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魔女》湛天白云

3、最终时刻

　　当艾莎莉亚再次苏醒的时候，已过了几天。城堡里的一切都尚未变化，大片都蔷薇花海依旧在阳光下盛放，蔓莲还是井井有条地管理着一切事物，只是多了条养鸟的爱好。
　　艾莎莉亚睁开眼时，蔓莲在床边守候着，第一时间发现艾莎莉亚醒了。将艾莎莉亚扶起靠着床边，询问着状况。“想着这个时候您也该醒了。夫人，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艾莎莉亚抬头径直对上蔓莲毫不掩饰的担忧的眼神，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明明她要问，那个可怕的地方你没有发现吗？明明你有经过那里啊！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万一蔓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如果说出来，爱德瑞尔他……艾莎莉亚只是咬着唇摇头，什么也不说。
　　“夫人，那是伯爵大人给您送的花，喜欢吗？”
　　这时，艾莎莉亚才发现床头上插着几束妖艳的蓝玫瑰，上面还沾着雨露，明显是刚从枝头上摘下不久的。伸出手抚摸着蓝色花瓣，突然又像触电般收回了手。艾莎莉亚想到了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那朵蔷薇花下的尸骸碎片！
　　蔓莲抱住了突然浑身发颤的艾莎莉亚，重重一声叹息。“夫人，您……还爱伯爵大人吗？”
　　“瑞尔……？我当然爱他，无论他做过什么，我也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因为我所恐惧的不是他这个人啊。”提到爱德瑞尔，艾莎莉亚停止了颤抖，流着眼泪毫不犹豫的回答。
　　顺着头发的手稍稍一顿，蔓莲意味深长地吐出两字，目光深邃。“……永远？”
　　“对，我要和爱德瑞尔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和他分开！当然了，还有蔓莲你，对吧？”
　　蔓莲微笑着半跪下来，温和的直视艾莎莉亚含着泪水却依旧美丽的眼睛。“是的，夫人。不会分开，我们将永远地呆在城堡利器，对吗？”
　　仿佛蕴含着魔力的声音直达艾莎莉亚的心底，让她不由自主地点头。就在艾莎莉亚擦干眼泪的同时，蔓莲端了一碗香气十足的汤过来。“夫人，您刚醒过来一定饿了吧，这时伯爵大人吩咐一定要给您喝的。”
　　“爱德瑞尔他……唔，拿来吧，我确实有些饿了。”艾莎莉亚双手捧着汤碗，热度从手心却始终传达不到心底，看着蔓莲的手指绞着裙边，沉吟一声便笑着喝完。“蔓莲的汤还是一样美味呢……”
　　闭着眼睛吻上艾莎莉亚光洁饱满的额头，蔓莲将她重新安置在床上。“佑您，我的夫人。”
　　“我和爱德瑞尔真的能永远吗？”重新躺在床上看着床头娇艳欲滴的蓝色玫瑰，一滴泪水突然从眼角滑落，艾莎莉亚伸手扯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蔓莲的裙摆。“真想再见到外面蔷薇海啊……”
　　“是的，夫人，您无须担心。您的愿望已被神明听见了。”蔓莲如此回应，微笑地看着艾莎莉亚慢慢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好梦，夫人。”
　　将绸制落地窗帘拉上，挡住对于正沉睡中的人来说过于刺眼的阳光，蔓莲点燃了烛台便打算开门离开。
　　手虚握在银把手上却迟迟不肯推门，有着柔顺的齐耳黑短发的伯爵脸色苍白，犹豫地站在房门外。也许是上天的哪位善良的神明不忍继续看这位年轻俊美的伯爵呆愣下去，蔓莲恰在此时开了门。
　　“伯爵大人，您是来看夫人的吗？”蔓莲略略低头，轻声问道。
　　“艾莎莉亚她……还好吗？”艾莎莉亚她厌恶我所做的吗？她……厌恶这样的我吗？爱德瑞尔·华音看见蔓莲出来时，脸色疲惫的神色也消去很多，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提起艾莎莉亚时的语气柔得像一汪春水。
　　蔓莲似乎很满意爱德瑞尔此时的神色，一抹欣慰的笑浮现在脸色，她侧了侧身给爱德瑞尔让路。“夫人现在又熟睡了，您真是挑了个好时机过来。夫人她亲口说了，她想要永远和您在一起。”
　　和我永远在一起？蔓莲的话语在脑海中盘旋，像一张大网牢牢地束缚住了他。爱德瑞尔终于走进了房间，捧着艾莎莉亚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就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看着她熟睡时安逸的容颜，目光中再容不下她人。
