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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十七章 灭顶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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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十年前，贵龙并不是千里绝地，它也曾人丁兴旺，四海皆知，历史昌盛。
只是，一场怪病却让这个富庶繁华的地方成为了一片荒原。它出现在离国贵龙，此后几年，又迅速席卷整个锦绣大陆。
那场瘟疫杀死了无数的人，令许多村庄成为废墟，让四国的王上胆战心惊，也让这片大陆沉浸在血雨腥风中。
为了更多的人，他们选择了一条非常有效，却也残忍至极的方式！
他们，决定，牺牲那少数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四国王上齐聚一堂，共同定下这惨绝人寰的恶毒之计！
残忍的灭绝政策，血腥的围剿杀戮，让患了黑死病的人不等被瘟神夺去生命，便已被四国精兵砍杀。病源地贵龙更是即刻之间成为人间炼狱。
那场屠杀，结束了疫病，结束了灾难，却也让贵龙，彻底成为了冰封中的绝地荒原。
如今，黑死病卷土重来。
作为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瘟疫之一，无论在哪个世界，它带来的都只有残酷的死亡与心酸的眼泪！
在这没有强力抗生素的封建社会，那瘟疫无异于死神的莅临。
曾经它带给贵龙无尽的伤痛和无边的恐惧。
如今，在几十年后的现在，瘟神再次降临在了贵龙。
春天是个美丽的季节，万物复苏。只是，今年，贵龙的春天，却让我恐惧。
第一个发病的人不记得是谁了，但当那骇人的黑斑出现在他身上时，贵龙，便疯了。
虽然人们闭门不出，尽量不与人交谈，但一场瘟疫还是很快蔓延开来。
实话说，我也怕！我非常怕死。
所以，只有绞尽脑汁想办法。
那个病菌是由黑鼠皮毛内的跳蚤带来的，所以，我带着韩水和阿星去尧国虎口将那里所有的猫都买了回来。我不懂，但，我希望可以有效。
这个时候，杀菌很重要，所以，我又开始打肥皂的主意。
这个时代肥皂很贵，它是奢侈品。
由于还没有提炼出苛性钠，所以这里肥皂并没有普及。它的制造靠的是有经验的工匠。他们利用油脂和碱汁的比例来调制生产肥皂。但由于资料缺乏，也没有所谓的书籍参考，所以每次制作的成功率并不高。因此，肥皂，就成为了只有少数贵族才能够享用的物品。
陶晖尧拥有锦绣大陆最为庞大的肥皂制造作坊，他手下亦有一批经验丰富的能工巧匠。
黑死病来势汹汹，肥皂我不能不买。所以，那个色鬼，我亦不能不见。
不料在我要去买肥皂的前一天，萧严却病了。
他躺在床上，发着高烧，精神萎靡。蔫蔫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有着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许久之后，他拉着我的手，轻轻说：“生死相随！我死了，你跟着。”
心口一震，我默然无语。
恍若幽魂地站在他旁边，我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个虚弱无力的他，脑子里却不由闪过七年前的种种。
那时，他是皇，我是臣！
那时，他嬉笑，我怒骂！
那时，他，很强壮！
想着，我的眼睛不由干涩起来。
一个声音将我从呆傻中唤醒。
韩水站在我身后。
他说，纸厂的二管家，去世了。
我愣了。
那个健壮的二管家，那个一次可以吃五碗饭的二管家，那个说话离得老远都听得到的二管家，死了。
沉默地招呼人将他烧了，将他的骨灰埋在莽林中，我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坟前，久久。
这里的人害怕传染，所以，我每次都把人烧了。
清风抚过我的脸颊，我低下头，任由发丝飞扬却不去理睬。半晌，我抬起手，轻拭掉眼角那滴泪。
泪眼朦胧中，看着那个小小的黄土包，想着病床上的萧严，扫了眼这个好似没有了生命力的贵龙，我只觉自己快疯了！
跨上韩水的马，带着大猫，我发疯般纵马狂奔在茫茫草原。
我，想逃！
好想！
我，很害怕！
我，不想死！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眼泪，死亡，恐惧.......我受够了！
泪眼模糊中，我疯了一般在草原飞驰着，疯了一般将贵龙，将萧严，将一切的一切都抛在身后。
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
为什么！
自从来到贵龙后，三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放声大哭。
抱着马脖子，我闭着眼无助地哭泣着。
在好像永远流不尽的眼泪中，我却好像着了魔似的，脑子里疯狂地闪着那张苍白的脸。
我知道，那是萧严的脸。
萧国皇宫！
离国破庙！
贵龙绝地！
泪，开始了就无法停止。
第一次，我，害怕失去他！
很害怕！
顾不上想萧严之于我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不想他痛，我要他开心的活着。
一直活着！
天色暗了下来。
爬下马，我手足无力地向河边走去。
马饮了水，精神了很多。大猫喝完水，乖顺地走到我身边，拿头轻轻蹭着我。心不在焉地摸着它的毛，我手里攥着缰绳，浑身发软的靠在树干上。
天空点点繁星一眨一眨，我抬头眨着眼看着它们，眼泪却又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七年了，他在我身边七年了。
亲手埋葬我的管家，我很难受，难受得想逃走。
如果，在不久的将来，他.......
