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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第三十五章、佳韵还同烛照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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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他们结契大典的狂欢夜,却也是说好的惩罚日。
再是心怀愧疚、心生骄傲,重楼都不赞同飞蓬为神界牺牲自己的利益。只因这样的牺牲或者说过于在意,对本身可以创造生命的三皇强者来说,实为破绽与牵累。这也是成为三皇境界后,重楼心底的感悟。
这个境界高高在上、不履凡尘,权柄或创造生灵或平衡万物,委实是与天下拉开了距离。他绝不想有朝一日,飞蓬再次为神界牺牲自己,便如他为了封印神界、争取练兵时间,耗尽能用的灵力,被自己生擒至魔界一般。
于是,得到默许的重楼在推迟一段时间,爱侣忘得差不多之后,好好与人算了算不顾惜自己的账。
……
在浴室里,他透过窗户,瞧了瞧外面初阳东升、晴空明媚的天色,轻轻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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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洗完澡的飞蓬被重楼抱着换好亵衣,躺在室外舒适的草地上,晒着暖阳昏昏欲睡时,自觉接下来这一回睡得一定比小时候香甜。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道侣的臂弯里,在没有厚重课业压迫的心理压力中,飞蓬一觉睡到了午后。
刚睡醒的他慵慵懒懒地窝在重楼怀里,迷迷糊糊地被喂了茶水和细碎点心,又磨磨蹭蹭搂搂抱抱了一会儿,才恢复往常精神振奋的模样。
“如果…”但也直到此刻,腰不酸腿不痛的飞蓬才想到正事。他亲昵地挨着爱侣,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嘴唇轻颤低语:“我始终学不会…顾惜自己…”
重楼揽在飞蓬腰间的手臂一震,心头陡然生出几分不满,非是对飞蓬,而是对天帝。君与帝是族群的掌控者,先有他们,再有族群兴盛。将帅,则往往是族群乃至天下的牺牲品。
“你啊…”重楼把这份恼怒压在心底,搂紧飞蓬轻叹了一声。滚烫的唇蜻蜓点水似的落在眉心,带着心疼痛惜的意味,轻缓地摩擦唇间温热柔嫩的肌肤,目光不自觉地放得很近。
飞蓬一身白如新雪的衣衫宽松舒适,周身是青青翠翠、生机勃勃的绿草,丛中点缀着各色野花。这鲜亮缤纷、层次分明的色彩,更衬出飞蓬腕部与头颈裸露出的少许细白肌肤,透出的浅粉色泽莹润、富有光泽,正是极健康、极有生息的样子。
我的审美果然不错,飞蓬就算不穿蓝而着白,也比天帝的飘渺瞧着有人气多了。重楼回过神,想起其他几位神子。
父神蚩尤不提,年轻的瑾宸、转生的钟鼓、深沉的嬴政,这几位被界主们看中的继承人无一不是深谙自保之道。没谁会如飞蓬这般,拿己身安危不当一回事。更不会关键时刻下意识将自己归入可以牺牲的范围,只为了族群!
这是没有君主思维的表现,亦是伏羲开始没打算让飞蓬真正上位的明证。虽然重楼能够猜到,伏羲后来或许改变了主意,可飞蓬更改不了早已成为定式的思维方式!
这于飞蓬而言,便成了最大的劣势与危机。就如此次,但凡他有点自保心,不为了神族那么急切地出手赶出所有魔族,都不会被伏羲琴耗尽能用灵力,落在自己手里被生擒回魔界。
“别着急,慢慢来。”重楼由衷地叹息着,将飞蓬抱得更紧。这不是飞蓬的错,他会想办法慢慢扭转。
如果还是不行,那就——
“若真学不会,还有我呢。”重楼莞尔一笑,他的嗓音变得低沉而轻柔,意味却是斩钉截铁的决绝:“我做你最后的屏障。”
飞蓬浑身一震:“你!”
一声急唤出口,他又猛然咬住了下唇。屏障是物品,挡在人的前方,是易碎的牺牲品!
刹那之间,飞蓬回想了太多太多,少时与重楼的相识相交,三族之战乃至神魔为敌后的相知相杀。重楼太了解自己,就如知道自己喜欢明亮,在来到流殊秘境后,特地把自己抱到室外绿地晒太阳沉眠。
当然,飞蓬也自信没人比自己更了解重楼。不管是隐在杀伐果断之下的诡谲阴狠,还是藏于深情厚谊背后的偏执占有,又或者是某些可爱的小习惯,譬如喜欢辣却更喜欢酸辣、喜欢黑但无所谓一定安静、好战爱武其实更在意技而非法。
可对于重楼潜藏在心底里的、不惜牺牲一切的爱意,飞蓬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这般深有体会。他的情如燃烧的炽热火焰,半点不在意最后会使自己化为灰烬。
“我会努力学会的…”但飞蓬一丁点儿都不想看见,那样的悲剧有一日当真发生。他甚至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人浸在了冰水里:“行动前多思虑,别关心则乱、冲动行事,这一点都不难!”
