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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案件的相关报道我看过很多遍，不同媒体报道内容大同小异，事情本身也没有多复杂，就是凑巧，其实只要你刻意避开那个时间就好了，但是我清楚你的为人，你知道的话，肯定会想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所以我也查了汤心蕊跟她前男友的信息。”
“我的为人？”于斯借着台灯的光亮看着唐不尔：“难道不是你一早就想好了要帮她吗？”
“帮她就是帮你，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如果能从根源上解决，倒是更稳妥。”
于斯微怔，唐不尔才反应过来刚才于斯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惜唐不尔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
“遗憾的是，汤心蕊跟他那个大概有躁郁症的前男友是同学，小学开始就是了，住处也离得近，算是青梅竹马，我们没办法干涉他们已经认识的事实，也正是因为这样，汤心蕊在认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搬了家，换了工作，却因为怕家里人担心没有告诉父母和太多的朋友，他只需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汤心蕊的下落了。”
唐不尔找来纸笔，低头写东西，然后给于斯看：“这是你遭遇不测的时候住的公寓。”他还写上了时间：“这是你发生意外的时间。”唐不尔看着他的眼睛强调：“绕开这个地址，躲开这个时间。”
于斯表情越平淡，唐不尔就越不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啊？”
“当然。”于斯对他笑笑：“这房子是我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唐不尔想了一下：“你哥哥告诉我，他帮你出了一部分首付钱，你还在还贷，而且还欠着他的钱呢。”
于斯弯了弯眼睛：“那他一定很生气。”
唐不尔没忍住握住了于斯的手，“他很伤心。”他说：“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
“好。”于斯点点头，抽出手覆盖在唐不尔的手背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这个历史没有办法改变，我也希望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最起码我们试过了。”
“很难。”唐不尔感觉又有了要哭的意思，他强烈压制着这种激进的情绪，深呼吸了好几次：“我可能太喜欢你了，如果你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就好了。”
于斯摸了下他的脸：“但是我们现在是情侣，在今天之前，哪怕你是从未来而来的，都不知道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对吧？”
唐不尔被他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真羡慕你的心理素质。”
汤心蕊和那个杀人犯的所有个人信息唐不尔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他向于斯全盘托出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碍于某些时空规则之类的东西不能说出口，没想到什么都能说。
不过这种顺利也加剧了他的不安，就像上天根本不屑于与他们作斗争似的。他们想要改变历史，费了老大劲儿，历史岿然不动，那才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
于斯意外受伤倒给了他们一个缓冲时间，他不用一头扎进生活里忙着实习的事，可以跟唐不尔好好待在一起处理这些事情。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迎来这辈子最难过的时间段，以前，我只知道是你陪着我，现在，总算知道你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身份陪着我了。”唐不尔眼睛盯着天花板，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最难过？”于斯跟他姿势差不多，偏头看了他一眼。
唐不尔“哦”了一声，纠正了一下：“以前以为那是最难过的时间段，现在……想起来还是挺难过的，跟这次知道你喜欢我了那么多年，不相上下的程度。”
于斯半倚靠半坐起身来，摸了摸唐不尔的脸：“是因为什么？”
“我妈妈。”唐不尔看向他：“可能是我太脆弱了吧，总是为他们两个的事情伤心难过，甚至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于斯反反复复轻轻抚摸唐不尔的脸，“那怎么能是脆弱呢，那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两个人，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你，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这不是你的错。”
