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女孩》王文锋宸杉文化

2、冬日里的花朵

　　甜妈最近迷恋上了手工，她从网上订购了小小的蛋糕机，烘烤箱，自己在家做早点，烤面包，制作甜点，打发了不少孩子不再家的无聊时光。
　　冬天还没有过完，西西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陆陆续续就来到了家，这个春节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几个老人渐渐地熟悉起来，吃过饭后，常常能看到他们打麻将，聊天，唠嗑，说着完全是两个地方的方言，半搭子普通话，说不清楚时，互相打手语，作比方。甜妈成了翻译官。
　　孩子的学校不远，就在本市，有时候，月底会回家来，小住两天。学校里的新鲜事不少，孩子回来就给甜妈说个没完，甜妈也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这个提醒，那个注意。
　　春节格外短暂，春晚热闹非凡，年轻人个个握着手机，有心无心地看电视，四个老人呼呼啦啦地打麻将，各吵各的方言，厨房的油烟还没有散尽，第二顿丰盛的大餐又摆满了餐桌，日子真是肥肥火火。
　　“城里都不许房炮仗，一点年味都没有，我那乡下，初一炮仗放个不停，家家户户，满地红红火火的。”
　　“哎哟，在家，嫌弃人家放炮仗，耳根子不得清静，烦得慌，这会儿，没动静了，又嫌不热闹”他的老伴，西西的奶奶奚落一番，扔了一个一筒出去。
　　“是呀，我们那里也是热热闹闹，鞭炮齐鸣，一村子人，来回拜年，你家出来我家如，好不热闹。你看这城里，鸽子笼似地，家家户户不相往来，对面个邻居都不认识。”
　　“这两天，我还和对面的老头认熟了，见了面打声招呼”
　　“你个老头子，就是嘴泛活，生人熟人，你都搭腔几句，唠哩唠叨个没完没了，人家去买个菜，拦着人家讲半天，唉！”
　　“你懂什么啦，人不来往，不沟通，都成哑巴，瞎陌陌啦。”西西的姥爷白了姥姥一眼，很不高兴地扔出一个二条。
　　“二条，二条要不啦。”
　　“你个死老头，再嚷嚷，我不打了。”
　　“哎呦，我亲爱的爸妈，这大过年的，还真生气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甜妈跑过去解围。西西和爸爸正在书房打游戏呢，客厅的硝烟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你就知道和自家闺女玩，去陪陪他们，刚才差点吵架。”甜妈溜进书房，拎着西西老爸出门了，西西躲在一边笑。
　　“唉，老爸好手气么，这牌真好。”
　　“你就知道拍你丈人的马屁，我白养你了。”西西爷爷一边抓牌，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我妈这牌不差，聽牌啦。”
　　“你个马屁精，去把鸡子洗洗，我已经杀好了，晚饭烧鸡汤。”
　　“看来，没我什么事，讲好也不行，讲对也不是，我进厨房，我进厨房。”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他这句话轻得蚊子都听不见。
　　“你们好好打，晚上谁赢了，请我们下馆子。”王俊怡丢了一句话，一溜烟钻进了厨房。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高高的绿萝躲在阳台的角落里，正眯着眼，欣赏几位老人的表演。
　　“我还没有发现，绿萝后面还开着一盆栀子花，这个季节也开花呀。”王俊怡的老爸眼睛还是蛮尖的。
　　“那是呀，那是塑料花，花瓶被猫碰碎了，我就把花插在绿萝的盆里”王俊怡显然在厨房也听到了父亲的惊讶的问。
　　春节是短暂的，寒假也异常短暂，西西说的，还没有过够瘾，就要开学了。不够这2000块的红包，那是实实在在的。
　　姥爷姥姥先回去了，西西的爷爷奶奶待到月底也回去了，家里又显得冷冷清清的了。甜妈开始教授女儿制作蛋糕，小面包，西西学得快，也忘得快，她压根兴趣不在这里，隔三差五的找同学去玩。
　　开学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比冬天的雪迟来了几周，江南难得飞雪连天，这一年下了第一场雪就足足一尺厚，大人和孩子们都开心坏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自行车棚都压坏好几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各种自拍，挤满了朋友圈。自然少不了雪中的花儿，雪中迷人的景色。
