”
沈末的话给了曾慕寒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刚才还忧郁着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兴奋起来了。
“这么说,你肯留下来了?”
“是,和儿子一起。”
这样肯定的回答让曾慕寒的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他开心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为什么楞在那里?”沈末问他。
“我突然不知道该拿你们怎么办了,是先带你们回家,还是先带你们去警局;我想让你们休息,却又忍不住想立即告诉所有我认识的人,这是我老婆和儿子。”
“或者,你应该先带我们去趟蒋家。这孩子应该去见见他另一个奶奶,如果可以的话,让这孩子跟他那位已经远嫁海外的姑姑通个电话。”
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复,曾慕寒怎么也没想到沈末会主动提出要去蒋家。
“你都知道了?”曾慕寒指的是蒋烟已经结婚的事情。
“嗯,听说对方是她的同学,是吗?”
“是啊,你们走后,没过多久蒋烟就被送去美国留学了,她老公就是留学时候的同学,人很老实,对她很好。”
“嗯,这些蒋烟都在信中告诉我了。”
“信?”
沈末没有马上回答曾慕寒的疑惑,她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儿子。
“你过去牵牵爸爸的手。”男孩仍然一脸不太乐意的样子,“爸爸的手可是经常拿枪的哦,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他手掌心的茧子。”
“真的吗?”小男孩马上就变得很感兴趣了,他见曾慕寒向他摊开手掌等着他,就毫不犹豫地跑向了对面。
曾慕寒一把抱起他,又腾出一只手来让他看自己的掌心。
“真的有啊,妈妈,爸爸的手掌真的有好多茧子啊。”
曾慕寒看看已经来到他身旁的沈末,情绪更加激动。
“他喊爸爸了,你听到没有,他刚刚喊爸爸了。”
“你的儿子自然得叫你爸爸。边走边说吧,趁现在雨还不算大。”沈末抬起头看看天色,可是曾慕寒现在只顾着跟自己的儿子谈论自己的手掌,对沈末的催促完全没有听到。
“要不你们俩在这儿玩儿吧,我就先走了。晚上我自己做一桌子好吃的,你们可千万别回家吃饭啊。”
沈末真的一个人从大树下走了出来,这个时候曾慕寒父子二人才肯从嬉戏中回过神来。
“等等我们啊。”曾慕寒边抱着孩子追上沈末边说。
“等等我们啊。”男孩学着他父亲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们在这儿玩儿吧。”沈末故意没有回过头去。
“你还没告诉我呢,蒋烟什么时候给你写的信?都写了些什么啊?”
“这是我的隐私,不便相告。”
“别这么小气嘛,再说了,咱们之间有什么不便相告的,你人都是我的,”
“人都是我的。”男孩又学着曾慕寒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不是你的,是我的。”曾慕寒一本正经地对怀里的儿子说着。
“是我的。”男孩继续重复着,也不知道他是在学曾慕寒的语气还是在跟他争辩着。
“是我的,我的。”曾慕寒假装不服气地说着。
“我的,我的。”
父子俩在身后争辩个没完,沈末却在前边满脸幸福地笑着。
天空又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不管人们口中的彼岸花有多无情无义,也不论人们形容彼岸花的字眼有多么悲伤,这场秋雨过后,仍会有不计其数的彼岸花会在这里悄然绽放。
这里的彼岸花没有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