　　就算那晚亲眼见证了那样的事，你也想和我永远在一起？艾莎莉亚……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蔓莲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烛光摇曳，光与影的界限分辨不清，唯一能见的便是她微翘的嘴角。
　　良久，爱德瑞尔执起艾莎莉亚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目光悲伤却又温柔，眼角泛红。“艾莎莉亚，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从见到你第一眼时就是这样……”
　　他至今都能想起初见她时的惊鸿一瞥，那年北方的一位公爵庆宴上，穿着紫带束腰白裙礼服，笑得无垢的艾莎莉亚就像一位天使，目光穿越人群准确无误地注意到了她。
　　也许是魔怔了，自己才会大胆地献上别在衣襟上的紫蔷薇，上一秒忐忑下一刻却又为她笑着接受花束而感到欣喜。脑海中似乎有谁在对自己说，只要你拥有了她，你就拥有了光明。
　　是的，艾莎莉亚是来拯救我的光，我就像一只扑火的蛾义无反顾地扑向炙热的火焰，只求那刹那的光明。
　　可我像永远地拥有光明、拥有你，所以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艾莎莉亚·耶百华。
　　“夫人若是听到会很高兴的，伯爵大人。”
　　爱德瑞尔静静地用手描绘着正躺在床上的艾莎莉亚的轮廓，好像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地刻进心里。听见蔓莲的话，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勾起了嘴角。“会的，她一定会的。”
　　蔓莲盛了一碗还冒着诱人气味的热汤，在光与影的界限上笑着。“伯爵大人，这是刚刚夫人特地嘱咐我为您留的，她说她不想独自一人。”
　　“是吗？她不想独自一人，我也不会抛下她。”说着，爱德瑞尔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温度适中且甘美的汤水流入肺腑，却觉遍体生寒。将艾莎莉亚拉入怀中，与她一同躺在床上相偎，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已遍布四肢的寒意。“蔓莲，你知道你有个坏习惯吗？”
　　蔓莲略低头，垂下眼帘。“伯爵大人请讲，蔓莲会尽量改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一说谎就会无意识地绞手指而已，真的没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我一直都很感谢你若不是蔓莲你，我们也不会变成这般。”下巴抵着艾莎莉亚的头，爱德瑞尔笑得真诚，眼皮渐渐地变得沉重，最终抵不过睡神的召唤。
　　我真的不恨你，蔓莲。
　　蔓莲浑身僵硬得等到爱德瑞尔沉睡过去才缓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呢喃。“没想到被发现了，不过没关系。伯爵大人、夫人，祝你们永远有个好梦。”说着还附带一个纯洁至极的笑容。
　　拿过放置在床边的烛台，蔓莲开始退了出去。伴随着门锁的‘咔嗒’声，最后一丝光线离开，留给这房里一片黑暗。
　　蔓莲小心翼翼地扣上门，在转身的刹那，她的容貌从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变成了一位年仅十八左右的貌美少女，嗓音也清澈婉转，如那清晨的黄莺鸟。“永远啊……我给了你们，你们也来陪我吧。”
　　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吹熄了烛台，冒起缕缕烟丝。一只白头鹰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蔓莲伸出的手肘上。
　　她笑得深沉。

作者有话说

　　●ｖ●完结啦啦啦～
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需要你们提出来，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