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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雪夜品茶 ...

  •   药店里很温暖,可是药味也显得愈发浓烈了。
      “你这茶不会是专门治病的药茶,或者苦的我喝不下去吧。”他故意打趣着说。
      沈末从睡榻旁边的一个小木柜里取出一个直径约10公分的银色储存罐,拿给曾慕寒。
      他拿在手里晃了晃,罐里传出了沙沙的声音。
      “这是什么啊?罐儿看起来挺值钱的。”曾慕寒看着储存罐上印有不同的装饰图案,琢磨着这中药店里没准儿就藏着什么老古董之类的。
      沈末将药店的推拉门拉开到最大,让门外风雪的味道更多地飘散到医馆里来。
      “那是父亲托人从东南亚买来的锡罐,就是为了储存这点茶叶的。”她边说边从角落里搬出一张小方桌,摆在了门边。
      “什么茶叶啊?这么名贵,还值得从外国买这么个罐子。”
      “茶是地道的中国祁门红茶。我父亲的故乡是那里,茶叶是父亲的朋友送的。这茶对我父亲来讲,情深意重。他平时也不舍得喝,就那么放着。你知道的,各种储存茶叶的器皿中,只有锡器才能让茶叶长期保鲜。父亲对此也是用心良苦了。”
      “那你还舍得让我喝?”
      “待客之道嘛。“沈末绕过他,进了里屋,没过一会儿,端出一套印有水墨画的陶瓷茶具,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小方桌上。
      “要我做点什么吗?”看着沈末一个人忙来忙去,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可沈末只顾着忙活了,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
      “把衣服脱掉吧。”沈末仍在闷头摆弄茶具,丝毫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唐突之处。
      曾慕寒倒是被这话吓住了,拿在手里的茶叶罐,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便乱动了。
      脱衣服?
      曾慕寒不懂日本茶道,他把脱衣服理解成了,喝茶之前要求把所有衣服都脱掉,所以着实被吓了一跳。
      待沈末转过身来,看见他睁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时,这才纳过闷来,急忙笑着解释到,“瞎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把身上的皮手套、皮外套之类的先脱掉,一会儿坐着喝茶可以更舒服些。”
      听她这么一说,曾慕寒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又不安分地想着,反正这孤男寡女的,把衣服脱了吃亏的也不见得是他。
      “我去看下水烧得怎么样了。”沈末又要往里屋走去。
      “那我还干点什么?”曾慕寒把茶叶罐放在了小方桌,然后边脱掉皮外套边问沈末。
      “那你就帮忙把坐垫放好吧,就在窗户那边,你拿一下吧。”沈末说完就进了里屋。
      曾慕寒不知道具体在哪边的窗户下,只能沿着窗户找。没一会儿就看见角落里两个素色墩形座垫干净地摆在那里。他弯腰拿起座垫时,瞥见了那一盆开的正红火的彼岸花。
      被关在笼子里的彼岸花。
      他想,这大概也是一种药材吧。虽然装在笼子里的确有些奇怪,可是他不认识的甚至比这还要奇怪的药材也有很多呢。
      曾慕寒没多问什么,直起身子,往小方桌方向走去了。
      沈末手提着一小壶烧好的水,从里屋出来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门外便是皑皑白雪,头顶亦是皎皎明月。一边是药味萦绕,一边是夜风翩跹。
      沈末用茶勺从银色锡罐里舀出几勺放进茶壶里,提起小水壶慢慢往茶壶里注水。茶香味瞬时间随着袅袅白烟飘散。曾慕寒忍不住大吸几口香气。
      幸好沈末想到把方桌放到门口,这样茶香味就不会被药味影响到了。曾慕寒看着沈末将小水壶放下,过了半分钟左右,才将茶壶盖盖上,再往他们两个的小茶杯里倒茶。他接过沈末递过来的茶杯,很享受地闭上眼睛闻了闻。
      “真的好香啊,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沁人心脾。”曾慕寒看着这红色明亮的茶水,忍不住先小啜一口。还未等他发表什么感慨,不知道从哪里玩耍了半天的阿库,闻着茶气漫步过来。它看起来已经彻底跟曾慕寒熟悉了,绕着他身边,来回转悠,甚至还蹭蹭他的腿,跟他撒起娇来。
      “怎么,你也想喝一口?”他低头看着阿库,笑着说到。
      “别的茶可以,这个可不行。”沈末说。
      “怎么?这就心疼上你老爸的茶叶了?”
