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城》小择城

12、第十二座城，深圳

　　【第十二座城，深圳】
　　心上人
　　我问佛：为什么人要历情节？
　　佛曰：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你会发现，世间美好，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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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青春是合不上的书，有些事，发生了就只能接受。有些人，失去了就只有放手。有些路，选择了就没得回头。我们尝试着长大，一路跌跌撞撞然后遍体鳞伤，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1997年，秋。余深深收到了来自崔圳的第一封情书。
　　“第一封情书，是您。
　　我喜欢的人是你。
　　你在心上，心在你下。
　　我喜欢的类型是你。
　　温柔的你，野蛮的你。
　　活泼的你，文静的你。
　　聪明的你，蠢蠢的你。
　　无理的你，有礼的你。
　　笑着的你，哭着的你。
　　死心眼的你。
　　跟我说说的你。
　　看着我的你。
　　打我的你。
　　我眼里的你。
　　都是你。
　　映在你眼眶里的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就是爱情。
　　我喜欢你，无关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这是件重要的事。
　　我喜欢你，暗恋也好，明恋也罢。”
　　她看着散发柠檬的清香，她想，明明是秋天，她的春天却来了，展眉一笑。
　　爱情没开始前，所有的作举都归为一个词，叫暧昧。暧昧是一场呼啸而过的天花乱坠。
　　爱情是从告白开始的，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是在荷尔蒙的滋润下发芽，然后渐渐成长，有好感的人，就在一点一点靠近，一天一天的贴近对方的心。
　　成绩上，他一，她第二。
　　她永远追着他的步伐，成绩，回家，打闹。上学的时候，放学的时候。追逐，成了件最平常的事。
　　他是班的第一名,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平时也没看见他怎么学习,简单地讲,从外像根本看不出他是成绩优秀的那一类。每次考完开班会,老师让他上台介绍自己的学习经验,他总是站在台上讲十几分钟,但基本和学习毫无关联,弄得老师哭笑不得。
　　回家的路，不远也不近，她总是追着他的后跟，踩着他的影子。上学的时候，放学的时候。追逐，成了最平常的事。那时候太年轻，却不知道，有些东西会被养成习惯，如果喜欢成为了一种习惯，恋人会如同沾上毒瘾，戒不掉。
　　相恋前第一天，在所有的小打小闹之后，不过都在追逐着一句话，“你喜欢谁？”
　　你喜欢谁？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温柔？活泼？你暗恋过谁？
　　要问的话太多，总归只剩一句“你喜欢谁”代替。
　　没有面红耳赤，只是眼里的好奇，在荷尔蒙的催促下成好感。
　　她望着他，笑眼弯弯，宛如小月牙。
　　他拿起她的手，翻开，写了个字。
　　她展颜，笑容甜甜，因为他写了个字，“您”字。
　　您，你在心上。
　　她哈哈大笑，“骗人。我可不信!”
　　“是不是每个人问你，你都这么说？”
　　第一个问他喜欢谁的人，他将那人的书狠狠地撕了踩在脚下，不言不语地撕书。
　　他眉头一挑，对着她，少年笑容浅浅。
　　2000，盛夏。
　　六月的天，为高考奋斗的学子们下着大雨，清洗他们奋斗的汗水，雨过天晴，爱情的荷尔蒙满满包围他们，为男孩们打气，为女孩欢喜。
　　毕业晚会过后， 余深深收到来自崔圳的第四封情书，柠檬味道的信纸，青春的气息，这是甜的。
　　“我想请你看电影，不单单只是电影。
　　我希望你来看电影，因为我想看到你呀！
　　你如电影一般，放映在我的脑海里，日日如新。
　　昨天喜欢你，今天很喜欢你，明天更喜欢你，未来未完待续。
　　破旧的模板房，摔碎的高脚杯。
　　那时，我都没拉过你的手。
　　现在，热闹是她们的，我是你的。
　　我在，等风来，等雨到，等阳光正好，等一树花开，等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
　　——第四封情书。”
　　热恋中的少男还春，少女情意绵绵，樱桃红了。
　　她记得，毕业季的前一晚，他将她拉到怀里，他说，“毕业了，我最欣喜的事是拥抱你了……”
　　她挑眉一笑：“难得你嫌弃拉我的手了？”
　　“不，我只是跟想与你亲近。”
　　说着，他执起她白皙的手，轻轻一吻。