重楼的反应亦完全不出飞蓬意料。被如此承诺的魔尊只不经意地笑了笑,眉宇间的淡定决然没有减少半分,反溢上温和的暖意。
“好,你还要再睡一觉养养神吗?”他低笑着贴得更近,刻意扯开话题:“我可以抱着你睡。”
现在是婚假、婚假、婚假!飞蓬在心中反复强调着,却还是觉得,自己隐藏在发丝中的耳垂在烧。他只好不甘示弱地咬住重楼的下唇,抓住那双火热的手,摸上自己睡在风中被刮开的衣领,哼笑道:“当然不想…”
听着耳畔传来陡然一重的喘息声,飞蓬心中的底气顿时更足,态度更加自然地挑衅了起来:“我记得,不管神族还是兽族,结契婚假都挺长的吧?”
……
“越洁白无瑕,越让人想要玷污。其实,你的烂桃花一点都不比我少,只是基本上到不了你面前,除了我。”
嗯,这我承认。现在想想,算是都被你挡下来了,而你这朵最大的桃花,反而最怕我犯禁了被影响威望和地位。
……
“我是,只是从不后悔那二十万年的隐忍。”重楼摩擦飞蓬的唇与舌,瞳中血色泛滥,温声传言道:“并且,非常庆幸这次的幸运。”
你总是对自己苛刻,那只要我承认你是正桃花,就行了。飞蓬眨了眨眼睛,不再试图和重楼争执。
……
“你看了妖族送来的密传双修法、房中术?”在重楼若有所思的灼热目光下,飞蓬脸色涨得通红,再也说不下去了。其实他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没在打开瑾宸送来的礼物后,第一时间就羞赧地合上书丢到一边去。
大概是因为,这本密传的首页介绍写得很清楚,这对妖族是释放野性的行为,而兽族往往比妖族有过之而无不及。联想到即将到来的结契大典和重楼最初源于兽王精血的诞生,自己才红着耳垂看完了。
“好吧,你愿意看也是好事。”重楼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用力拥紧飞蓬,叹道:“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别这样纵容我。”他用一根手指堵在飞蓬嗡动的唇瓣上,轻笑低语:“占有是魔的本能,就算是我,也会得寸进尺,早晚有一天得跌破下限。”
那也没关系,只要是你。飞蓬扬扬眉,含住了重楼的手指。
他有点得意地看着重楼的血瞳,克制压抑的努力在适才那一瞬间,被炙烈滚烫的欲念灼烧了。飞蓬笑着想,我喜欢看重楼为我失控的样子,尤其在知道他忍了二十万年没被我发现之后。
再之后,飞蓬和重楼最终还是没能就此事达成一致。
从午后厮混到傍晚,鸣金收兵时,飞蓬认为,自己大概再也不想吃任何野莓类的食物了。只因重楼做完拔出来的时候,他总觉得,胃里在翻涌外溢着果汁混合烈酒的奇怪味道。
对此,重楼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什么。玩闹到最后犯了洁癖,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纵着宠着,下次不这么玩了。
即使他早已把玩的程度缩减了一部分,但重楼从来都把飞蓬出现难受现象,当做自己的过失。
飞蓬懒洋洋地向后靠着重楼的胸膛,浴桶里原先浓郁的野莓香,已因换了好几桶消散了不少。
……
可即使深知三皇境界的实力让彼此状态极佳、恢复极快,他也总对飞蓬的承受力关心则乱。
但重楼根本拒绝不了飞蓬,在红润的唇舌贴近过来,耀目的笑意绽放开来时,他不自觉回应了这个吻。然后,纠缠顺理成章地再次铺开,于浴桶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仿若两人唇角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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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重楼安顿好耗尽体力昏睡过的飞蓬,踏出流殊秘境,打算去鬼界找嬴政,商量能否尽快找到各位界主转世之身的事宜,却在秘境外看见了一众生死与共的好友们。
被集体坏笑着问洞房花烛夜过得怎么样时,他忍不住握紧拳头,欲狠揍怂恿飞蓬主动看各界房中术、双修法的罪魁祸首们一顿。
一群损友哄堂大笑,逃的逃、跑的跑,最后只剩下了夕瑶、九天和辰轩。
嗯,约了等会儿喝茶的葵羽、沧彬背对着等在远处,似乎知道他们三个和重楼有私话要谈。
重楼放下拳头,警惕又疑惑道:“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是干了什么糟心事要帮忙吗?”
因为不够信任重楼,正感觉愧疚的三位好友:“……”
今天也想在道歉和捣乱间左右横跳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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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后还是道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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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们也没错。”重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万幸有个意外,而我接下来没有搞砸。”
看着九天他们疑惑不解的目光,他按了按额角,落荒而逃般地丢下一句:“办正事,回聊。”已速至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