唐不尔笑了一下：“现在想起来倒是没什么了，不过，你之后会看到我那副崩溃的样子，应该会觉得我是精神分裂吧？”
“不会。”
“知道你不会。”唐不尔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之前不是因为发现我爸有了新的孩子，才知道他们早就离婚的事情吗？那之后，我就很少跟我爸联系了，他们殷勤过一阵子，觉得我养不熟，暖不热，就慢慢放弃了，但我对我妈……”唐不尔停顿了一会儿，于斯没有催促，也没有询问，安静地等着。
“我对我妈妈，一直还有……幻想，跟母亲的联系总是比父亲要紧密些对吧？我妈妈也远比我爸爸热情得多，虽然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我……一直觉得就算我爸再也不管我，我们只有血缘上的关系，我跟妈妈的关系是斩不断的，我以为她也是那样。”
“嗯。”于斯一直看着他。
“但是……”这件事只有阿乔真正理解他的感受，唐不尔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本以为早就放下了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放下，否则讲出来的时候不应该这么艰难。
“世界上没有真正能瞒住的事情，我妈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很快，会邀请我参加她小女儿的满月酒，然后，我会见到她的大儿子，比我爸的那个孩子，年龄还要大一些。”
于斯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如果是我，也会受不了。”
“但是想到要去死，就很离谱了吧？”唐不尔笑了一下，“我不是在安抚你，虽然我现在说起来还是觉得难过，愤怒，不知道自己对他们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很想质问他们，但是我现在不会觉得为了不在乎自己的人放弃生命，对方就能在乎自己了。其实如果我当时真的死了，他们肯定会内疚一阵子，但不会一直走不出来的，毕竟他们走出那么多年婚姻，都很干脆。”
唐不尔放缓呼吸：“我很多时候都会想，他们会不会后悔生了我，这么大个难题，再婚生孩子都要顾及我的感受，要瞒着，藏着，骗着，真没意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唐不尔拿出手机，“饿了，点个外卖吧。”于斯没忍住笑了一声，气氛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唐不尔娓娓道来讲完了自己最不愿意透露的故事，在三年前，他曾经因为这件事痛哭流涕，萎靡不振，也是在这件事情后，他再没有联系过父母，也不再接他们的电话，回他们的信息，之前只是跟父亲疏远，现在跟母亲也失去了所有联系。
回头看这三年的时光，他一直有些厌恶自己的父母，是他们让他诞生，又是他们让他短暂地感受过家人的爱，还是他们，在没有争取他同意的情况下，完全放弃了他。
现在愤怒的情绪淡了，甚至觉得，就算重新联系上，应该最起码能做到好好说话。
感情回不到从前，主要责任也并不在他，他没有什么好内疚的。
该死的不是他，不是任何人，背叛婚姻罪不至死，任谁选择一个人共度余生的时候，都不敢确信自己绝对不会离婚，他的父母只是普通人。
他只是……很不甘心，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觉得自己可有可无，没有感受过真正被人爱着的感觉。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知道，于斯喜欢他。
跨越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个人，安安静静站在时空裂缝里，一边看着他成长，承受各种痛苦挫折，陪着他，一边等待着他，期待着他回来。
唐不尔这三年一直陷落在情绪的废缸里，是于斯把他拉了出来，让他看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世界上有人爱他，即便不是父母，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没有人爱他，他自己为什么不能做那个人呢？
凌晨两点半，有人敲门，于斯去开，接了外卖进屋，唐不尔已经睡着了。
于斯愣了两秒，把外卖放在进门柜上，褪了拖鞋踩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靠近唐不尔。
他睡得很熟，呼吸平稳。于斯盯着看了很久，担心吓到他，帮他拿了毛毯盖在身上，自己退了出去。
***
“那就是汤心蕊。”
人找对了没错，真正难的是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唐不尔咬着吸管，面露难色看着汤心蕊的方向。
今天是周五，也是巧了，他们到了汤心蕊的学校，刚到她所在的文媒院大楼，就看到了汤心蕊跟同学抱着书走出来。
为了不让他们两个看起来猥琐可疑，没有跟得很近，汤心蕊跟同学，大概是同宿舍的女生，一起在食堂吃饭。
唐不尔买了两杯奶茶，递给于斯一杯，假装跟他站在一边闲聊，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作为开场白才能扭转局势。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4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