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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十二章、此时无声胜有声(下) ...

  •   半晌后,飞蓬直起身,端茶壶为重楼倒了一杯,悠悠道:“这个办法,不错。”

      他看着一脸受宠若惊而抬手饮茶的重楼,微笑着抬起下巴:“和你的脸皮一样厚。”

      “咳咳。”重楼顿时被呛了一口,一时间干咳不停,无辜地喊道:“咳咳…这真…不是我的…主意…”

      飞蓬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姿态优雅又闲适地往边上一靠,悠然地依着床柱。他抱臂笑看重楼,突然道:“这样倒是自然了些。”

      重楼的无辜表情一滞,飞蓬却偏开了头,声音放轻许多:“你之前一度让我觉得,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

      “我不是…”重楼一下子急了,他正因为听懂了飞蓬含糊的措辞,才几乎是急切地扑过去想要解释:“飞蓬…我真的不是…绝不是敷衍你…”

      飞蓬垂下眼眸,有些话他明明赧于出口,但不吐不快,更如鲠在喉:“不是敷衍?可你从答应我开始,就只是在交任务。”其实这样很好,下意识留下了心理距离,不会让彼此日后下不来台。然而不知为何,自己总觉得心有不快。

      “飞蓬?”重楼忽然就冷静下来,斟酌着措辞,温声问道:“你似乎…在生气?!”不能说委屈,哪怕这是真话。但如果他当面拆穿了飞蓬最后的倔强,飞蓬怕是会情绪崩溃的。

      飞蓬表情似是淡淡:“没有,我只是不解。”他一语诛心道:“你受本能控制时,甚至最开始借机算计我时,都比现在要热情很多。”真不愿意,你就别委屈自己陪我演戏。现在这样,连上床都不能自如,又是何必?

      你怎么可能没有,肯定不止生气,更有委屈。重楼心知肚明,飞蓬这说话扎心的劲儿,很明显刺痛自己,也刺伤他本身。

      罢了,有些话,不如这次趁机说开,也将某些妄念彻底镇压。重楼将茶盏放在一边,在彼此间放上了一壶清酒。

      “飞蓬,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轻声说道:“放心,无关大局,更非反悔。”

      真继续做下去,等飞蓬逃走,他们还能做朋友吗?重楼没那么天真,真坦诚相对负距离接触无数次,即使性质不同于第一回是背叛,也不同于五天五夜迫不得已到差点让飞蓬死在床上,他也根本不指望,飞蓬依旧能对自己无顾忌、不疏远。

      “一个问题?”飞蓬抬眸看向重楼,在那双血瞳里看见了熟悉的情绪。

      不再是违背本能的隐忍,也不是做错事后的愧疚顺从,而是坦然坚定而咄咄逼人的深邃。如必会到来的静谧黑夜,无论藏在何地,都逃不掉日升月落的更替规则。

      飞蓬心里的不忿委屈,得到了微妙但切实存在的抚慰,连心情都莫名好了些:“好,你问吧!”

      我只希望,你还能把我当做朋友,哪怕会选择远离。重楼定定地瞧向飞蓬,眼底滑过一缕无法克制的不安:“等铲除了天诛,你我天各一方,你不会避而不见吧?”

      “当然,我也没别的意思。”话至此处,他竟勉力扬了扬嘴角,才笑着温声道:“只希望去混沌还有对付昊天帝俊他们的时候,你不见外就行了。”不强求和过去一样,但你愿意继续和我联手吗?这样至少能保证生活质量,不受奔波之苦。

      从未想过跟重楼生疏,飞蓬顿时一头雾水。

      他怎么记得,之前催重楼闭关养伤时,还暴怒地质问过,那句让自己今后保留戒备之言,是否代表想要绝交呢?那时,重楼给出来的,明明是否定答案。怎么今日又旧事重提……额,好像不对,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飞蓬心里倒抽一口凉气,那时似乎是重楼解释了一番,被自己一句“这些都不重要,你先恢复状态再说”催着,然后话题就跑偏了。

      所以,自己还真没给过重楼任何“事后不绝交”的安全感呢。

      飞蓬险些扶额长叹,而且重楼的逻辑也不难理解——发生关系,尴尬。不想杀死,避开。时间一长,生疏。

      很好,最后一步,可不就只剩下绝交了嘛!飞蓬一只手抬起,遮住自己溢出羞赧的眼睛,迅速思忖起措辞,意图尽快让重楼安心。

      殊不知,他变来变去的脸色与始终如一的沉默,成功让重楼想左了。

      “抱歉,是我奢望了。”重楼的心落入谷底,却说不出任何挽留之言。再用行差踏错形容,背叛都是过不去的坎,是自己先在飞蓬心上划了一刀。飞蓬不追究,是他的风度,不代表事实不复存在。

      这信任的破碎,正如难圆的破镜,有了裂痕,再努力弥补修复,都无法完好如初。而若将镜子黏合为一体,谁能相信失手摔碎的行为,不会第二次发生?

      如此拉开距离也好,自己不会再次伤到飞蓬,也能保留彼此间仅存的情谊,至少还是朋友。重楼眸中闪过痛楚,但更多是释然,竟缓缓勾起了嘴角:“疏远也好,可你以后得照顾好自己。”

      “?”等等,你在说什么?关键时刻哄人词穷的飞蓬瞪圆了蓝瞳,瞧着重楼明明连眼角都红了还逞能的样子,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重楼,我现在才发现,你还挺伤春悲秋嘛!”

      他说着,抬指狠狠地敲了对方一个板栗:“啪!”而后,飞蓬“嘶”了一声。

      重楼不在意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只立即握住飞蓬的手掌摊开,按摩刚刚的那根手指:“你生气也不能这样动手,好歹提前说一声,我撤了身体防御啊。”说着,他真的不动声色间,就撤了自己的体表防御。

      “哼,你少给我胡思乱想!”羞恼交加的飞蓬气极反笑,冷嗤道:“我真不原谅,逃走就会立即给你下决战书决出生死了,你还想以后?!”

      他耳根发着烫,似是凶狠地把手指拔了出来,话却还是出了口:“六界冥冥众生,欺负我到这个地步还能免于一死的,只有你。”

      重楼整个儿愣住,而倚靠床柱坐着的飞蓬,已经受不了周围由重楼带来的热气,觉得自己被蒸得从脸到耳垂再到脖子都滚烫。

      “噗通!”他干脆飞起一脚,把重楼连魔带酒加被褥,重重踹下了床。

      缀着珠帘的床幔“叮咚叮咚”地晃晃荡荡,直到重新合拢,而里面的人把自己埋进床褥深处。

      “飞蓬!”重楼激动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甩开帘幕扑进床幔里。他一把抱住人,又怕飞蓬不高兴“不干正事”的时候那么亲密,只得依依不舍地松开了。

      飞蓬又踹了重楼一脚,这次力道不太大。见人只是踉跄一晃,并没栽倒,他居然也没有再补一下,显是权作自己不会疏远的明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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