　　西西和几个同学赶去看了一场雾凇，唯美的雪景中她像一朵盛开的雪莲，红色的围巾成了经典的配饰，在雪中惊艳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开学后，又下了几场雪，但大部分第二天就完全消失了。
　　校园里西西真的是长大了，雪景中的她楚楚动人，甜妈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想起了自己的青春。上天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正在热烈地生长，无忧无虑地生长。
　　虽然，他们家庭不算富有，但为了孩子，她希望中专毕业后，让孩子到国外去深造，锻炼锻炼，有个亲戚在国外，这正是她的下一步打算。侄子在美国上学，她倒有几分羡慕，要是西西的学习成绩再好一些，应该考上高中，然后去上大学，这是原来的计划和希翼。现在也怨不得孩子，孩子努力过了，人生哪能一帆风顺呢。
　　甜妈接到了学校的电话，是在下午2点，王俊怡上夜班，下班回来在家睡觉呢。
　　她给同事安排了一下，请了个假，赶紧跑回家。
　　“西西在学校晕倒了，赶紧去看看。”甜妈急急地收拾一番。
　　王俊怡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穿袜子，两个人就打车出发，赶去学校。
　　西西躺在学校医院里，甜妈跑去医务室问医生。
　　“什么情况，医生，到底什么情况。”
　　“你是西西妈妈吧，你先坐下，不要着急”医生是一个中年人，戴一副黑框眼睛，白皙的皮肤和他的年龄实在不匹配。
　　“具体原因还需要再进一步确认，可能是运动太频繁了，先休息1-2个礼拜，在锻炼一下，不过保险期间，需要转到省医院，进一步检查，目前，症状缓解。初步的判断是肌肉方面的问题。”
　　“啊，肌肉，是不是运动所致，孩子就喜欢打排球。”
　　“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呀，怎么会晕倒呢？”甜妈紧张地返回病房，握着西西的手询问。
　　“没有啊，就是好好地倒地上了。醒来时，就躺这里了。哦，别担心，也许是没有休息好，调整调整就没事了，你别胡思乱想，好吗。”西西想起身抱抱妈妈，可是她努力了半天，一点动作都没有。她心里才开始真的害怕起来。
　　当天，西西就从校医院转到了省人民医院。
　　“引起肌肉无力的症状，原因是多方面的，需要住院检查，观察和治疗。”这是人民医院医生的初步决定。
　　甜妈请假专事陪护，希望西西快点康复。她的心被冬天的寒冷包围，病房里开着空调，她都感觉自己瑟瑟发抖，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情，上天的惩罚来得太突然，太不近人情了。
　　西西住进人民医院，第二天，下雪了，雪花冰冷而无情，医院更像一个怪兽，在雪地里嚎叫，这是西西在日记里描述的样子。自己像一只老不及躲藏的小白兔，一下子就被丢进了雪坑，无依无靠，甜妈温暖的怀抱也不能即可融化这刺骨的寒冷。
　　窗外的冬青依然□□，此时看来也有些缩头缩脑，没有了激情，也许看管了病痛的人，被渐渐地同化，不再有崇山峻岭中冬青的傲骨。
　　雪依然在下，时有时无，飘飘忽忽。
　　西西把头埋在棉被了，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不知道检查的结果将是怎样，她只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学业，继续驰骋在排球场上。
　　未知让她愈发恐惧，但在母亲面前，她表现了极致的表演，挤出来的微笑和坚强真的骗到了她的母亲甜妈和她的父亲。
　　父亲的叹息留在走廊冰冷的椅子上，她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切。
　　当甜妈握着女儿的手时，她感觉到了一切，感受到了孩子内心的复杂。她回以饱满，自信的鼓舞和爱怜，但眼角的泪痕出卖了一切。
　　“我有些累，要睡一会，你们也睡一会儿吧”西西心疼地看看妈妈，扭过头去假装要睡觉。
　　窗外的雪花无情地在风里飘落，冰冷正滴在少女的心上。