      “这倒不是。你再仔细喝一口。”
      曾慕寒将信将疑地将剩下的茶一口喝了下去。
      “怎么样,有没有喝出什么别的味道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啊。”
      沈末见他没有喝出来,就掀开小水壶盖,端给他看。
      “怎么水里还有些药末啊?”曾慕寒看着水里浮着的那些略微发黄的东西说。
      “那不是药末,是姜。烧水的时候,我切了些姜末放在了里边。拿这种姜水沏茶,口感更好。当然,我们这都是效仿。这本是中国太极茶道苑里的招牌茶水‘满江红’。因为这种姜茶对发烧、咳嗽都有治疗功效,我和父亲就常在冬天这样喝。只不过阿库闻不惯姜味的,所以它不喝姜茶。”
      “是这样啊,原来这里边有这么多门道啊。”
      曾慕寒将茶杯递到沈末面前,沈末又重新给他斟满。
      “你和你父亲都很喜欢喝茶啊?”
      沈末正优雅地端着茶杯细细闻着茶香。“喜欢是其一”,她轻轻放下茶杯,“我和父亲终日在这药店里,即便三沐三熏,也去不了这身上浓浓的药味,父亲说,我们的骨子里都已经是这种味道了,去不掉的。可是中国古语所云,‘是药三分毒’,骨子里药味三分,也就毒侵三分。然而,幸运的是,中医历史悠久,中国人饮茶的习惯更是早在4700多年前的神农时代就开始了。‘神农尝百草,日遇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茶能解毒,这是我和父亲必须多喝茶的原因。”
      说罢,沈末便端起茶杯,慢慢饮尽。
      曾慕寒再看她时,满眼尽是钦佩之情。沈末这个一直生活在日本的半个中国人,对中国的文化了解得却比他这个地地道道的中国警察还要深刻,这让他觉得很是惭愧。
      沈末已重新斟满一杯茶,细细品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曾慕寒向她投来的颇为欣赏的目光。
      茶香渐浓。两个人浅谈几句之后,便相互沉默了。
      夜愈发宁静。阿库已在曾慕寒身旁熟睡起来。风雪全然消停,月光如水,潺潺流于茶壶之内,二人心里各起涟漪。
      许是今天姜末放的有些多,三杯茶慢慢品尽后,沈末觉得身上有些快要冒汗的闷热感,脸颊更是灼热难忍,只得找个借口先离开下。
      “我再去添点水。”她拿起见底的水壶刚刚起身,曾慕寒便开口拦住了她。
      “今天喝的差不多了。”
      沈末只得乖乖站住,因为担心自己脸红失态,所以一直背对着曾慕寒,没有回头。
      她不知,这一阵沉默之后,曾慕寒也感觉到有些不自然了。
      他慢慢站起来,生怕弄出些不和谐的动静,让气氛更添尴尬的感觉。
      “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说话曾慕寒已经拿起皮衣和手套。
      沈末这才转过身来,“嗯,也好。我送你一下吧。”
      见沈末已经放下手中的水壶,做好了送他出去的准备。原本想推辞的话,他也就没说出口。
      “稍等下,我去拿下外套。”
      曾慕寒点点头,沈末就往里屋走去了,可才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沈末转过身去,看着曾慕寒,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吗?”曾慕寒很是关切地问到。
      “你朋友的药,已经熬好了。”
      毫不知情的曾慕寒显然被她的话弄糊涂了。
      “什么朋友,什么药?”
      “等我下。”
      沈末走向柜台,把已经包装好的,写有“烟”字的药拿给了他。
      “上午过来两个人,说是找我看病的……”她不想把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都说出来,她也没办法向曾慕寒表达她的介意,即便现在,两个人近到只隔着半米的距离,她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曾慕寒看着那个“烟”字,又听到沈末说是两个人过来的,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了。没想到她已经在他背后搞出了这么多小动作,本来他还打算再确定一下沈末的心意后才告诉蒋烟的,现在看来,也没这种必要了。
      “沈末,蒋烟是我妹妹,她父母是我的养父母。我没结婚,没女朋友,现在你知道了吗?”
      原来他和她是兄妹关系啊。
      可她并没有问他啊,怎么突然就跟她解释起来了?
      既然只是兄妹,蒋烟又何必专门派人来警告她呢?她来宣示主权,可被宣示的偏偏要把这种所属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一个非要爱,一个就是不爱,在执拗这一点上,两个人倒真如亲兄妹般相像。
      沈末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曾慕寒这没头没脑的解释,让沈末莫名欢喜,充满期待。
      她不说话,是担心语气里难免会有些掩饰不住的喜悦。
      “去穿件衣服吧,我先在外边等你。”
      沈末听罢,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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