眼睁睁看着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那时，我.......会怎样.......
身子顺着树干跌坐下去，我无措地搂着大猫，胡乱的抚摸着，企图从它身体传来的暖意中寻找安慰。
不想，我不想看着他死！
不要！！！
为什么会是这瘟疫，为什么！
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抱着大猫，我呜呜地哭着。这到底要怎么办？
“哒哒哒”，一声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将我从眼泪中拖出。
心里一惊，顾不上擦眼泪，我赶忙躲进草丛。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马队？眨着睫毛上的泪珠儿，我瞪大眼睛，疑惑地想。
一队身手矫捷的黑衣人电光般从我身旁穿过。
屏住呼吸看着那支快速行进在草原的黑衣劲旅，我忘记了悲伤。浑身发抖，丝丝寒气不禁从我心底生出。
影卫盟？！
星光下，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形，我紧紧抱着大猫，仍然不能驱散后背的冷意。腿打着颤，望着那双双残狞的嗜血黑眸，我心里忍不住要尖叫出声。
是他们！曾经无数次将我与野兽关在一起的三只怪物，他们，竟，也来了！
只见一袭三人闪电般从我藏身处的草丛前方驰过，随即十几个劲装男子驾马紧跟其后。
望着那十几个熟悉的黑衣人，我恐惧地瘫在了草丛中。
影卫盟，真的来了。
马声渐渐远去，我坐起来，踉跄着从草丛中站起。独自立于荒原之上，半晌，我缓缓抬起头。
不知何时，天空突然阴霾起来。望着乌云密布的天幕，我伫立许久！
几十年前，他们选择了杀戮。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依旧选择了杀戮！双眸血红地望着阴霾的天际，我只觉一股怒火正疯狂地冲荡在胸中。没人愿意得那病。难道，我，跟那些与我生活了那么久的人，就注定被抛弃。
仰天长叹，我不由悲愤地吐了口气。好，你不让我活！我便偏偏活给你看！
跨上马背，一扯缰绳，我调转马头，另辟蹊径，打马向回奔去。
大猫跟在我的身旁，矫健地奔跑在草原之上。扭头望着它眼里那野兽般的幽光，我不由笑了。还好，有它陪着。
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我的眼眸不由瞬间转冷。
好，很好，非常好！
天际乌云密布，大雨即将来临。望着老天，我冷笑一声。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调转马头，我打马狂奔，急切地向回奔去。
王牌，在我手里！！！
我要让你们后悔！后悔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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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没有月亮！
天际，没有星星！
草地一片墨黑，伸手不见五指！
风，掠过原野，带来一片沙沙声。
我策马飞驰在茫茫草原。
天际隐隐有雷声传来，我刚一抬头，便见一道耀目的闪电闪过。
当那片闪电照在我脸上的刹那，它亦照亮了不远处原野前方那一骑二人。
我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大猫站在我的马旁，懒懒地望着前方。
闪电再现，前方那两个重叠着的身影，更加清晰。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从未分开的二人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白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原野。
草地上，只见马背上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背上背着一个行将就木的乱发之人，正面无表情地立在我的对面。
年轻人样貌俊秀，而背上之人却似乎带着重病，奄奄一息，面庞消瘦。
萧严整个人几乎都挂在星魂身上，看起来跟快死了差不多。
他满脸的胡茬，眼眶也深陷着，只是，那双泛着乌青的眼睛却充血地怒视着我。
一声又一声的雷声隆隆传来，银白的电光映得对面那张惨白的脸越发狰狞可怖！
望着好似厉鬼转世的他，想到我方才那一瞬竟想弃他而去，我禁不住后背一毛。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怕他。
星魂背着他驾着马缓缓向我走来。电闪雷鸣中，萧严那翻白的唇瓣不停地向外吐着气。
望着这个气色奇差无比的男人，我想自己已经知道几十年后的他会是什么德行了。
马儿站在我对面，萧严爬在星魂身上，厉声道：“跟我回去！”说完不等我答话，他便颤巍巍伸出了手。臂间突然一痛，只见他大力抓起我的手，没等我来得及反应，人已被他拉离马背。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一把将我拉到他们的马背上，在他拉我的前一刻，星魂已经跳上了我的马背。