　　他们的爱情很慢热，青梅竹马，但也长跑了十五年才在一起，高中对于恋爱管的比较严，家人，老师，领导，哥哥明里精着，他们都不敢亲近对方。
　　第一次牵手，是高考前一个晚上。
　　快要高考的前一个星期，学校解放了学生，让学子们回家各自放松式复习，在所有的试卷都满天飞舞时，崔圳趁乱往她手上塞了一张电影票，影片是有名的《泰坦尼克号》。
　　“一起去看电影吧！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约会。”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他忽然附身到她耳边，缓缓的呼吸气息，他小声开口：“我希望你来看电影，因为我想看到你呀！”
　　后来，高考前一天晚上，她以还书的理由出门，跑到约定的地点，看到崔圳笔直的站在那里，双手插进裤袋，嘴角弯弯，带着一丝痞气。
　　她想，这是她看过最好看的少年。
　　她站在他的面前，他一手拉着她的手，一起奔向影院。
　　第一次的牵手，是羞涩而又窃喜。
　　第二次的牵手，是在rose 回到美国，看着自由女神像，雨，下的很大，rose的眼神平静而带着悲痛，冠了Jack·Dawson的姓氏，以Rose·Dawson的身份生活。
　　那一幕，她无声痛哭，然后一旁的崔圳再次握了他的手，为《泰坦尼克号》陨落的爱情感动，为崔圳的爱感动。她反手，与他紧握。
　　2007年，冬末。
　　余深深拆开了第十一封情书。
　　只字片语，她却痛哭了，她的爱情未结束，却抵不过他要结婚的消息。
　　情书里写了最短的六个字。
　　对不起
　　我爱你
　　她将情书放到一块，她长达十一年爱情，心口缺了一脚，崔圳爱了余深深十一年，却还是放弃了她。
　　她问：“为什么？”
　　他说：“爱情是爱情，婚姻是一生。”
　　曾经，她信了他的邪，红的像个番茄。
　　如今，她没有去参加他的婚礼，买了纽约的机票，不问归期。
　　2008年，余深深站在自由女神像旁边，一点一滴的回忆，手机循环播放着歌，一首《我只在乎你》慢慢拨弄她的心弦。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因为遇见，所有悲痛，所以怀念。就像有些歌听前奏就爱上了，所以有些人遇见了第一眼就看上了。她相信一见钟情，也相信感情需要经营。哪怕她的爱情是失败，却也从来不会否认崔圳的爱。他曾经爱过她，也许现在还爱或不爱，过去美好的时光都成了没有重来的遗憾，可她却没有后悔。她会忘记所有点数学公式，但却无法忘记他爱她的样子，以及那个成绩单上在她前面的名字。
　　2017年，立春。
　　在纽约的最后一天，告别了自由女神像，余深深再次回到深圳。
　　她回到了她的小公寓，当年她签了个20年的租期。
　　人生总有一段路要自己走，她走了十年，一个人熬过了孤独之后，对什么都没有了冲动 ，平平淡淡的生活，因为，她已经三十五岁了。
　　韶华不负，时间终将会冲淡一切。
　　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门口的信箱是满的，她打开，拿出信封，数了数，有十封，都来自同一个人——崔圳。
　　余深深抿嘴，一封一封地拆开。
　　十封信，犹如当年的第十一封情书一样，短短的六个字，一遍一遍地重复。
　　她将二十一封情书放到小盒子，然后放到了床底。
　　她看着电视，看着杂志。那些有关于崔圳的消息，一点一点的了解。他离婚了，孤身一人，36岁的崔圳成了深圳的钻石单身汉。
　　2017年，春末夏初，余深深结婚了。
　　结婚前一晚，余深深将那二十一封情书埋在了土里，她翻着泥土，轻盈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打进土里。
　　再也没有一个人跟她说，你在心上。你是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人上心。
　　那人在你心上。
　　也许，他们还相爱，只是少了一个非要在一起的理由。
　　她没有嫁给爱情，但是嫁给了家庭。她终将拥有另一个人，也失去自己的青春。他们的爱开始的太早，不能一起偕老，这是她给自己最适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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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商坐到白哑旁边，他问，“为什么崔圳会放弃余深深？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们不在一起。”
　　白哑呼了一口气，将头发别再耳边，别样一笑，“你不觉得悲剧是这世间最感人的事吗？比如……”
　　“罗密与朱丽叶。”
　　“泰坦尼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