坐在马背上，从背后将我抱在怀里，他头重重压在我的肩膀上。唇瓣凑近我的耳旁，只听他微喘着，哑声道：“你想一个人跑到哪里去？”
“哪里也不去。”我低着头小声说。说完，我扭头看向他，说：“我们回去吧，要下雨了，你还病着。”
闻言，他面庞猛地扭曲了下，接着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低头大力咬了上去。
我被咬得不由痛呼起来。
见我吃痛，他顿了顿，随即放开我的手。将手抓在手心，摊开放到他的脸庞。他脸贴着我的手掌，眼睛直直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说了，从一而终！”说着，他猛地凑近我，接着，唇瓣突然不容我抗拒地贴上了我的脸。“你也一样，要对我从一而终！”轻轻吻着我的脸，他喃喃道。
挑眉，看着这个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却依旧嚣张的家伙，我心里那些悲伤突然“嗖”一声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扭头，我无语。
身后的气息有一瞬间不稳起来，将我的头扳过来，他喷出的热气直直吐向我。重重吸了口气，只见他涨红着脸瞪起眼：“ 别以为我宠你，就容你任性妄为！”
见他瞪眼，我顿时火由心生。
抬起头，我挑眉：“你身体要紧，我们回吧，要下雨了！”
闻言，他突然眯起眼。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下一刻，狂风便夹着大雨，疯狂地袭上大地。
电光闪闪中，只见他唇角突然缓缓勾起。
好似夺命死神般的鬼魅瞳孔，泛着诡异的狡黠光芒，他死死盯着我。
我浑身湿漉漉地望着这个好似突然化身为恶鬼的男人，强忍着那种夺命奔逃的冲动，抖着嘴唇，扯出一丝笑，讨饶说：“回吧，雨大了。”
没理会我的示弱，他将我拉近他，接着突然低头在我额上重重一吻，呢喃：“云夕，这辈子我只对你一个人上过心！”
闻言，我心一颤，随即眼不由转向一旁。
这个人，是我最不能，亦最不该有任何绮念的。
我与他，是不同的人！
这个像风一样的男人，是最靠不住的男人！
我心里喃喃着，胸口却好似压了巨石般沉闷痛苦。
正处于这种矛盾的情感纠结中，就见他突然放开了我。
双手扶在我的肩上，他捏着我的肩膀，逼我看向他。
叹了口气，我转过头。
抬眼，我，愣住了。
萧严眉眼含笑地望着我。
看着他青黑的眼眶上那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的诡异光芒，我嘴角绷不住抖了起来。
心惊胆颤地看着他，那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那种宿命中注定的纠缠，让我惊骇地头皮阵阵发麻。
见我发起抖，他轻轻一笑，接着手掌附在我的腰间，手臂一收，单手便将我紧紧搂进怀里。
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抱着我，他调转马头，在雨中慢慢向回走去。
雨渐渐小了，轻轻抬起我的头，他深深望着我，鬼魅地笑着。呵呵一笑，只听他哑声道：“胖胖儿，什么都分不开你我，什么都分不开！”
额上青筋一跳，我伸出手轻轻将它按下去。抬起头，望着这个面容诡异的男人，我咬着牙轻声说：“你养病要紧，我们回吧！”
闻言，他不再说话。雨雾中，他撑着身子将我紧紧抱着，眼睛直直望着前方。
马儿不紧不慢地在雨中行走。
他沉默地看着前方的景色，面上淡然如水。
转头，我不由顺着他的眼睛向前看去。
天空，河面，雨雾，一起构成了一副哭泣的画面。
风儿如泣如诉地拍打着我的脸，发丝飞舞间，我知道自己非常不想去面对即将死亡的他。
那种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感觉很难受，送走了我的二管家，我不想再送走与我相识已经七年的他。
他活着，我想他活着，开心地活着。
我没有办法，这个时代，并没有发展到足以对抗这个恐怖瘟神的地步。我知道，命够硬的人才能够挺过去。但，我不知道，萧严的命够不够硬。我同样不知道，我自己的命够不够硬。我，会不会也死。
耳边只听他叹了口气。
雨雾中，只见他低下头，抓起我的下巴。
一手托着我的后脑，他突然不容抗拒地亲吻上我。
意识到这是个极为恐怖的病原，我不由向后缩去想躲开他的吻，却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任他亲吻着我，我闭上了眼。
我不忍再看这个男人那双有些哀伤的眼。
那种决绝的眼神，那是他第一次那样看我。
唇瓣轻轻在我唇上辗转，他吻着我。
面无表情地任他亲吻着，片片柔情中，我突然觉得他好似想与我地老天荒。
正沉浸在这种美丽的错觉中，耳边便听到他宛若宣誓地低语：“我死了，你跟着！”
霍地，我瞳孔不由收缩了下。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我缓缓闭上了眼。
半晌后，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睁开眼，我望向雨雾。
他，依旧任性！
阿星低着头跟在我们身后，大猫乖顺地跟着他。
雨中，我们缓缓向贵龙走去。
刚才，阿星说，前面早已被离军包围。
原来，我们注定是要进行这场博命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